唐亦東的確是在等電話。
又過了十分鐘,他看到沒有反應的電話。
知道肯定是他爺爺利用特權讓他的電話給“隱形”了,首長辦公室的電話一時聯繫不到他。
唐亦東彈了下菸灰。
主動撥了電話過去。
電話正是範閒之接的。
“君彥這陣子你去哪了?怎麼都聯繫不到你。
唐老爺子說你跟弟妹去了皖南,雖然是山區,可是電話也不至於打不通吧”。
“何況蘇老爺子那祖籍的地方是夾在在繁華縫裡的山區,只要他想立馬就能和周圍的富裕融爲一體。”
範閒之順口提了一句蘇家這邊的事,實際上是提醒唐亦東別管蘇家的事,免得不討好蘇老爺子。
他這是怕唐亦東作爲女婿去了,別被這邊的親戚懇求。
唐亦東知道範閒之就是這樣想得多又愛操心。
沒說這些。
“我爺爺不想我去”。唐亦東淡淡解釋了句。
於是範閒之就懂了,也把這段時間因爲七夜原因失蹤的唐亦東,把這段時間的消失也歸在這上面。
範閒之理解的道:“你這麼一說,那我就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你還打電話過來幹嘛。
別說老爺子,就是我也不想你摻和。
本來,這自有他們去佈置,派到你那就是你,既然他們顧忌老爺子,不敢直接找你。
那你就裝不知道好了。
唐亦東抽了一口煙:“是南韓的事?”
那邊範閒之微微驚訝:“我跟冠疏說不讓他找你,他還是跟你透底了?”
“沒有,剛纔看了下新聞”。
“哦”範閒之對於唐亦東輕易就推測出這次中樞局智囊策劃的大致事情一點都不驚訝。
他們乾的就是這個,又是在這個圈子裡薰染長大的,嗅覺自然比普通世家子靈敏不知道多少倍。
“你既然看出來了,就該知道這次的事不比上次東南亞要好多少。
上次是你和子攀他們私自策劃的,把你們家幾位老爺子氣得夠嗆。
我看老首長那些日子臉色也不好看。
所以這次你就別主動上前,也別主動說話,就看着他們急。
別有事就找你,沒事就晾,誰也不是非瞅着這碗飯吃是不是,合着,以爲我們離了他們自己就幹不動了”。
範閒之其實表面上是個溫雅君子,但是跟唐亦東在一塊的幾個人,沒有一個不是狂熱分子的。
唐亦東深暗的眸底不時的閃爍一兩簇嗜血暴虐的流光。
面上仍然是平靜的彈了下菸灰。
“嗯,先這樣吧”。
範閒之沒把電話上報,那就是跟唐老爺子一個想法。
不希望唐亦東去,就是去,這次也要給那些人一個好臉看看。
讓中樞局的某些人知道知道,別背後放嘴炮厲害,真刀真槍,有本事自己上去幹。
也是藉着這次出一出上次東南亞事情,唐亦東沒回來時,幾家受的氣。
“嗯,君彥你就找個藉口,不行的話,就拿你媳婦做藉口,千萬別接老首長的電話。
知道不,兄弟”。
如果是老首長親自開口,他們這些人,不是,別說他們這些人。
就是老爺子他們也沒有一個是對手的。
所以範閒之又嘮叨了遍。
不過範閒之一邊嘮叨,一邊在心裡嘆息,因爲他覺得依照君彥的性格,肯定是第一時間就接電話的。
這也是君彥的性格使然,別人只道這麼多年唐君彥軍職升得太快,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軍功都被清零了。
就是因爲君彥這隻知道實幹,從來不在老首長那多說一句話的性子,才被那些人給坑了一部分。
他們就是知道又有什麼辦法。
這就是政壇。
唐亦東應了一聲,掛了電話。
果然他的電話打出去,那邊中樞局就監測到電話已經通了。
唐亦東看着手機上老師的密保電話。
對着蘇筠招了招手。
蘇筠走過來,有點莫名的看着他。
“是唐爺爺來的電話嗎?”
唐亦東搖搖頭。
把她拉進了懷裡,對着她低聲道:“叫兩聲”。
“啊?”蘇筠一臉懵逼的看着他。
唐亦東吻住了她微微張着的脣瓣。
修長的手指在她的後背上難耐又隱忍的溫柔撫摸。
蘇筠剛纔一直在緊張,以爲事情過去了,想不到又忽然被他吻住。
覺得全身都軟了,抓着他的衣襟纔沒倒下去。
她自己都不知道脣齒間有破碎的一兩個音節漏出去,只覺得暈暈漲漲的,有點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覺。
唐亦東垂眸看她,白皙的臉蛋上如上了極品胭脂,晶瑩剔透的嫣紅,美得像是花妖精。
一雙總是泛着水光波霧的眸子裡面像是泛起了陣陣的霧氣,可知她現在完全是沉浸在他的吻裡了。
這樣的蘇筠讓他心裡面疼得都軟了,想抱着她好好的親一番。
不過因爲他還有事,就放開了蘇筠,看着她靜靜的伏在他的懷裡,顯然還是沒回過神來。
唐亦東笑笑。
接起了電話。
電話裡有他一貫聲音裡沒有的一絲不好意思的侷促,又帶着微微的喘和沙啞。
“是,老師”。
那邊老首長過了一會兒,聲音裡才帶着和藹的笑意道:“是我老了,不知道年輕人的時鐘跟老年人是不一樣的。
沒事,等過些天你回來我再找你。”
老首長的聲音又帶了些微的責和些微的憂:“東兒,什麼纔是最重要的,你心裡要知道”。
“是”。唐亦東的聲音已經恢復了平常的沉靜。
“好,你是我教出來的,我自是放心”。
老首長掛了電話。
蘇筠在他懷裡平息了良久,過了一會兒擡頭看他。
“剛纔是誰啊?我聽着好像是老爺爺?”
“他找你有事嗎?
你是不是要回京了?”
唐亦東看着她,有淡淡的憐惜:“沒事,我剛請了幾天假,陪你”。
“有嗎?我怎麼沒聽到你請假?”
蘇筠一點都不明白。
唐亦東看着她笑。
他該慶幸他喜歡的姑娘正好是姓蘇的,她爺爺正好是在中樞局能說話的人。
這樣,他想陪着她的時候,正好也能陪着她。
不會讓她一個人在默默的一直等待。
“也不算請假,只是討要點好處而已”。
這句話蘇筠就更不明白了。
但是她直覺唐亦東這個時候說話的口氣似乎有着以前從沒有的冷漠?
弟522章:死了的瓊玉
雖然兩天前,在後山的時候,唐亦東說請假陪她,可是這兩天來,唐亦東都在涌清堂的書房裡拿着標尺在繪製什麼。
蘇筠就沒過去打擾他。
她知道他有自己的事要去做,他有要陪自己的心,蘇筠就很開心了。
倒是蘇老爺子覺察到什麼,問蘇筠,唐亦東是不是接到電話了。
蘇筠說是。
蘇老爺子若有所思的點頭。
然後就看到自己爺爺去找唐亦東,蘇筠靠近窗戶去聽。
只聽到自己爺爺問他:“需不需要蘇家說話”。
然後唐亦東走到窗前,蘇筠趕緊裝作沒有偷聽的樣子路過。
唐亦東看到了她,看到她在裝作看木蘭花樹的樣子,笑了笑。
對蘇老爺子道:“不用,謝謝爺爺”。
蘇姚聖欲言又止,他是因爲蘇筠想勸唐亦東現在可以由蒼龍退下來了,進入中樞局裡。
但是看着這樣一個似乎專門作爲軍人而出生的男人,怎麼都開不了口。
他是一個老人,是一個普通爺爺,他不希望自己的孫女隨時有可能失去自己丈夫的危險。
可是,如果是爲了這個國家,如果沒有這個男人的話,這將是一筆巨大的損失。
唐亦東看着天井裡蘇筠穿着毛領羽絨服像是個雪團一樣但是仍感覺纖瘦的身影對蘇姚聖像是承諾又像是保證。
“爺爺放心,現在的我畢竟也是要成家的人了”。
以前的確是毫無牽掛的。
蘇姚聖就沒有再說什麼了。
終究這個孩子,也是不願意離開現在崗位的吧。
終究唐家小六還是那個爲了這個國家一腔熱血的軍人吧。
不然,憑藉蘇家和唐家,憑藉他這些年的軍功,他想去哪個部門不行。
唐亦東看到蘇老爺子拄着紫褐手杖,垂下了老目。
也沒再說什麼。
蘇筠和蘇築兩人找瓊玉找了兩天都沒找到。
蘇築很着急:“我們要不要報警,瓊玉不會有危險吧?”
“你要是圖心安,那你就去報吧,反正也沒什麼用。
你不嫌做筆錄耽誤時間,那我自己去找吧”。
瓊玉的事情在蘇筠看到他們家的院子時,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失蹤案。
報警也是耽誤時間。
“你看他們家宅子正對着直衝路煞,門口又出了棵歪脖子柳樹,柳樹招鬼,路衝煞氣,這分明是招鬼進宅。
還有,這個宅子在東方卯位開門,正體八宅的陽宅這個方位是五鬼門。
生氣門的乾方位又是對着這棵歪脖子樹,瓊玉家要是不出什麼事我纔會奇怪了”。
蘇筠在他們家的兩個前後門,繞了一圈道。
蘇築不解道:“可是之前,瓊玉他們都沒事啊,除了現在瓊玉失蹤了”。
蘇筠也在想這個事情。
“他們家還有誰嗎?”
“沒有了,瓊玉只有一個媽媽,她爸早年外出打工的時候出意外死了。
她媽媽眼睛就哭瞎了。”
蘇筠有點無語,這叫家裡都好好的?
“我們進去看看吧”。
進了院子,瓊玉的媽媽坐在院子里正在摸着擇菜。
“是瓊玉回來了嗎?”
這大嬸趕緊站了起來。
“伯母是我”。
“蘇築啊,你找到瓊玉了嗎?”
瓊玉媽媽急得那失明的眼睛又開始淌眼淚。
“伯母你先別急,我找來蘇筠幫忙。
蘇筠您知道吧,就是三叔公家的孫女,前幾天陳大娘失心瘋變好了,都是蘇筠出手幫忙的。”
瓊玉媽媽雖然在家,可是也聽說了這幾天村裡的大事。
她拉着蘇筠的手,渾濁不明的灰眼珠直淌淚水:“丫頭啊,我求求你,一定要找到我們家瓊玉啊。
我就這一個命根子了,她要是再出了事,我怎麼活呦!”
這大嬸失去了丈夫哭瞎了眼睛。
如果女兒再出了事,估計自己也活不成了。
蘇筠看着她灰白的頭髮灰白的眼珠直淌眼淚,心裡也不好受。
因爲她有個感覺,瓊玉十之**是出事了的。
那個在廊下遇到的那個旗袍女人總是在她腦海裡縈繞。
“伯母,這些天,瓊玉姐有哪裡奇怪的地方嗎?”
通常如果是身體有缺陷的人,感官會更加靈敏。
這個問題,蘇筠也問過蘇築。
可是蘇築想了半天,也絲毫想不起來瓊玉有哪裡不一樣的地方。
“不一樣的地方……”
瓊玉媽仔細的在回憶。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很懂事,會給我在夜裡換熱水袋,也會在早晨記得給我準備一杯熱水。
我這女兒從小就特別的懂事,沒有了她爸爸,這些年都靠她,我才能活過來,她要是也不在了,我該怎麼辦”。
瓊玉媽說着又哭了起來。
拉着蘇筠的手晃着,顯得對以後的驚慌。
晃着晃着,她忽然想起來了。
思索着說道:“我們瓊玉大概有你這麼高”。
她摸着蘇筠的肩膀大致估摸着。
“我以前握着她的手高度,也大概在這裡”。
她舉着蘇筠的手在一個位置比劃了下。
接着疑惑道:“可是這段時間,有幾次,我握着她的手只有這個高度”。
她把剛纔的手降低了一隻手的距離。
瓊玉媽覺得自己是想多了:“可能是我每次拉着的高度不一樣,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吧”。
蘇筠卻在聽到這裡的時候,想到了什麼,心裡面替眼前這個把女兒作爲唯一依靠的大嬸傷心起來。
她終於知道爲什麼在瑞德廳屋看到瓊玉和後來在二嬸屋子裡看到瓊玉有哪些區別了。
爲什麼自己會總覺得她有點奇怪了。
就是高度的問題。
蘇筠安慰了幾句瓊玉的媽媽,和蘇築出了這個院子。
“瓊玉可能早就已經死了”。
蘇筠的話像是晴天霹靂打在蘇築身上。
他驚叫起來:“怎麼可能!
她只是這兩天失蹤了,可能是她在緊張我們的婚禮。
不是有很多人都有婚前恐懼症的嗎,她可能只是想獨自一個人出去散散心。
你還沒有找到證據,怎麼能隨便就判定了她已經死了!”
蘇築說到這個死字,嘴巴都有點跳着抖索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
蘇築像是被鎖在了困境裡的人來回的走。
“從你被冥婚女方新娘選定開始,瓊玉可能就已經遇害了。
我說的不是她這兩天出事了”。
蘇築震驚的看着她:“那更不可能了。
你也是親眼看到的,瓊玉她好好的站在我們面前,怎麼可能是已經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