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您說吧，我在聽。”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不想因爲自己與榮和光之間的狀況，而影響到她與夜殤之間的師徒關係。
“如果說榮和光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那麼你就是個失敗的女兒。”
賀甜甜怔了怔，然後難堪瞬間淹沒了她。
“很難聽是不是？我說了，你不會想聽的。”
“不，您繼續。”
夜殤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抿了抿脣，“不管他是如何的混|蛋，他始終是你的父親不是嗎？你有主動跟他溝通過嗎？”
賀甜甜沉默。
沒有。
她嘗試過想要將他當做前輩，就像夜殤一樣。
可是她做不到。
她無法將榮和光看做父親，因爲在她的心中，那個位子一直都屬於賀秉誠。
但她又無法單純地將他當做是父親角色以外的任何人。因爲這具身體，身上流淌着的血，確確實實源自於榮家，源自於他榮和光。
“說實話，你在訓練上的天賦平平，可是卻性情堅韌，一直都很努力，這是我願意花費時間訓練你的原因之一。”
夜殤將她的頭髮給揉亂，“可是流光，你在情感上太封閉了，脆弱地簡直不堪一擊。爲什麼要那麼害怕？世事難料，放開自己吧。”
只要走出去，跨上那麼幾步，你就會發現世界並不如你想象中的黑暗，生活也不是你所認爲地那麼艱難。而人心，也會有值得你留戀的美好之處……
賀甜甜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退出星網的。她魂不守舍地洗了澡，頭髮都沒有弄乾，就這麼溼噠噠地上了牀。
火悅早就氣鼓鼓地睡着了，她看着他天真無邪的睡顏。突然就想嚎啕大哭。
可是因爲小胖墩的存在，她又不能夠隨意發泄，輾轉反側。最後她還是爬了起來，到書房裡去寫大字。
夜殤後來並沒有再說什麼難聽的話。也許是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了。他最後甚至向她道了歉，讓她聽過就算了。
可是怎麼能算了呢？
原來在前輩的心中，她是個如此不堪的女兒啊。
他一定是對自己女兒懷有深切的期盼，所以見到她如此消極行事，纔會忍不住想要教導她這個也做人女兒的吧？
賀甜甜胡思亂想，一氣呵成的“賀”字，難免給人以一種凌亂浮躁的感覺。
她苦笑，將寫好的幾張大字全部揉碎。扔到垃圾桶中。然後整個人坐到椅子上，頹然無趣。
說好的，要放下從前。說好的，要將榮和光當做前輩一樣相處。可是她好像真的無法做到呢。
真是個軟弱的人啊。
時間悄悄而逝，雖然心情仍舊灰暗，身體極爲疲憊，可是情緒漸緩，她並沒有崩潰大哭。
一個小時後，賀甜甜終於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又去將自己的頭髮完全弄乾。接着回房休息。
第二日，她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學習與訓練。羅賓等人也沒有發覺什麼。
到了晚上，秦羲和抽空掛了光訊過來，居然一眼就看出來她的心不在焉。
“怎麼了，妞妞？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有嗎？”
賀甜甜跑到鏡子前邊，看了看，跟往日沒有什麼不同。
“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可以跟我說說。”
賀甜甜搖了搖頭，“沒事。”
“妞妞。”
“真的沒事。”
看着光訊那頭的人一臉不相信的模樣，賀甜甜微微嘆了口氣，“沒什麼。就是被前輩說了一通，覺得有些難堪而已。”
秦羲和微微擰了擰眉。“他罵你了？好端端地教訓你做什麼？”
賀甜甜哭笑不得，“你別這樣一副要殺人的樣子。他也是爲我好。所以才忍不住以過來人的身份說上一說。”
接着她便將夜殤的話大致轉述了一遍，秦羲和聽完沉默了一瞬，接着才道，“妞妞，他真的不是上將嗎？”
賀甜甜搖了搖頭，“不會是他。相處起來不像。”
“可是你不覺得，他對你關心太過了嗎？尤其是，他對你的事情簡直了若指掌。”
“以前剛認識的時候，他對我很兇，完全就是一副聯盟強者公事公辦的模樣。如果真的是上將，他怎麼會這樣對我？最多也就是冷眼相向，可是夜殤前輩，以前可是甩過我巴掌呢。”
秦羲和的臉色冷了下來，“他敢動手打你？榮家就沒有說法嗎？”
賀甜甜吐了吐舌頭，好吧，太大意了，她不應該將這等糗事拿出來說的。
爲了避免誤會，她只得將一開始她胡亂說話，結果招致夜殤懲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那也不應該動手打你，你還是個孩子，還是女子！”
“彆氣了，當時站在他的那個角度來看，也許我就是該揍呢。”
“妞妞，打人不打臉，他即使是強者，也不該這麼做。”
賀甜甜扶額，“好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前輩當時也許還想着給我來個下馬威之類的。總之，這也排除了他是上將的可能。”
秦羲和臉色仍舊不好，“你跟葉老說過這件事嗎？最好跟他報備一下，以後如果還是出現類似的事情，也好讓他爲你主持公道。”
“爺爺應該知道吧。他時不時就會上網去督促一下我的訓練。而且他好像在現實中也認識夜殤前輩。”
只是對他的印象好像不怎麼好而已。
秦羲和皺眉，“你寫信的時候，我還以爲他對你有多好。現在看來，手段未免太過嚴苛。”
賀甜甜哭笑不得，“秦羲和，我說你能不能別再糾結了？這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我這個當事人都不覺得委屈了，你怎麼還在這裡煩惱來煩惱去？”
“妞妞。要不要我去問一下祖父？也許祖父也認識這個夜殤，讓他去說一說？”
賀甜甜翻了一個白眼，“別。你可別亂來。我好不容易跟他建立起一種比較輕鬆親切的師徒關係。要是秦爺爺真的跑去說了，他會以爲我去告狀的。以後都不負責我的訓練了怎麼辦？我可不想讓爺爺一大把年紀了。還得時時刻刻地圍繞着我轉，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他不用再訓練你了更好。葉老要是沒空，祖父肯定很樂意接手的。雖然祖父愛開玩笑了點，不過他的訓練還是很不錯的，起碼不會動手打小孩。”
賀甜甜扶額，“你個呆瓜。夜殤前輩應該也是聯盟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棄之不用的徒弟，你祖父就敢接手訓練嗎？那不是跟人家撕破臉皮？到時候還不是苦了我爺爺？你別插手。”
秦羲和赧顏。“這一點是我考慮不周。不過他要是還會打你，就不應該讓他繼續教下去。或許可以讓榮家出面去跟他談？”
賀甜甜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他要是真的無緣無故打我，到時候我一定立馬請榮家將他給辭了好吧？”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秦羲和才掛了光訊，忙去了。
賀甜甜照例是進入星網訓練，沒有見着夜殤，凌晨三點的時候才下線，洗漱休息。
她在被夜殤教訓之後的第十天。終於鼓起勇氣發了幾條問好光訊給榮和光，可惜對方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這讓她鬆了一口氣，卻又不由自主地有些擔心。
但是雖然她對這個人的感情複雜。難以清晰辨認，可是不能否認的是，他們之間的感情遠較一般父女之間的感情來得淡薄，所以很快的，她便將那幾條文字光訊給拋諸腦後。
接下來幾個月，她周而復始地與同伴一起學習，打鬧，然後晚上自個兒進入星網石林訓練。
一直到一年一度的假期來臨，榮和光也沒有音訊傳來。而秦羲和。在她臨近放假的時候，又接了任務。與她中斷了聯繫。
“兄弟，怎麼悶悶不樂的？假期要不要一塊去玩兒啊？”
羅賓笑嘻嘻地跑到她身邊。這傢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之前雷精太過霸道，讓他怨念頗深，還是想遠離賈斯汀，更甚者是想讓楮毅嫉妒，總而言之，在雷精安靜下來之後，他就一直不停地圍繞着她打轉。
“去哪兒玩，去哪兒玩？我也要去。”
火悅坐在賀甜甜的肩膀上，一手拿着根棒棒糖在砸吧，雙腿則不停地晃悠。
“小排骨，你就留在家裡陪老人家好了。跟着去幹嘛？一邊去。”
“你才一邊去，你全家都一邊去。賀甜甜去哪裡，我就要去哪裡。”
“你又不是她兒子，幹嘛老粘着我兄弟？”
“那你還不是她真的兄弟呢。幹嘛老是粘着她？還一天到晚來公寓蹭飯吃。”
羅賓想要去拍他的小屁屁，結果中途卻被榮天恩給一手拍開了，“別動手動腳的，他還小，被你打壞了怎麼辦？”
“我說紅孩兒，你以前只是個護姐心切的小弟弟，今年怎麼變成個護弟心切的大哥哥了？這轉變也太詭異了，本大爺不習慣啊。”
榮天恩哼了哼，沒接茬。
童彤將棒棒糖從嘴裡拿開，砸吧了一下，才善解人意道，“榮天恩說他母親懷孕了，他真的要榮升爲哥哥了。”
“恭喜。”
“不錯啊，小子，家有喜事。”
“祝賀你。”
“改天送你一箱嬰兒營養劑。”
“要什麼就說。”
榮天恩笑着接下了大家的祝福，接着轉過頭去，“姐，伯祖父說了，讓你放假的時候也跟着我一起回家去。他有事找你。”
賀甜甜怔了怔，接着神情緊繃，“什麼事？”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