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疑來自於戴雨森，但並不是他一個人，所有的創業夥伴們都拿着質疑目光看着自己。
阻力之大，在提出來的瞬間，陳鷗就感覺到了。
彷彿一座厚實的大山轟然壓在心頭，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座山徒手掀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天使投資人此時真的像一個天使一樣，在微笑不語間支持着自己。
陳鷗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說道：“我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認真不是說出來的！”戴雨森冷冷道。
陳鷗咬了咬嘴脣，這個極度女性化的動作，在他身上自帶一番風度。
“認真當然不是說出來的，琳達！”
他的助理點了點頭，在琳達手上有着厚厚一摞文件，之前只發了一層財務報表，剩下的就是陳鷗的準備。
這一次，琳達不只是發給股東以及高層，她將相同的文件發到每一個人手中，包括那些技術性員工。
發到每個人手中的時候，琳達手都有點抖，她是陳鷗這些文件的直接操作者，她比在場除了陳鷗之外，任何一個人都清楚裡面蘊含的東西。
陳鷗是鐵了心要進軍電商化妝品市場啊！
“這是2010年之前國內的化妝品市場調查報告，裡面有着大量的市場觀察，以及專業評估人士的分析！”
“通過這些調查報告顯示，國內化妝品市場體量驚人，市場規模高達1300億，位居全球第三！但是在這麼大的化妝品消費市場中，我們中國的廣大女性消費者對於線上購買化妝品的信心極其不足，線上化妝品行業沒有領頭羊企業存在。這對於我們來說，化妝品恰恰就是新大陸。”
戴雨森看了一眼侃侃而談的陳鷗，不發一言，低頭瀏覽起手中的文件。
陸恆同樣得到了一份，只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他並沒有看。
而是就那麼放在了一邊，悠閒的喝起了茶。
有人將其解讀爲他不懂，所以不看。
陳鷗卻是認定陸恆在堅定不移的支持自己。
因爲化妝品市場的靈感，還是當初陸恆給他提起來的，陸恆應該是瞭解過相關的情況，所以他纔會那麼篤定。
四十多人的會議室中，空氣有些混濁，翻閱紙質文件的聲音嘩啦啦作響。
不過隨着翻閱的聲音逐漸降低，粗重的喘氣聲音，就漸漸響了起來。
半晌，以戴雨森爲首的一羣人擡起了頭，目光復雜的看着陳鷗。
陳鷗擠出笑容，“怎麼樣，市場前景還可以吧？”
戴雨森勉爲其難的點了點頭，但是臉色並沒有多大好轉。
“我承認這一塊兒市場，國內尚無人深度開發。但是我們去做就能行嗎？一羣男人，不懂女性消費體驗，不懂化妝品的優缺，不懂市場的選擇。”
陳鷗立即回覆道：“女性消費體驗可以去調查，可以去收集，來源很多，馬路上、寫字樓裡、家裡的老婆或者母親，甚至年齡稍大一點的妹妹。至於化妝品，我們將品牌一步步做全，市場自然會選擇倒向我們這一邊，女性消費者也會倒向我們這一邊。”
戴雨森固執道：“我們不懂電商！”
陳鷗寸步不讓的說道：“沒有誰一開始就懂！相比其他人，我們有可以借鑑的模板，有相關的技術積累，而且我們夠年輕，夠專業，學習能力強過絕大部分人。”
一連數個問題，陳鷗回覆都極快極準確，大家或多或少都明白了，這個創業團隊的領頭人已經鐵了心準備轉型了。
戴雨森閉着眼，身體有些發顫。
他和陳鷗不同，他是從斯坦福大學輟學歸來創業的，爲的就是實現自己的夢想。
本來大家都認定了做遊戲，但現在突然轉型，將之前所有努力付諸東流，他實在不甘心。
耳邊陳鷗開始給其他人講述做化妝品的前景，一切都聽起來那麼誘惑，但是一切都那麼現實。
戴雨森緩緩睜開眼睛，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倉儲物流怎麼解決？”
陳鷗的話嘎然而止，臉上再也笑不出來。
一眼看去，所有人本來已經有所意動的心思，也瞬間收了回去。
做電商，還是垂直體系，下單就發貨的化妝品生意，如果沒有足夠的倉儲，沒有效率極高的物流，那麼一切都是空談。
或許，第一筆單子都能讓一切抱負扼死在搖籃中。
陳鷗勉強的說道：“我們可以自己搭建物流體系，一步步來嘛。”
戴雨森譏笑道：“一步步來，消費者會諒解我們？時間會等我們？還是說，我們有足夠的資金？”
陳鷗說不出話了，雙手緊緊握着，卻無力的撐在長條會議桌上。
背後的ppt也因爲他的停止而卡在那裡，用來舉例子的蘭蔻化妝品，散發着嬌豔的紅色，誘惑而危險。
驀然......
“消費者是需要引導的，只要大家加班夠多，時間也是能擠出來的，至於資金，不是還有我嗎？”
聽到這個聲音，四十人的創業團隊盡皆雙眼一亮，看向了那個坐在左方首位的男人。
一臉篤定神色，一副成竹在胸，一抹微笑勾勒在嘴角。
陸恆的視線沒有停留在陳鷗身上，也沒有停留在戴雨森身上，而是遊離在所有人身上。
輕輕敲着桌子，陸恆爽朗笑道：“我投資了一個企業，名字叫做京東商城，他的創始人是劉強冬。五年前的他沒有任何電商經驗，沒有你們這麼龐大的創業團隊，也沒有如我這般的投資人。五年後，他是中國乃至世界範圍內最大的家用電器互聯網電商，他手下有無數團隊，數千人跟着他吃飯，他的物流體系自成一家、遍及全國。”
“如果說這麼一個從無到有的經歷你們仍不信服，覺得在那個互聯網爆發的風口浪尖上，是頭豬都能飛起來。那我可以舉個更簡單、更近的例子。我的餓了麼公司靠着創意和資金，從無到有組建團隊，然後現在正在侵佔全國市場，再往後數三年，將又是一個巨無霸存在。”
“我的例子不是用來說服你們同意陳鷗總裁的轉型決定，而是想告訴你們。現在沒有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做，那麼永遠也不會有！”
鴉雀無聲！
陳鷗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感激的看了一眼陸恆，然後看向戴雨森，看向所有人。
“諸位，請告訴我你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