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恆安靜聽着兩個老男人的聊天，一點一滴的將他們透露出的信息組織起來。
聽了一會兒，他大概心中也有了個譜。
事情聽起來很複雜，零零總總、方方面面，涉及了很多事情，既有國外金融危機影響，也有國內房地產行業波動，公司裡面也是勾心鬥角，公司外還有強敵虎視眈眈。
但真的概括起來，其實很簡單。
無非就是林森創建的三林集團近期幾個項目效益下滑，最近的一個項目甚至面臨成本無法回收的情況。
然後他公司內部的一些股東對他漸漸喪失信心，有可能會選擇拋棄三林集團這艘船，撤資！
這種事情造成的後果，陸恆可以想像。
大型集團公司並不是簡單的創始人擁有絕對的話語權就越好，李響那種情況終究是少數，不然的話，單純的追求百分百話語權，創業者就不會選擇融資了。
有些時候，外來的資本，會極大地幫助公司快速發展，看起來創始人股份減少，話語權降低，但其收穫的利益，卻是成數倍的增長。
可一旦有股東提前撤資，資金方面可能就會面臨極大的壓力，後續發展舉步維艱，甚至可能會走到破產那一步。
用林森的話說，以他目前的財力，即使吃下老股東拋售的所有股份，他也沒辦法保證自己能夠支撐起三林後續所需要的龐大資金。到那時候，想要再度承包大型的房地產開發項目，就難了。
陸恆忍不住問了一句，“叔，冒昧的問一句，既然那些老股東有撤資的傾向，爲什麼之前還聽你說，他們要將後輩子弟塞進來啊？這個，似乎有點不合常理吧！”
林森和林海對望一眼，隨後苦笑着搖了搖頭。
“人情關係唄，大家都在這行賺錢，誰也不想撕破臉面。尤其是老徐他們也算我公司的老股東，如果就那麼退出，還是在公司困難初顯的時候，任誰也會說閒話。但如果表面上是小輩代替他們打理生意，即使退出了，大家面子也好看，可以推到小輩上去。”
陸恆恍然大悟，果然人老成精，將這些臉面上的功夫都想到骨子裡去了。
林森從沙發上站起來，揉了揉腦袋，像是有些發昏。
看了下表，皺眉說道：“都三點了，明天估計公司還要開個會，我先去洗漱睡覺了。你們也早點睡吧！”
林海抖了抖手上的菸灰，“大哥，你先去睡吧，這段日子你也累了，休息好，身體纔是革命的本錢，錢是賺不完的。你這年紀正是要到享福的時候，保重身體。”
林森苦笑了一下，“終究是自己一手打下來的事業，不說讓他再進一步，但也不想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破落下去。我再熬一段時間，老徐他們肯定也在猶豫中，或許這個項目撐過去，就沒事了。”
說完，他就轉身去洗漱了，客廳裡就剩下陸恆和林海。
林海一口喝掉剩下的啤酒，瞥了一眼陸恆，“讓你見笑了。”
陸恆啞然失笑，“這沒什麼的，誰的生意也不是一帆風順，我能理解。換位思考，像叔叔那樣費盡心神，熬夜加班的工作態度，是我以後遇到類似狀況該學習的。”
林海點點頭，隨即突然醒悟過來，或許自己大哥刻意讓陸恆過來聽他們聊這些事，並不僅僅是他嘴上說的那樣，藉助年輕人的思維角度看問題。
從始至終，陸恆都沒插入太多的話。
林森想傳達給陸恆的，可能只是一種對待事業的態度而已。
他很看重這個已經註定的女婿啊！
“好了，我也去收拾收拾睡覺了。今天路過大哥那邊，看他喝了酒，我才順手送他回來。開年了，我那邊也不輕鬆啊！”
“工作壓力很大？”陸恆問道。
林海嗯了聲，隨意提了一句，“差不多吧，我所在的獵頭公司屬於外企，主體產業在美國那邊，受到金融危機衝擊很大。如果我們國內這邊不把業績提上去，說不定對方就想着開源節流，把這邊的業務終止了。嗨，我可不是你和大哥爺倆，都是自己當老闆的人，給人打工，肯定沒那麼自在。”
話這麼說着，林海嘴角還是掛着笑意，不自在也有不自在的好處，不用太過費心勞神。
陸恆眼睛一亮，叫住要去休息的林海。
“堂叔，我這有個業務，你接不接？”
“你那邊還要招人嗎，記得上次貴州分部幫你們找了個人，趙總就說暫時沒有這方面需求了。”林海頓了一下，狐疑的看着他，“而且我瞭解過你們集團，下屬子公司的人才培養機制逐漸成熟，最多再有半年，就有自己的人才搖籃了吧！”
這話林海倒是沒說錯，恆成集團的人才培養機制是陸恆一手定下的，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有貓小樂。
這還只是子公司一級的中層人才，再等半年，恆成發展足夠成熟，或許就能自己培養出一批更高一級的人才出來。
陸恆笑着搖搖頭，“不是恆成集團，而是我又有了一個新想法，想開一家公司負責打理我未來投資的其他產業。具體的經營方向，則是面向互聯網電商，投資新興企業，電子設備........”
陸恆語速不快不慢的說着，林海也坐下來，認真聽着，臉上神色逐漸認真，偶有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片刻後，林海皺着眉頭試探的問道：“你的意思我大概懂了，不過我想問一下，你這是準備從實體行業過渡到互聯網行業嗎？”
林海隱隱有些擔憂，甚至還有些不悅。
不悅的原因很簡單，他認爲陸恆算是同輩之中最爲穩重的人才，但就這麼快的蹦出進軍互聯網行業的想法，實在太跳脫了些。
其中風險之大，着實讓他有些不滿。
擔憂則是站在長輩的身份上，怕他行差踏錯，把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基礎給廢掉。
陸恆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有關自己投資的電商產業，除開之前對林素全部說了一遍，其他人都不太清楚，包括父母。
像林森、呂穆大概也就知道陸恆投資了京東，諸如餓了麼、yy這些，一概不知。
即使是陸恆的合作伙伴，李學零、劉強冬等人，也只瞭解一部分而已。
說到底，陸恆並不是什麼大名人，他的背景實力在其他人看來，依然雲山罩霧，透露給別人的，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堂叔，你可能想差了，我不是打算過渡，是已經進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