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走在酒店富麗堂皇的走廊上，身後跟着保鏢助理這些人。
本該是年齡差距很大的樣子，但二人舉止氣度都詭異的相似，外人僅僅只是看一眼，就覺得二人處於身份平等的地位。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何亞軍面前，尤其是已經卸下了何氏集團執行總裁職位的何亞軍，陸恆和他的相處模式已經自動轉換爲朋友關係了。
“第一次參加我公司的會議，感覺怎麼樣？”
何亞軍笑眯眯的問道，說話聲音不再像以前那麼中氣十足，隱隱透出一抹虛弱。
陸恆笑着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不怎麼樣，感覺有點上不得檯面。”
何亞軍呆了一下，然後啞然失笑，“你還真是實誠！”
陸恆撇撇嘴，悠然說道：“這幾年大大小小的會議我也參加過，按理說何氏集團的規模已經做起來了，但今天這種類似於股東大會的會議，確實配不上你公司的檔次。”
何亞軍長嘆一口氣，他又何嘗不知道陸恆意所何指。
“這就是我埋下的禍根了。三年時間能走到現在，靠的就是這些雜七雜八的小股東們，我的權利不斷被稀釋。自然會讓你覺得會議上顯得亂糟糟的。”
陸恆看着何亞軍，眼中同情之意一閃而過。
按理說何氏集團現今的局面和林森的三林地產十分相似，但其實裡面差別也很大。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何亞軍和林森這兩個創始人身上。
林森正值壯年，年富力強，即便手下一大堆小股東，但是他仍然把握着話語權，並且爭取到了一部分股東的支持。
但何亞軍不同，他的積累足夠，見識卻差了一些。
只借助了小股東的各種資源，卻沒有和他們打好關係。
尤其是他一場大病，讓他失去了完全的掌控力，以至於在想扶持自己兒子上位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個小股東支持他。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
“何新已經在我的支持下上位了，但是現如今這個攤子，你覺得他能撐下去嗎？”
陸恆在靠窗位置的玻璃長廊上停下，目光深遠的問着身邊的男人。
何亞軍苦笑，隨後執拗的說道：“撐不撐得下去還是要試了再說，我總不可能就這樣把打下來的江山輕易拱手讓人吧？而且......”
何亞軍長吐一口氣，彷彿把肺裡的病氣全吐了出去。
“小新還年輕，還有犯錯的機會，現在把他扶上去，只要他謹慎一點，又有我在後面時不時指點一二，他只需要渡過初期的艱難局面，相信以後能撐下來的。”
陸恆默然，這大概就是父輩唯一能給子女提供的機會吧！
只是現實生活中，很多父母連這個機會也提供不出來，何亞軍還算成功的。
拍了拍欄杆，陸恆突然問了個問題。
“沈楠那個女人我今天也見到了，的確不凡，光是談吐氣質就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不過我還是很好奇，她到底是怎麼做到，把除了我以外的所有股東全部爭取到她那一邊？”
這個問題，他剛纔也問過何新，但對方一無所知。
陸恆讓他自己去找答案，也是給他提個醒。
不過何亞軍作爲何氏集團的創始人，沈楠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長起來的，他心中肯定是有答案的。
聽到陸恆的問題，何亞軍沒有意外，他早猜到陸恆會這麼問。
不過即便有了心理準備，何亞軍還是沉默了一會兒。
陸恆沒有催促，他相信何亞軍會給他一個信服的答案，畢竟以何亞軍的性格，不可能會在之前沒有注意到沈楠這個女人。
果不其然，何亞軍在沉默之後，慢悠悠的開了口。
“何氏集團的事業版圖其實早在一年前就已經佈局完成了，而就在那時候，已經成爲市場部負責人的沈楠就強硬的提出，想要擴大版圖，以連鎖的形式，把何氏集團走出崇慶。不過我沒有同意，我覺得那太冒險了，以何氏集團的力量貿然衝出崇慶佈局全國，有很大可能會失敗！”
陸恆似笑非笑的看着何亞軍，“這怕不是你心中的真實想法吧？”
“你別用這模樣看我，瘮得慌！”何亞軍瞥了一眼陸恆，然後低沉的說道：“的確，剛纔我說的不過是反駁沈楠的藉口而已。一年前的何氏集團乃至於現在公司，都是有實力走出崇慶的，但是我仍然拒絕了。”
“原因何在？”
何亞軍一字一句的蹦道：“如果真走出去了，那何氏集團就真的會脫離我的掌控！”
不等陸恆發問，何亞軍很快給出了自己的解釋。
“何氏集團的發展模式是以開分廠的形式進行，但每次開廠的投入都極大，這並不是我所能單獨承擔的。因此如果走出崇慶，開始佈局全國，勢必會引入更多的小股東。最爲控股最多的我，在不斷有小股東加入的情況下，我的股份會被不斷稀釋。如果這樣下去，遲早我何亞軍將不再是何氏集團的主人！”
“呵呵”
陸恆失笑，譏諷的說道：“我能理解你的做法，不過這樣做，損失的可是其他股東的利益吧！”
何亞軍點頭，聲音沉悶的說道：“的確如此，其他小股東不在乎何氏集團誰當家做主，他們要的只是越來越多的分紅而已。股東再多又如何，只要蛋糕越來越大，他們分到的就會越來越多。而這也是沈楠能夠爭取到那麼多支持者的最主要原因！”
“何新也是秉承你的意願？”
“嗯，不過他還是有些想法的。既然準備龜縮一隅，那就打算節流，把蛋糕儘可能變大，以此堵住其他股東的悠悠之口。”
陸恆皺起眉頭，“節流向來和開源同時進行，不然蛋糕又能做到多大。而且以我所瞭解的情況來看，那些小股東的加入，帶來的不只是金錢投資吧！還有諸如人力資源，政治資源等等。如果何新打算節流的話，豈不是也會得罪他們？”
何亞軍攤了攤手，無所謂的說道：“得罪也就得罪了，一年前是一個模樣，現在又是一番景象，以現在我的實力，即便得罪了，無非就是逼他們退出。這樣最好，可以讓小新收權回來。”
陸恆默然，原來何亞軍心裡還有這個打算啊！
他突然懷疑自己看在情分上幫助何亞軍到底是對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