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天此時都已經累趴下了。張遠趕緊在村裡找了輛車子,連夜送克里斯回北京治療。臨走的時候,克里斯非要留下一筆錢作爲答謝,但是被談天拒絕了,談天不要,別的人自然更不好要。
克里斯再三表示感謝,最後和談天幾個人交換了聯繫方式。他對談天的印象十分深刻,今天多虧了這個帥氣的大男孩,揹着自己上山下山,這才安全回到山下,並且還拒絕了自己的金錢答謝,實在是個熱心真誠的好人,以後要好好報答才行。
送走了克里斯,天已經全黑了。他們晚上就借住在長城下的箭扣村,第二天早上還要看日出的。童堯和談天兩人分到一個房間,談天笑着對童堯說:“不好意思啊兄弟,今天沒耽誤你和王曉燕相處吧。”談天以爲童堯和王曉燕是一對呢。
童堯笑起來:“嘿嘿,我還想多謝你幫我擋了一整天呢。肖楊這次簡直就是在亂點鴛鴦譜了。”
談天鬆了口氣:“那就好,今天這事可真夠戲劇的,累死我了,睡覺去,明天一早還得看日出呢。”說着便上牀睡去了。
談天睡得一宿無夢,童堯卻懷着激動難安的心情在談天身邊一動不動躺了一整夜,幾乎一整夜都沒睡着。他從談天將單車剎在他攤位前那一刻就怦然心動,暗戀了一個多學期,將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掩藏着,細心地手把手地教談天彈吉他,實驗課時和他一個組做實驗。但是談天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感情,他應該是個直男,童堯心裡既惆悵又甜蜜。
從箭扣回來,談天興高采烈地和陳贊說着自己的見聞,將自己拍的照片拿給陳贊看,給他講每張照片的故事。
“小贊,野長城比八達嶺長城要雄偉壯觀太多了。下次你一定要去看看。”談天不遺餘力地向陳贊推薦。
陳贊笑笑:“好,下次我們叫鄭伯齊和虞彥他們一起去。”
“嗯,最好不要帶女生一起去,不然還得照顧女生,太麻煩了。”
陳贊一挑眉:“這次你們去了不少女生?”
談天知道自己說漏嘴:“好幾個。不過我什麼都沒幹過,晚上還是和我一個男同學住的一間屋子,對黨百分百忠誠。”
陳贊開玩笑似的說:“你怎麼知道你的同學對你沒意思呢?”
談天一聽,猛地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驚出一身汗來,他從來沒想過,除了自己,身邊還會有人也喜歡同性,他只覺得背心發熱:“不會吧,童堯應該不會喜歡男生吧。”
“童謠?你的同學?”陳贊覺得這個名字非常女性化,“怎麼像個女生的名字?”
談天擺擺手:“不是,堯舜禹的堯。”
陳贊其實只是逗逗談天,他知道,就算是有人喜歡談天,談天也一定不會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
但是談天卻對童堯開始留了心,他左看右看,覺得童堯應該不喜歡男生吧,因爲他和班上的女生相處得極好。宿舍裡的老五和老六有一回聊天,說童堯這小子看起來有點娘。談天悄悄打量,童堯娘嗎?他長得很白,人也比較瘦,五官算得上精緻,乍看確實有點像個女生。但是他跟童堯相處得比較多,彈吉他、做實驗時,他都十分沉着手穩,一點也沒覺得娘。
這天上實驗課,因爲第一次效果不太好,兩人重新做了一遍,等想要的結果出來後,發現實驗室的人都走光了。
童堯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談天:“昨天你怎麼沒去學琴?”
昨天談天和陳贊約會去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有點事,跟我朋友出去了。”
童堯笑起來:“昨天肖楊跟我打聽你的去向來着,問了好幾次。”
談天有些頭痛,突然想起那個叫劉劍蘭的女生來,因爲她的緣故,自己中學時被免掉了無數的麻煩事,現在可再沒有個劉劍蘭來擋槍了。“她找我有事?”
“你請我吃飯吧。”童堯的笑容十分,“我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啊。”
談天爽快地說:“走吧,我請你吃雞腿。”
豈料童堯說:“誰要吃雞腿啊,我要十四食堂的瓦罐湯。”
談天揚了一下手:“那還等什麼,走吧。”
談天將自行車推出來,童堯站在那兒等他。談天問:“你沒騎車?”
童堯嘿嘿笑了兩聲:“前兩天車丟了。”
談天記得童堯的車,是一輛新車:“我早就說了你那車不安全,你看我們學校的經典校車,全都是鈴兒不響,別的都響的款式,你的車太扎眼了。”
童堯抓抓腦袋:“就是不太想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談天心裡說:可把你矯情得。嘴上說:“上來吧。”
童堯一下子跳上談天的車後座,嘴角都咧到耳根去了,自己那車丟得真值!童堯兀自陶醉了一會兒,然後說:“昨天肖楊跟我問你,是不是真有女朋友。”
談天有女朋友,其實早已不是秘密了,幾乎有心的人都知道,只是誰也沒有見過他那神秘女友,所以諸如肖楊一類的女生總不太死心,覺得只要鋤頭揮不停,沒有牆角挖不倒。
談天的車龍頭扭了一下:“這還用說嗎?早都有了啊。”
童堯說:“我也是這麼說的。但是肖楊還是想請你吃飯,說週末她過生日。”
談天頭大:“我週末有事啊。算了,你明天去協會替我跟大家說一聲,以後我就不去吉他協會了,反正我的水平也就那樣,彈不出什麼花樣來了。”當初學吉他也是爲了談給陳贊聽,這水平也就夠了,有空再自學吧。
他準備好好攻一下外貿常識和流程。上次他們在箭扣長城救了的那個意大利人克里斯,從醫院出來之後,還來華大找過談天,和談天聊了許久。克里斯就是做生意的,談天準備等聊得更熟一點的時候再跟他打聽有沒有做國際貿易的門道。
“我也跟她說你週末可能沒空。”童堯的心情有些低落,“真不去學琴了啊?”
談天笑着說:“嗯,以後有事情要忙了。這些日子謝謝你教我啊。”
童堯沒精打采地哦了一聲,不過很快又高興起來,不去協會也好,省得肖楊她們繼續糾纏,自己和談天不還在一起上課做實驗麼。
暗戀一個人的滋味就是這樣,不管對方喜不喜歡你,只要能看到他的身影,聽到他的聲音,甚至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動作、話語或者眼神,都足以使人激動振奮一整天。童堯不敢跟談天表白,只是悄悄地喜歡,默默地關注。
談天也不敢跟童堯過多接觸,真怕被陳贊說中,童堯會對自己有意思。不管怎麼樣,還是保持點距離比較好。
肖楊得知談天退出吉他協會之後,還跑到他們宿舍來找過他一次。“談天,你不來協會,是不是因爲我?”肖楊的眼神有些哀怨。
談天搖搖頭:“不是,肖姐,我最近有事情要忙,沒時間去學琴。”
“要是忙,偶爾來一次也還是可以的啊。”想到以後看不到談天,肖楊便覺得說不出的難受。
談天笑笑:“謝謝肖姐一直以來的照顧,我學彈吉他,本來就是爲了讓我對象高興一下,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以後我這個水平給他彈琴也就差不多了,所以不學也可以了。”
肖楊充滿了羨慕嫉妒恨,談天的女朋友真夠幸福的,這麼帥的男生爲她去學彈吉他,僅是爲了取悅她。那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孩?
肖楊看着談天,咬着脣:“你女朋友真幸福。”
談天想到陳贊,便笑了起來:“應該說我很幸福,他願意和我在一起。”
肖楊看着談天臉上洋溢的幸福笑容,鼻子差點都氣歪了,那到底是個什麼天姿國色的女人,居然讓談天這麼死心塌地,真叫人想不透。“那你女朋友——肯定非常漂亮吧。”
陳贊漂亮嗎?談天點點頭:“嗯,還不錯。”其實漂不漂亮不是主要理由,在自己還不知道分辨美醜的時候,陳贊就已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了。
肖楊強笑了一下:“那祝福你。我有事先走了,有空回協會來看看啊。”不等談天回話,便轉過身去,咬着下脣,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淚,還沒見到對手,自己就已經完敗了,只能怪自己與他相遇的時間太晚。
談天看着肖楊倔強的背影,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挺好的姑娘,可惜自己只愛陳贊。
陳贊學校的辯論賽進入白熱化階段,陳贊給談天和鄭伯齊拿了兩張票,讓他們去京大聽辯論賽。
談天還從來沒有去看過陳讚的比賽,他去看過他們自己本校的辯論賽,那一番脣槍舌戰、你來我往,言辭之犀利、語言之幽默、觀點之明確,連珠妙語,聽得臺下的人歡聲笑語一片,又都替臺上的人捏了一把汗。
陳贊參加的辯論賽是全校性的,這是最後一場決賽,管理學院對陣中文系。陳贊居然是二辯,一般來說,二辯要求有嚴密的邏輯思維能力和快速的反應能力。談天和鄭伯齊都爲他捏了把汗,不過臺上的陳贊似乎從容不迫、應對自如,還是不是能夠蹦出幾句妙語,引得臺下掌聲如雷,倒是讓談天和鄭伯齊都頗感意外了一把。
鄭伯齊一邊鼓掌一邊說:“看不出來陳贊還真有兩把刷子啊。”
談天洋洋得意地說:“那當然,也不看看那是誰。”
鄭伯齊白他一眼:“嘿,那是陳贊在辯論,又不是你,你得瑟個什麼勁?”
談天說:“陳贊是我們的同學,難道不該與有榮焉?”而且還是我老婆。這句話自然不能說出口。
辯論賽結束後,陳贊還拿了個最佳思辨獎,大出了一把風頭。談天和鄭伯齊都在大門外等他,陳贊還沒來,虞彥先到了,虞彥是和一個高壯的男生一起出現的,那男生長得並不十分帥,但是很精神,隱隱透露出一股子精英的味道,讓人印象極深刻。“談天,鄭伯齊,你們也來看辯論賽?”
談天不認識虞彥的朋友:“是啊,陳贊請我們來的。虞哥也來看比賽嗎?”
“嗯,也是陳贊請我來的。這個是我同學,鈕茗海,京大金融系的。海子,這是談天和鄭伯齊,就今天駁得你們管理學院鎩羽而歸的中文系二辯的同學。說曹操,曹操到,他來了。”虞彥伸手跟快步走出的陳贊打招呼。
陳讚的臉上掛着喜悅的笑容,迅速朝談天跑過來,談天自然而然地圈住陳讚的肩:“幹得真不錯!”
“太精彩了!”鄭伯齊也說。
陳贊謙遜地笑笑:“小打小鬧,鬧着玩的,見笑了。”
虞彥說:“你這還是小打小鬧,那我們那就更別提了。走,哥請你們吃飯去。”
陳贊笑起來:“還是我請吧,這裡我是主,你們是客。”
一直沒說話的鈕茗海說:“還是我請吧,京大是我的地盤,而且北京也是我的地盤,要說主人,可不是我才最合格了?”
陳贊看了一眼鈕茗海,不認識,這人比談天還高一點,身材十分健壯,談天和他比起來,就顯得消瘦了。虞彥連忙說:“陳贊,這是我同學,你們學校金融系大三的,鈕茗海。”
“鈕鈷祿氏的鈕?”陳贊聽見這個姓,覺得很稀罕。
鈕茗海眼睛一亮,黑亮的眼睛裡滿是笑意:“正是。”
談天和鄭伯齊汗了一把,他們還以爲人家姓牛呢。
虞彥開玩笑似的說:“海子祖上是滿族的貴族呢,鑲黃旗的。今天我們宰他一頓好了,他是財神爺。”
鈕茗海笑了一下:“虞彥開玩笑的,我哪裡是什麼財神爺。走吧,我們去吃飯去,就附近的學府酒家吧。”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fthjil親的地雷安慰,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