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大家的禮物就都送了出去，獨獨就剩了一下午還沒有送禮物，一家人默默地看向葉成帷。
葉成帷放下筷子，回到房間，拿來了一個盒子交給許如錦。
這盒子很特別，上面繁複的花紋好看極了。
許如錦是見過這個盒子的，這盒子在他們下鄉前一直放在葉成帷的牀頭櫃，之前抄家紅衛兵不認識這盒子的貴重，所以並沒有搜走。
這盒子在這個年代也賣不出價格，所以也沒被葉成帷拿去變賣。
許如錦剛要打開，卻被許香蘭打斷了，她一隻手蓋在盒子上，一邊說道：“我們不妨一起來猜猜成帷送了什麼？”
此言一出，得到了葉悠然和葉南山兩個孩子的強烈贊同，兩人爭先恐後的說了起來。
很快氣氛就歡樂了起來，就連許香蘭都笑吟吟的猜了個。
不出意外，這些答案都得到了葉成帷的否定。
沒有猜出答案，許香蘭也渾不在意，“如錦，你自己也猜猜看。”
再次被許香蘭點名，許如錦自己生出了好奇心，猜測道：“是……金葉子？”
之前葉成帷給齊鬆上課，齊鬆家就給的金葉子，許如錦猜測齊家是不是又給了葉成帷報酬。
聽了許如錦的猜測，葉成帷手裡的筷子差點就沒拿住掉了下去，“不是。”
“那……金豆子？金項鍊？金手鐲？”
許如錦這一連串帶金的，都將許香蘭和兩個孩子聽愣了。
難道她是掉進錢眼裡了不成？
見葉成帷情不自禁的低笑出聲，許如錦就知道自己都猜錯了，“怎麼都不是啊，你到底送的我什麼啊？”
“打開看看。”葉成帷看着許如錦滿是疑惑地眼睛道。
許如錦將盒子打開，入目的是之前葉成帷贏來的裝手錶的盒子。
這……
許如錦擡頭看向葉成帷，原來這手錶本來就是他打算贏來送給自己的，所以纔沒有換成男士的。
許如錦將裝有手錶的盒子拿出來，打開。
一隻簡單大氣的浪琴手錶靜靜地躺在盒子裡紅色的軟布上。
之前贏得手錶，許如錦只覺得這款式是女士的，急着讓老闆換成男士的，也就沒仔細看。這會兒她看清了這手錶的樣式，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她記得，那時候她新婚，葉成帷託人給她送了一塊手錶。
開始這不起眼的小盒子，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還是許如錦看到禮單上有葉成帷的名字，她才急匆匆在一堆禮物中翻出了那塊手錶。
雖然和這塊手錶牌子不同，但款式確是十分相似，一看就是葉成帷喜歡的款式。
她將那塊手錶放在梳妝檯抽屜的最裡面，珍愛的一次都沒戴過。因爲她知道，葉成帷爲了買這一塊手錶，說不定花光了他全部積蓄。
她回到沈家，就想幫葉成帷，讓他的生活好過些，可他卻一次都沒有接受過。
後來從沈安傑那才聽說，當年沈家給他的那些錢全都被他寄還給了沈安傑，他一分錢都沒有動。
在那之後，許如錦收到過各種各樣名貴的禮物首飾，戒指、耳環、手鐲各式各樣，可再沒有一樣比得過葉成帷送的手錶。
那手錶，是葉成帷作爲她許如錦的哥哥所送的最珍貴的禮物，記載了他們兩個人在這柳樹屯的悽苦生活。
那時候，許如錦看着它，彷彿就回到了自己還是許家女兒的時光。
惦記着，想念着，連手錶都成了她的執念。
許如錦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再收到葉成帷送的手錶。
許如錦帶上手錶，之後努力將眼裡的溼潤憋了回去，對葉成帷道：“謝謝哥哥，我很喜歡這禮物，比以往每次都要喜歡。”
“恩。”
吃完早飯，沈家兄妹就搬去了知青宿舍。
今天一大早就下起了雪，這會兒雪已經能沒過腳背了。
這樣大的雪也沒法出門去撿樹枝柴火，又恰逢許如錦生日，許香蘭也給雙胞胎放了假，讓他們休息一天。
葉悠然鬧着要叫上林嬌嬌堆雪人，許香蘭叫住她給她套了一身厚厚的衣裳，之後又拉過葉南山給他穿戴好，囑咐他們看着嬌嬌也多穿點之後才放兩人出去。
可兩個孩子並沒有先去找林嬌嬌，而是在院子裡挨頭嘀咕了一會兒，就各自抓了把雪團往站在門口的許香蘭身上扔，之後便死皮賴臉地拽着許香蘭到了院子裡。
許如錦回房間將葉成帷送的禮物收起來，躲過了兩個孩子的嬉鬧，而葉成帷身子不好，他們是和對不敢動到他頭上的。
收完禮物回來的許如錦和葉成帷一起站在門前，看着院子裡的母子三人玩了一身雪。
大概是觸景生情，又大概是被手錶勾起了自己久遠的記憶，許如錦側頭對葉成帷道：“我是許家女兒，永遠都是。”
她會陪着他一起負重前行。
葉成帷站在她的身側，能感受道因爲她這一句話，心底突然燃起的一股燥熱。
葉成帷那本來就岌岌可危的牢籠，就像紙一般輕薄，一瞬間被那不斷涌出的陰暗想法衝破。
既然她都說了自己會永遠都是許家女兒，那這輩子，就別走了……
葉家小院裡，許如錦最後還是跟着葉悠然、葉南山還有後來的林嬌嬌一起玩起了雪，四人合力在槐樹下堆了一個有着圓圓胖胖的雪人。
大家渾身都沾滿了雪，許如錦趁着許香蘭帶着雙胞胎將林嬌嬌送回家，自己悄悄溜到葉成帷身邊。
無奈手裡的雪球還沒砸到他身上，就被葉成帷發現，輕易地攥住了許如錦那不消停，且被凍得通紅的小手。
葉成帷無奈的將她手心裡的雪團拿過扔到了院子裡，之後低頭瞧着眼前這個臉蛋被凍得紅撲撲的女孩兒，在爲自己沒有捉弄到他而沮喪。
葉成帷無奈，只好主動放軟語氣，“你一個女孩子，不要貪玩，萬一着涼了怎麼辦？今天是你生日，這會兒也該玩夠了，就算了，嗯？”
這一聲‘嗯’讓許如錦忍不住摸摸耳朵，那涼絲絲的手激得她打了個哆嗦。
許如錦眼裡帶着暢快的笑意，仰頭道：“好，我知道了，哥哥送了我手錶，我過兩天也有東西送你。”
葉成帷看着眼前眉眼彎彎的許如錦，突然覺得‘哥哥’這個稱呼也開始悅耳了起來。
在許如錦準備回屋換衣裳時，葉成帷順嘴道：“之前的脣膏還沒用完，不急着做，過年的時候大概才需要新的。”
許如錦一雙杏眼瞪的快成了兩個小燈籠，他怎麼知道自己要送他脣膏的？
不過仔細想來，她好像真的只送過他脣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