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一出，全場靜默，稍後頓時譁然。
這可真是……
是什麼，大家卻找不到一個形容詞。
“大傢伙評評理，這一家子拐騙我家閨女嫁給他們家。到了結婚，卻不通知我們老孫家，這不是明擺着騙彩禮騙閨女嗎？”
“現在我們找上門跟他們好商好量的說這個彩禮的問題，瞧瞧他們做了什麼，直接上手打人！有沒有這樣的道理？就沒見過白娶了人家閨女，還底氣那麼足的！”
孫芳娘唾沫星子亂飛，端的是慷慨激昂！
孫芳這個時候掙脫了林微，直接走到門口，心平氣和，一字一句，“你們以什麼身份來找程亮要彩禮錢？”
孫芳娘：“我是你娘！”
“我娘？”孫芳忽然紅了眼睛，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將從小到大的事兒一件一件往外抖，壓根不怕什麼丟人不丟人。
旁邊人聽着，簡直大開眼界。
沒見過這樣當媽的！
也沒見過這麼糊塗的！
大學生啊！是憑真本事考上大學的大學生啊！
只要當了大學生，一到畢業，國家都是分配工作的，不管男女，都是如此。
他們一畢業，分配到大廠子裡去工作，或者到機關單位，拿的錢不少呢！
那是根本不用當學徒工，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人吶！
這樣的閨女都不要，腦子有問題吧？
旁邊圍觀的人滿臉遺憾，恨不得孫芳就是自己閨女。
說實話，當了鄰居，他們才知道，這姑娘當初大學只上了一段時間，後來就去當裁縫去了。
現在，好像是在一家大服裝廠當個不小的領導，工資可高了，權利也大，想安排個人進去簡直不要太容易！
這麼個閨女，那不是跟搖錢樹差不多？
孫芳娘幾次三番想要打斷孫芳的話，可是公安局的同志在，他們也不敢太咋乎。
只敢說生了她，把她養大的辛苦。
“當初已經劃分了界限。這個時候見人家發達了又找來，臉皮忒厚！”
“就是！就是！當初人家從鄉下回來，身上丁點兒錢沒有，你們不接受人家也就算了，還去學校裡面鬧騰，國家好好的人才，都是給你們這幫個人給耽誤了！”
“這姑娘當初在首都一分錢都沒有，要不是林家好心，資助了這閨女，哪有今兒的事兒！”
“就是，你們哪來的那麼大的臉，來朝人家要彩禮？”
“嘿呦，看他們這一家子的樣子，估計這樣的彩禮啊，也不一定能給閨女！”
這話一出，原本覺得不要彩禮不好的人，也猶豫了。
這邊兒嫁閨女，一般都是男方那邊給了多少東西，這邊再添加點什麼，等結婚那天一起送過去。
可沒有讓閨女空着手嫁人的道理！
丟人！
“滾！你們都給我閉嘴，那是我閨女，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幹你們什麼事兒！”
孫芳娘怒目，“真要是想教訓我，有本事你們閨女出嫁的時候，你們別要彩禮啊！”
孫芳娘是有底氣的。
當初兒媳婦去打聽過孫芳結婚的事兒之後，她也去打聽過。
不過，她掏了一塊錢，人家還跟她說怎麼能要到錢！
“誒，你這人怎麼這個樣子？我們是在跟你講道理，有你這樣的嗎？”
圍觀的人氣得哼一聲，轉身就走。
“呸！”
孫芳娘吐了口唾沫，迴轉過視線，“我就跟你說了，這彩禮必須給。如果不給，咱們就死摳着，我還就不相信了，大家嫁閨女都收彩禮，就我不能收了！”
實在不行，就按照那人的辦法，把閨女搶了關起來，等以後生了孩子，拿孩子找程亮換錢！
反正是她閨女，她說把閨女接過去坐月子，誰還能咋滴她不成？
就是以後找程亮要錢，那也是給閨女和外孫買營養品和買奶粉的錢！
“收彩禮不是硬性規定，只是民間約定俗成的一種行爲。你們不能因爲這個，就非要人家出彩禮。再說，就你們對閨女這個樣子，不給彩禮又怎麼樣？”
圍觀的一個年輕女性看了一眼孫芳，鄙夷地瞅了一眼孫芳娘，“你咋臉那麼大！再說，憑啥給你彩禮？人家要是把彩禮給你閨女，可比給你強多了！”
她這算是給大家出主意。
林微看了她一眼，發現這人有些面熟。
她似乎在哪兒見過她……
“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張口彩禮，閉口結婚，要不要點臉？！”孫芳娘一聽還有這操作，生氣道，“滾滾滾，這邊沒你的事兒！”
實在不行，她就綁人！
司阮意一下子紅了臉，眼裡隱隱帶了一點兒水光，難堪地悄悄看了林微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林微：“？？？”
“你走不走？”林微冷着臉上前幾步都到她面前，聲音低低道，“是我以前對付你的手段不夠好？還是你們自覺忘了我是個不好惹的人？我再幫你們回想一下？”
孫芳娘：“……”
回想？
她一點都不想回想！
什麼叫對付他們的手段不夠好？什麼叫他們自覺忘了她是個不好惹的人？
能忘嗎？
根本不敢忘！
這次要不是有人幫忙策劃，他們根本不敢過來。
可是現在看看，即便是有人幫她策劃，她們好像也佔不到便宜……
難道真要綁人？
孫芳娘根本不知道，她掏了錢問那倆人消息，人家前面說的挺好，後面完全就是自由發揮。
他們從鄉下當知青回來，還沒有適應城市裡的生活，倒是把農村裡那些潑婦的一套學得十成十。
自覺考慮到目前的狀態要不到什麼錢，也得不到什麼便宜，說不定還要被教訓一頓，被記恨，孫芳娘猶豫了。
只是思考了一會兒，孫芳娘就決定先撤了，找機會再把閨女綁了帶回家。
他們嘩啦一下走了，剩下的人安慰了孫芳一頓，便也跟着散了。
倒是看着林微的視線有些怪怪的。
這羣人看着挺來勢洶洶的啊，爲什麼這閨女說了幾句話，他們就撤退了呢？
到底說了啥？
林微靜靜回望他們，眼裡不悲不喜。
圍觀的羣衆猛然想起來，這林家的閨女似乎嫁給了一個軍人，還自己有本事，很有錢，婆家也好。
是他們惹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