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提出這個建議之後，季局沉吟了好一會兒，“嘶”了一聲，道，“你說的這個，倒不是不可以操作。但是，這針對的是具有華夏國籍的人，樑蕪茵現在不是華夏國籍吶……”
他說完，感覺唐慎似笑非笑看着他，頓了頓，抹了一把臉，“你讓我想想，跟人討論一下，看看這個事兒怎麼處理比較好。”
樑蕪茵雖然現在不是華夏國籍，但她做出的事情確實是對華夏不利的。這樣的人，既然已經踏入華夏國土，便沒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謝謝季叔。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地方，儘管說。”
唐慎說得豪氣又鄭重，可季局卻差點沒忍住翻白眼，“好了好了，我知道這個案子拖得時間有點長，你放心，我會盡量在最短的時間結案。”
讓他效勞？
估計最後來效勞的還是汪洋或者小常，再不然，就是那個拐了他們局子裡小警花的張忠夏！
就唐慎這幾乎不着家的人，好不容易有個假期，他要是真信了他的話，讓他幫忙幹什麼，唐老爺子和馮老爺子估計第一個不饒他。
唐慎：“謝謝季叔。”
“別謝了，你趕緊走！”季局擺手，“我這兒事情多得不行，沒空招待你！”
最近社會上犯罪情況持續加重，往往是一個定性嚴重的案子還沒結束，就又來幾起惡性犯罪事件。公安局人手不夠可以招，但是像法醫，或者經驗老到的老xíng jǐng，實在是太少了……
光是想想，季局都覺得頭髮估計又得掉一把。
唐慎瞭解這個情況，所以，在他話音落地的瞬間，拔腿就往外走。
其實，瞭解完樑蕪茵這個案子的進度，知道樑蕪茵在劫難逃之後，他也待不住了，媳婦兒和孩子太可愛，太好，就這一會兒的時間，他都已經開始想他們了。
“對了，”在唐慎要給他帶上門的時候，季局開口了，“那個……”
他停頓了一會兒，看着唐慎，欲言又止，“……你懂吧？”
唐慎：“？？？”
唐慎一頭霧水，季局想說什麼，什麼他懂吧？沒頭沒尾的，他懂什麼？
“誒你這個人，”季局恨鐵不成鋼，“你才三十歲，怎麼記性那麼差？我天天熬夜，熬得人都要飄了，也沒見像你這樣健忘的！”
他這邊缺人力物力財力！
沒有聽到他在哭窮嗎？他說得還不夠明顯嗎？季局跟唐家的關係，跟林微的關係，說實話也是相當可以的。所以，他都沒把自己當外人，還記着林微之前許諾給他的東西呢……
季局覺得，面對林微，他還是可以放下這張老臉，爭取一些方便辦案的東西的。
唐慎最開始確實是沒想到他想表達什麼，這會兒看着他，腦子轉了一圈，突然福至心靈，“照相機？攝像機？摩托車？”
這個東西，好像是樑蕪茵最初逃逸時候，媳婦兒給許下的？
“對！”季局笑道，“就是這個！”
唐慎一臉的不可置信，“你——”
你老臉皮也太厚了吧？
唐慎吞下了後半段話，可還是沒忍住，換了個委婉的方式繼續說道，“……我知道這個案子拖得時間有點長。”
這句話，赫然就是季局之前說過的，由唐慎說來，語氣語速分毫不差。
季局反正豁出去這張老臉了，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你就說吧，給不給？”
唐慎看着他凹陷的眼窩，沒忍住掃了一下他腦袋上的白髮，道：“……別找我媳婦兒，這事兒我給辦妥。”
“只要給，什麼方式我完全不關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季局笑了，“那啥，趕明兒有時間了，我讓我家那口子請你們夫妻倆吃飯！”
這事兒，這麼說定了。
季局感覺這些天頂着的壓力突然破開了一道口子，雖然窄小，但卻讓人心裡亮堂了不少。
等唐慎走後，他甚至還哼了歌。
————
“外公。”
唐慎出去找馮老爺子的時候，馮老爺子已經等着他了，聽他招呼，點點頭，“回去？”
“好。”唐慎點頭，跟馮老爺子並肩而行。
等出去，坐上車回家的途中，馮老爺子說道，“王園園的身體情況差一些，需要治療，也需要人進行心理疏導。”
相對來說，樑蕪茵的身體情況卻比大部分人都好了。
“王園園……被賣了兩回……”
唐慎沉沉道。
這意味着什麼，不需要多說。
日子難過的那幾年，女嬰被丟棄，被溺死的情況太多，導致後來男人娶媳婦兒困難。沒辦法，根植於男人腦子裡繼承香火的想法不滅，便只能想辦法來娶媳婦兒。
這也就滋生了人口買賣的行爲……
王園園殺了第一個買她的男人，後來輾轉，才逐漸靠近首都。
馮老爺子長嘆一聲，很久才皺着眉頭道，“我給你五萬，你問問季局他缺什麼，到時候採購了捐過去。”
相比捐錢，他更喜歡捐物。
唐慎咧嘴，“……怪不好意思的。”
“……”馮老爺子斜他一眼，“我只是讓你跑腿，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家裡有小輩，他一聽到誰家孩子被拐了，就難受得一宿一宿睡不着。
哪怕這是個成年人，他也覺得心臟顫巍巍的。
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唐慎：“……”
“對了，你之前在家裡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馮老爺子道，“調職？這回來真的？”
“嗯。”
“調令下來了？”馮老爺子睨着他，“要是調令還沒下來，那可就是一切皆有可能了。你媳婦兒不容易，別讓她空歡喜一場。”
“……應當是沒問題的。”唐慎一愣，隨後道，“只剩最後一層審批了。”
一般到了這裡，就是板上釘釘子的事兒了。
唐慎說着，眼睛微微眯起，就連眉頭也微微擰起來，“外公，我這次回來，您似乎不太高興啊……”
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好像……
“您放心，這幾個孩子就是再怎麼親近我，跟您的關係也不會差了，排名頂多在我後面。”
唐慎笑得牙齒都要露出來了。
馮老爺子心裡一囧，面上卻不顯，“你思想太狹隘了，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