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將下巴擱在蘭澈溪肩上，聲音低低道：“我在賽格萊斯上學的時候建立了一個雷蒙部隊，一共三十五人，大家都是從貧民區走出來的。”
“我之前和你說過，在璐姨掌權之前，貧民區的人想要上專精學院簡直是做夢。所以，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的年紀都比我大，最大的有一百五十多歲。也是因此，不同於一般剛上學的軍事菜鳥，我們這支部隊格外的強大。”
――不同於二十一世紀，大聯盟的學院入學條件年齡限制非常低，只要還沒有到外貌衰弱期就可以。因此，經常會人有數十個專精學院的畢業證書。
“雷蒙部隊的行動方式其實非常適合貧民區出來的人，他們個體實力強大，擅長小組作戰，機動性強。”
“而我的那些隊友，無一不是貧民區的精英，是各個領域的怪才、偏才，若說璐姨是我的退路，讓我能夠放開手腳去闖，那麼他們就是我的兄弟戰友，和我並肩作戰、出生入死，還是我的導師，教會我各種本領。”
“從貧民區到賽格萊斯學院，我們一直都共同進退。等到組建雷蒙部隊後，那樣和兄弟們一起酣戰共飲，充滿自由豪情，驚險刺激的生活一度讓我欲罷不能，甚至，我那時已經決定一輩子都不要離開那片戰場了。”
“可惜……”林肆嘴角溢出一絲苦笑，“我二十歲那年，我們在外太空遭遇了反叛者事先設下的陷阱。”
“那是一場死戰，那一戰，我們中最強大的s級機甲戰士在和外星生物交戰的瞬間就中了算計，原本該是一個三口之家的特安獸家庭變成了一整個體內被放置了微型炸彈的奧德達獸族羣，戰鬥剛開始我們就失去了十一名兄弟。”
蘭澈溪倒抽了一口涼氣，她對外星生物的瞭解不多，但也知道奧德達獸的恐怖。作爲排名第九的兇獸，奧德達獸不僅有強大的防禦和攻擊，以及令人驚駭的咬合力，最令人恐懼的是，奧德達獸死後的血肉會散發出s級的劇毒，雖然生效緩慢。但架不住能瞬間麻痹神經，讓人行動能力快速衰減。
在蘭澈溪看不見的角度，林肆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紅光，“後來，我們中的軍師用自殺式的作戰方式爲我們爭取了一段不短的時間讓我們逃跑。可儘管如此，奧德達獸還是沒多久就追了上來，反叛者隊伍也開始在暗中對我們的逃生進行干擾。”
“每當快要被追上事。總會有一個兄弟自願留下來斷後，一次又一次，我看着他們用自殺式的爆炸將敵人拖住。可是到最後，在只剩下我和寬哥時，我們還是被奧德達獸包圍了。”
“你……”蘭澈溪其實想問你怎麼沒自願留下來斷後，因爲她直覺林肆並不是貪生怕死的人，更何況以她的瞭解，林肆是個對什麼都沒有太大執着的人。但想想又覺得問了也沒有意義。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相比起捨己爲人，她寧願他活下來。
況且。她從來不覺得貪生怕死是罪惡，想要活下去是每個生物的本能。
林肆卻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疑惑，解釋道：“那時候我們都清楚。我們已經在劫難逃了，如果要選擇一個必須要活下去的人，那一定是我。”
“爲什麼？”蘭澈溪有些驚訝，難道自己看走眼了？
“因爲我是冕下。”林肆的聲音透着入骨的寒意，“有實力在奧德達獸的體內放微型炸彈，對方明顯來頭不小，只有我活着，只有身爲冕下的我活着，纔有可能爲大家報仇！”
他永遠也無法忘記，每一個兄弟回頭時眼中的期盼，對仇人鮮血的渴望。
貧民區出來的人不是兔子，他們是狼，竭盡全力報復敵人的狼！
所以他咬牙忍住了衝出去救人的衝動，呲目欲裂地看着他們一個個倒下。
“你說你們被奧德達獸包圍了，然後呢？”蘭澈溪問道。
林肆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恨意，開口道：“寬哥的專長是探查和刑訊，也因此，他的速度很快，警覺性也非常高，中的毒也比我淺，當時他帶着我在奧德達獸中躲閃逃竄了四個多小時，最後精疲力竭。”奧德達獸的智商可以和五六歲的兒童相比，性格惡劣，那時候，它們明顯是貓捉老鼠一般在戲弄他們。
當時他對這樣的發現恨得咬牙，現在卻非常慶幸，若不是如此，怕他們也早已屍骨無存。
“就是那時候，我的幻能發生了變異……”頓了頓，林肆遲疑道：“也或許不是變異，而是原有的能力覺醒了。”
“我說過，我的幻能關鍵應該能算是原料吧？”
蘭澈溪點頭。
“其實，更正確一點說應該是‘本源’。”林肆的聲音低沉中帶着晦暗。
本源？和原料有什麼差別嗎？
看出她的疑惑，林肆手指劃過她的髮絲，“宇宙、星球、大自然、人類，這些是本源，卻不是原料。”
“我其實已經不記得當時是怎麼發動那種能力的了，只記得心中的憤怒和恨意在不斷翻滾溢出，整個人都要裂開了，再然後，大地都裂開了，灼熱的岩漿從中噴溢而出，瞬間便將那些奧德達獸淹沒了。”
頓了頓，“其實那時候我第一次使用那樣的力量，加上情緒不穩定，完全失控了，寬哥爲了保護我失去了雙腿，而當時我們所在的瑟尼賽星崩裂了開了，成爲了宇宙中的碎屑。”
蘭澈溪吸了口冷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在那之後，我只感到了一陣頭痛欲裂，就人事不知了。”
林肆苦笑，“當時要不是寬哥拖着我爬進了戰艦，我估計會是史上第一個錯殺自己的笨蛋。”
“我再次清醒過來時，情況非常糟糕，時不時發作的頭疼還是其次，身體幾乎沒有一絲感知，那時候我還以爲自己癱瘓了。”
“沒多久，反叛者發現了瑟尼賽星的消失，很快就找上了我，那時候，我和寬哥失去了戰鬥力，璐姨雖然手段非凡，但武力有限，至於雲蒂拉……”林肆嘴角泛起一絲不屑，“她第一時間就逃跑了。”
雲蒂拉的行爲其實說不上錯，也談不上背叛，人都有求生本能，而且她的力量太過微小，在那時根本起不了作用，但卻……讓人不舒服。
“璐姨作爲貧民區的掌權者，手上自然有不小的武裝力量，但因爲沒有防備，對方又有備而來，起到的作用並不大，最後，是璐姨靠着身上帶着的有限的毒藥拖延時間，在手下趕來前爭取了時間。只是，因爲情況緊急，她不得不使用了一部分還沒有研製出解藥的高等級毒藥，在戰鬥結束後交代了遺言，甚至沒等到雲蒂拉回來就心跳停止了。”
“後來，我的腦域問題爆發，寬哥就帶着我回到了華夏洲。”
蘭澈溪看得出，在這件事上，林肆是怪雲蒂拉的，不是怪她臨陣脫逃，而是怪她沒能趕去見安嘉璐最後一面。
“那你的幻能是怎麼回事？”蘭澈溪很是疑惑。
見澈溪沒有露出恐懼的眼神，林肆鬆了口氣，要知道，即便是那些科研院的老怪物，在對他的能力進行了初步瞭解後也露出了一瞬間的驚恐。
蘭澈溪不知道林肆的想法，她表現得這樣淡定並不是因爲膽大，只是她的心中有一種篤定，眼前這個男人哪怕傷害自己也不會傷害她。
這樣一種有恃無恐。
若是換一個人有那種能力，她即便不大驚失色也不會比那些科研院的人表現得更好。
蘭澈溪緊了緊抱着她的手臂，“我回來後進行過研究，我那種能力相當於一種對本源的掌控，其實原本，我自己變幻出來的本源是最易掌控的，那一次能成功完全是爆發，運用能力時過於急促，情緒失去了控制，所有專家都說，我的腦域沒有崩潰是一種奇蹟。”
“那你以後不能像上次那樣毀滅一顆星球了？”蘭澈溪猜測道。
“怎麼可能？”林肆挑眉，“當然是可以的，只是若不想送命的話，就不能像上次那樣不管不顧地孤注一擲了。只要將能量爆發前的準備工作延長處理，就沒有大礙了。”
頓了頓，“而且，我做過試驗，在我進行‘準備工作’時，並沒有太大行爲或精神限制，並且任何儀器都無法檢測到。”
“你要知道最強大的本源除了宇宙、星球、大自然，還有空氣中無處不在的冥力。”
“你是說……”蘭澈溪瞪大了眼睛，“難怪大聯盟政府那麼忌憚你！”
一般冕下若是不顧一切，將自己的生命拋之腦後，也能夠將方圓百里的冥力凝聚起來，以自身爲容器進行大範圍的毀滅。而且這個過程不能打擾，否則，造成的後果只會更嚴重。
在大混亂世紀，曾經有一位冕下不惜性命造成了半個洲面積的大範圍爆炸，如此，已經讓世人萬分震驚了。
可是和林肆一念之間毀滅一個星球相比，簡直弱爆了！
而且，他還根本不需要付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代價。
這簡直是比祖宗還祖宗的大殺器，難怪政府不敢對他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