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被賴二給嚇到了,這風平浪靜的日子過的多好啊,他又鬧騰什麼呢?
我定定的看着賴二,可指責的話我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他的表情太溫柔了,那眼神柔的都讓人受不了。
而且他一說結婚啥的,我一下就想起來當初我弟結婚後沒多久,他曾經問過他結婚的事兒,他問的時候還挺一本正經的。
可偏巧我給想歪了,以爲他是問我以後會不會跟女人結婚,我當下還拍着胸脯的保障說:“我不會結婚的,你放心吧,我以後就跟你一個人過……”
結果賴二聽了很不高興,不過當時他也沒說別的。
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他所謂的結婚,不是問我跟不跟女人結婚,而是跟他結婚的意思。
我的眼界太小了,我都忘記地球上還有些地方男人跟男人是可以結婚的。
對我來說挺遙不可及的事兒,可對賴二來說卻是簡簡單單的……
他可以帶着我跳出這個框架,可以把我帶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在那個地方,我可以跟他手拉着手在路上走,我們可以肆無忌憚的像情侶一樣的走在青天白日下,而不用小心翼翼的掩藏着什麼……
而且他所說的一切又是那麼的迷人,田園似的隱居生活,覺着無聊了可以到處旅遊,風帆酒店馬爾代夫的海底餐廳……
這些他都可以帶我去……
而且我也明白他的意思。
他一直說的把我鎖起來放在身邊,也不見得都是誇張的話,他是真那麼想過。
他這種脾氣秉性,有點太走極端。
跟我好的時候,就恨不得天下只有我們兩個人似的,其實我早知道他這個毛病,他好像就沒有家庭這種概念,現在跟我雖然說是過日子了,可要真像兩口子似的,別說他了,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走下去。
可到了國外的話,怎麼也有個同性婚姻啥的,環境估計也比國內要寬鬆一些……
賴二還說他想學私人小型飛機駕照,學好了就可以帶着我一起飛。
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家底,但看他這樣,儼然是一副準備退休的樣子。
可問題是我不可能像他那麼極端的活着。
我父母還在這呢,別說出國了,就是換個地方住都未必能適應,再說了我去哪幹嗎,賴二是掙夠養老的錢了,想怎麼過怎麼過,可我過去不就成廢物了嗎?
可是他這麼一副認真的樣子,一臉期待的看着我,我現在已經很難拒絕他了。
再說那種日子聽着也是挺讓人嚮往的,也許過個幾年我就想過去了。
就是現在還沒那個準備呢。
我也就握着他的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個事兒咱們慢慢來吧……”
賴二略有些失望,不過他大概也猜着我會這麼說了。
沉默的又看了一眼電腦上的圖片,他就跟我一起睡去了,從那後他倒再也沒提過那個,倒是我主動的分析了下這個事兒可操作性還有真要出去的各種可能啥的。
賴二每次只是聽着也不搭話。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是生我氣了還是覺着不出去也可以。
不過他現在倒是比之前忙了很多,他現在每天都在忙着範三的事兒,都要成了範三的手下來,而且按賴二的說法是被範三各種的公報私仇。
不過他也算是樂在其中,因爲範三報復的越狠,他越能在我這裡得到更多的好處。
其實他說的那些個事兒,我沒事兒的時候也跟着多想了一步,要是別人我未必會想這麼多,可現在我就想賴二既然已經明確了要跟我過一輩子啥的,還問過我結婚的事兒。
那麼我就也不能總瞞着家裡,我也就找了我弟跟他商量,怎麼跟家裡出櫃的事兒。
我覺着我既然不能跟賴二似的,給我們弄個那麼漂亮的未來,那麼我至少也應該做點事兒,至少也要把我已經有了愛人的事兒告訴我最親的親人們。
只是我弟一聽這個臉就變了,對我直說:“哥,咱爸咱媽能同意嗎?你之前不說了嗎,他們歲數大了,扛不住這個……”
我也是爲難,老兩口保守了一輩子了,臨了兒子與衆不同了一把。
可是賴二那個人別看混蛋似的,什麼都不在乎,可在我的事兒上絕對是心眼比針尖都小,看着那麼強大的一個人,其實特沒安全感。
從他監聽我電話,各種算計我就能感覺出來,他其實一直怕我不要他,跟他分手什麼的。
我也就咬了咬牙:“紙裡包不住火,再說我都奔三張的人了,咱媽最近總催我相親結婚什麼,我也不能無限期的拖下去,我就跟你商量下,你看什麼時候我說比較好,到時候你跟韓麗都在旁邊幫着勸着點……”
我弟死活不同意,還在那勸我:“能混一天是一天……”
“賴二想移民啊。”我不得不對我弟說了實話,“國內反正就是這麼個環境,他要出去我也不能攔着他,到時沒準我就跟他一塊出去了……可咱爸媽歲數大了,我這麼一走,家裡有個事兒我都趕不回來……可要不跟他走,我也做不到……是個爺們到這個時候,怎麼也得給他個交代吧……咱媽不是從小教育咱們,別玩弄女孩子的感情啥的嗎,對人規規矩矩的,別幹嘛呢就佔人便宜,可你看,我跟他都同居這麼久了,他要是個女的,我能不跟他結婚嘛?就因爲是男的,我就不用負責了?”
我弟也是被我媽教育出來的好人,一聽這個半天沒言語。
可還是不情不願的,最後還是不鬆口的讓我多考慮考慮,考慮好了再說。
所以再回去的時候,我心情就不是太好,我沒想到我弟會這麼抗拒這事兒。
不過我是想開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只是一想到可能遇到的狂風暴雨,我就覺着頭疼。
正好到了二月二了,我們這講究正月不剪頭,我年前又因爲忙工作的事,忘了剪頭髮了,這個時候頭髮長的都受不了了,而且二月二龍擡頭,剪頭髮的話也能討個好彩頭。
我也就去了下我常去的那家理髮館看了看,不過趕對日子了,今天理髮館裡人特多,就算老闆認識我,想照顧我,可那麼長的隊伍,我也不好意思掐當。
我也就在門口看了兩眼,給老闆擺了擺手。
你老闆都認識我好幾年了,見我要走,忙拿着剪子走過來,對我嘀咕:“今兒人多,要不你明天過來,或者人少了我給你去電話?”
“行。”我無所謂的點了下頭,就又開車回家了。
回家的時候,賴二已經把飯菜做好了,見我回來了,就擺上碗筷的,問我:“你今天怎麼回來晚了?”
我本來想把事談妥當了,給賴二個驚喜的,我也就說道:“我去剪頭髮去了,今天不二月二呢嘛,結果人多,我就沒再等着……”
賴二忽然來了興致,伸手摸着我的頭髮,左右看了看,“你頭髮挺好的,別剪短了,這樣多好……”
我不喜歡那種半長不斷,帶點娘似的頭髮,我還是習慣清爽點的,我也就說:“我習慣了,這個頭型我都剪了好多年了……”
“不就剪短點嘛。”賴二一邊坐下跟我吃飯,一邊特自信的告訴我:“等吃晚飯,我給剪。”
我也是犯了經驗主義錯誤,以爲他既能跳又能唱,寫字也漂亮,做生意也有一手,估計是全方位型人才,剪頭髮這種更是小意思了。
我居然就給忘了,是人就得有不着調的時候。
我也就跟小白鼠似的,讓他給我試驗了一把。
我剪頭髮的時候習慣閉着眼睛。
在剪頭髮的時候,我就聽見賴二不斷的嘀咕着什麼,這邊有點長了,這邊有點短了。
我忍不住的想,還怪專業的,居然還比對着剪。
可到最後,賴二忽然就不吭聲了,默默的就把剪刀放下,一邊看着我一邊往後倒退着走。
我奇怪的看着他。
我身邊也沒有鏡子,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是啥頭型。
我就覺着他表情挺奇怪的,一臉要笑不笑,要皺眉不皺眉的表情,最後他就退到臥室那了,臨關門前,他纔對我喊了一句:“威威,你先消消氣……”
我這才覺着不妙,忙跑到洗手間對着鏡子照了照,我了個去的!!
我的頭髮啊!!
狗都啃不成這樣啊!!
我氣的就奔到臥室門口,在門外一邊氣的只轉圈一邊吼着:“你他媽給我出來,你看看你乾的好事……”
賴二就是不肯開門,居然跟沒憋住笑似的還給笑出聲來了。
“你太壞了!!”我對着門口又吼了一句。
到這時,賴二才終於顫巍巍的打開門縫,他笑的肩膀都抖成一團了。
這鳥人!
他忙又找了車鑰匙要送我去理髮店補救。
我鬱悶到家了,心說以後可不能隨便亂信人了,賴二也能幹這種事兒!
賴二本來要帶我去他常去的理髮店,不過我有自己去慣的地方,這種狗啃了似的頭型,還是交給老熟人來吧。
等我到理髮店的時候,裡面的人已經沒之前那麼多了。
老闆手裡剛剪完一個,一看見我就招呼我去洗頭。
等我洗過了頭過去的時候,老闆這才發現我頭髮的異樣。
當下他就對我笑着說:“嘿,爺們你這是得罪誰了?讓你弄這麼個頭型?我說讓你等我下,你非着急走……”
我一臉的鬱悶,嘆着氣的說:“別提了,倒黴催的,你趕緊看看能不能補救吧……”
老闆摸着我的頭髮,左右的看,隨後就一臉的無能爲力,就差默哀鞠躬了。
我心情這下更低落了,忙問對方:“還能救不?”
“這得看怎麼救了……”老闆剛要給我分析,忽然就從鏡子裡看見停好車後進來的賴二了。
我平時看慣了賴二,也沒覺着賴二有多麼迷人招人啥的,只是知道他好看,讓人看着順眼。
可這個時候老闆那眼神刷的就跟點上燈泡似的,當下更是啥都不管了,直接就奔着剛進門的賴二去了。
只是賴二一看見這個老闆,當下眉頭就給皺了起來。
理髮店老闆這個熱情,一個勁的問賴二要不要剪頭髮什麼的。
賴二不耐煩的,跟打發蒼蠅似的,一指我這:“我跟朋友來的,你先看他的頭髮吧。”
老闆這纔回到我這,一邊幫我補救着一邊跟我小聲的聊天。
這個老闆跟我認識多少年了,我不喜歡在剪頭髮的事兒上花太多時間,我喜歡到了地方剪個清爽簡單點的頭型就走人。
而這個老闆呢,每次不管多少人在都親自給我剪,還都不用我等我。
一來二去,我也就習慣在這剪頭髮了。
唯一的毛病就是這個老闆吧,有點娘們,剪頭髮的時候特喜歡跟我閒聊,我每次都閉着眼睛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胡侃。
這個時候這個老闆就總兜着圈的問我賴二的事。
還總誇賴二長的好。
我心裡聽着彆扭,忍不住扭頭看了眼賴二那。
賴二臉色已經很不好了,他眯着眼睛的看着我這。
等我剪好了頭髮的時候,那老闆本來還想跟賴二說兩句的,結果賴二特沒禮貌,理都沒理他,就拽住我往外走。
等一出了門,賴二就站在理髮店門口,仔細的看人的招牌。
這個表情特像要找人麻煩的。
我覺着不妙,忙扯着賴二的胳膊,問他:“你幹什麼呢,你這個表情是怎麼了,人老闆惹你什麼了?”
“惹我什麼了?!”賴二聲都不對了,“他媽的鹹豬手,吃你多少豆腐了,這還是我緊盯着呢,他這才收斂收斂……操!你怎麼這麼遲鈍啊,我一會兒就給他把店砸了……”
我覺着賴二想多了,“他是娘點,可人不是同志,他也犯不上吃我豆腐!”
“他就是GAY!”賴二恨鐵不成鋼的點着我的腦袋。
我被他點的更鬱悶了。
“他幹什麼就吃豆腐了?”我莫名其妙的,剪頭髮的時候摸摸頭髮,剪完後拍下後背……雖然角度有點靠下,可那不都是習慣性動作嗎?
這個就叫吃豆腐了?
賴二已經痛心疾首了,在大馬路上就張牙舞爪的,我摸了下自己的青皮,勸着賴二:“別生氣了,又沒掉塊肉,你那麼在意幹嘛,別砸人店了,小買賣幹着不容易……再說你看你都給我糟踐成勞改犯頭型了,我都沒怎麼生氣……你得跟我學知道不……心胸得開闊點……”
賴二這才終於不鬧騰了,只嘀咕着我:“以後我帶你去理髮,這種破地方就不能隨便去……”
我笑笑,不在意的:“成,賴事兒媽,以後我都歸你捯飭成不。”
不過他現在真算是很進步了,要照以前,他準當下就給人把店砸了,現在起碼知道顧忌着我這了……
就是我大話都說出去了,說的自己心胸挺寬廣什麼的,可真到了第二天上班去的時候,我就扛不住了,等再下班的時候,我就耷拉個臉的,對賴二說:“賴二!我他媽今天算是丟人丟到家了,是個人就過來問我是怎麼了,是不是出啥事了,剪這麼個頭……”
“挺清爽的啊……”賴二做了一桌子我喜歡吃的菜,心虛的看着我的頭髮,寬慰着我:“挺男人的頭型嘛。”
“我靠,天熱點剪這個還成,這春寒料峭的,你給我整這麼個青皮……”我嘀咕着。
賴二忙給我夾菜,各種的巴結討好。
弄的我都不好意思再說他什麼了。
而且現在他幹什麼,我都能原諒他,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這麼寵着慣着他的。
不過他對我也是真好,好的都要把我放到心尖上似的。
冬天天冷的時候,他會幾次半夜起來幫我蓋被子,他知道我睡覺不老實愛把腳探出去,每次都會起身看看我的腳有沒有露出去什麼的。
他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呢,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他晚上稍微一動我就能醒過來,我只是沒讓他知道我也醒過來了而已。
他那麼臉皮厚的一個人,在某些事上卻又額外的靦腆,他可以很無所顧忌的跟我做、愛說着各種下流的話,可真要做出這種帶着溫情似的事兒時,他反倒不想讓我知道了,我也不明白他究竟能從這個過程中得到什麼,可他就是樂此不彼的做起沒完了……
我們現在已經不像之前似的那麼喜歡說情話了,就算說也是玩笑似的一句。
可是現在的每一天我們都在用最直接的方式說着情話。
是用心去說,用表情用動作,每一分每一秒,每當我看到他的時候,我都在明白一件事,我比以前更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