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香餑餑
陳淑儀白日裡睡多了,到了晚上也不困,聽凌小柔說的大半個時辰還睜着一雙大大的美目,聽的入神。
之前或許當凌小柔編的冊子不可盡信,但聽了凌小柔言之有物,便多信了幾分,倒是對冊子上記載的東西上了心。
暗想這段時間吃過的東西,越想越覺得心驚,這真是比被比別下毒還要可怕,螃蟹、甲魚、薏米,甚至一直都說吃了對身體好的菠菜都不能多吃,說是不利於胎兒吸收什麼的,反正她是聽不懂就是了,只知道吃多了不好就行。
不過,凌小柔也建議菠菜不吃可以用來塗臉,每晚洗過臉後,搗些菠菜汁塗在臉上,一刻鐘後洗去,常用還能淡化臉上的斑點,令肌膚整潔光澤。
陳淑儀臉色有些古怪,雖然她此時孕期比較早,臉上還沒有長斑,可她也看過別的女人懷胎幾個月後,臉上層出不窮的斑,想想都覺得可怕。
而且,她臉上雖然沒斑,可這面色倒是真差了很多,雖然凌小柔一再說只要她保養得宜,飲食搭配合理,用不了多久就能養回來,她還是擔心的要命。
宮裡的女人哪個不是以色事人?若沒了如花的美貌,還能用什麼來栓住皇上的心?
對凌小柔誇的神乎其神的菠菜很想試試,可塗了滿臉的菠菜汁,綠幽幽的一張臉她怎麼接駕?總不能把皇上往外推吧?
對此,凌小柔也表示無奈,面膜哪有無色無味的?而且這個時代就這樣,能用來做面膜的東西雖然不少,大多都是瓜果蔬菜之類的,都需要搗碎了往臉上塗。
又要漂亮,又怕塗面膜時變醜,哪有那麼多好事?
再說,做個面膜不過一刻鐘到兩刻鐘,就這點時間都沒有嗎?
陳淑儀糾結的直揉小手帕,凌小柔就在旁邊垂着頭,小口小口地打着哈欠,這侍候人的活真不是人乾的。
最後,陳淑儀終於是來了睏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朝凌小柔擺擺手,“我困了,你回去歇着吧,有事明兒再傳你過來。”
從芙翠宮出來,已是月正中天,可那小牙一樣的月亮也沒多少光亮,即使皇宮裡也不是燈火通明,除了幾處正殿外,剩下的地方更顯得黑沉沉。
凌小柔來時也沒提盞燈籠,出芙翠宮時也沒人想着送她一程,摸着黑就往自己住的地兒走,原本路就不熟,走着走着凌小柔很悲劇地發現……她迷路了。
想找個人問問,黑燈瞎火的也沒一個人影,不是說皇宮裡守衛森嚴,巡邏的大內高手不計其數?
也不知自己是在哪座宮殿裡迷了路,這大冷的天原本就不適應北方的天氣,偏偏這時天下開始飄落雪花,由最初的一片兩片,到最後如鵝毛一般飄飄灑灑,連路都看不真切了,凌小柔暗暗叫苦:原本就不認得路,這回更是別想認了。
就想要不要找個宮殿闖進去問問路,就看到前方甬路上有一隊燈火向這邊移來,凌小柔激動啊,不管那些打着燈籠的是誰,至少她不用擔心在皇宮裡凍死了。
不久,那些燈火便到了眼前,還能看清燈火之中簇擁着一駕車輦,凌小柔怕被當成刺客,便先出聲喊道:“請問前面是哪宮的主子?我迷路了,可否爲我指條路?”
車輦停了下來,一個太監提着燈籠跑過來,用燈籠在凌小柔的臉上照了幾照,回身道:“皇上,是淩小姐。”
凌小柔心‘咯噔’一下,遇到誰不好,咋就遇到皇上了?她現在跑還來不來得及?
李旬心情似乎不錯,輕笑道:“哦?讓她進前來回話。”
太監側過身,請凌小柔上前,凌小柔只能硬着頭皮走到李旬面前,跪下請安,李旬倒也沒爲難,忙讓起身。
凌小柔手捏着衣角,恨不得被大雪將她掩埋了,可就是這樣她也能感受到李旬灼灼的目光一直打在身上,就是一句話不說。
許久之後,凌小柔難受地動了動腿,天寒地凍的,她雖然穿的很厚,到底不適應這種天氣,腳趾都有些麻木了。
李旬終於開了金口,“你知道朕會在此時經過?”
凌小柔驚訝地擡頭,也顧不得他是皇上,用直直地盯着李旬看了一眼,眼中有着不可思議和淡淡的壓也沒壓住的……不屑。
這都是什麼人啊?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難不成他還當自己是故意等在這裡,爲了與他巧遇不成?宮裡的女人把他當香餑餑,別人也得當他是白麪大饅頭?
李旬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之前在德妃那裡,原本都要歇着了,見外面飄起大雪,想到曾經答應過陳淑儀今年的第一場雪要陪在她身邊,這才匆匆趕過來,別說是凌小柔不可能知道他會此時經過,就是整個皇宮裡也不會有人知道。
可當看到凌小柔眼中淡淡的不屑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可是大衍國的皇帝,竟然有女人敢看不起他?
別看平時在朝中李旬被一些老臣們煩的一個頭兩個大,可面對後宮的女人,李旬可真就是她們的天,她們的眼中除了愛慕就只能是怕,被慣壞的他哪裡肯接受自己被女人嫌棄的事實。
甚至激動之餘,他選擇地忽略掉,眼前這個很美的女人不是他的。
李旬臉‘刷’地一下就沉了,“迷路了?是嗎?”
凌小柔見李旬不知爲何就變了臉,只能茫然地點頭,李旬冷哼道:“那就跟着吧!起駕!”
凌小柔想說其實皇上派個小太監把她送回去就成,可皇上的轎輦已經動了起來,再看面沉似水的李旬,凌小柔沒敢再多說,再說身邊還有個笑的挺真誠的小太監盯着。
都說伴君如伴虎,誰知道再多說一句會不會被砍了腦袋,實在不行半路開溜?
唉,果然當官的也不容易,平日賀樓遠都要面對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皇帝,也怪可憐的,等過完年,回到寧遠王府,還是趕緊的回薊城吧,京城的銀子好賺,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凌小柔在心裡嘀嘀咕咕,不知不覺就走了很遠。
眼看旁邊的小路眼熟,凌小柔認出,原來她就是在這裡走岔了路,只要順着那條小路再走半刻鐘左右就能到她住的那座偏殿。
凌小柔就想直接走人了,不然還要把皇上送到芙翠宮不成?顯然這條路再走不久就是陳淑儀那兒了。
可凌小柔的腳才偏了那麼一點,小太監手上的拂塵一甩,笑吟吟道:“淩小姐,皇上讓您跟着,您這一走,奴才可不好交差。”
凌小柔無奈,只得繼續跟在李旬的轎輦之後,一直來到芙翠宮,又累又困,凌小柔邊走邊打哈欠,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糊糊了。
剛進芙翠宮,太監高唱:“皇上駕到,陳淑儀接駕。”
就聽芙翠宮裡面一聲驚呼,宮女太監跑出一羣,‘呼啦啦’跪倒一片,就是沒見到他們的主子,李旬也沒放在心上,只當陳淑儀已睡下了,如今她身子重,就是不來接駕也情有可原。
李旬邁步往裡走,凌小柔原想着這時候她就不要跟着去攪和人家夫妻甜蜜了,結果李旬走了幾步回頭,朝凌小柔道:“跟着!”
凌小柔只能硬着頭皮跟進去,心想:但願陳淑儀不會覺得她是故意在皇上面前露臉的好。
李旬在大殿裡站了片刻,陳淑儀才由宮女扶着走出來,素淡着的一張小臉,比之前還要憔悴幾分,膚色也黯淡無光,看的李旬不由得皺了下眉。
往日陳淑儀不管何時都妝容精緻,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難道那些美貌都是畫出來的?與天然素淡的凌小柔一比,頓時差距立現,哪裡還有半分美感了?
凌小柔也偷眼去看陳淑儀,這小臉一卸了妝真要差了很多,雖然五官還很美,只皮膚一樣就減了不少分,不過對於一個孕婦來說,又是近些日子憂心不斷,吃不好睡不好的孕婦,也沒太多可挑的了。
陳淑儀也看到李旬的臉上,當時小臉就白了幾分,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時皇上會來,剛剛送走凌小柔後就讓宮女給準備了菠菜和蜂蜜,按凌小柔所說的做了面膜,還別說,洗過臉後真的舒服不少,而且瞧着氣色也好多了。
陳淑儀乾脆就沒再上妝,反正皇上住在別處了,不用侍君,她也想這樣舒舒服服地睡一晚,免得每日早起臉上都油膩膩的。
可誰能告訴她,爲何剛睡下,皇上就來了?還被皇上看到她沒上妝的憔悴容顏。
見到李旬眼中的失望,陳淑儀真是死的心都有了,早知如此她纔不去敷什麼菠菜,如今好了,皇上會不會因此而冷落她呢?
再往李旬身後看,就見到垂着頭不說話,卻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存在的凌小柔。
陳淑儀更恨的指甲都要鉗進肉裡,難道這女人爲了害自己,趁夜去請皇上來的?她們到底是什麼仇怨,竟讓她做出此等害人不淺的事。
難道是爲了當初陳家旁支得罪了她,她纔會將仇怨記在自己頭上?可不應該啊,那家旁支都不知旁了多少代,就是他們陳氏一族不查早年的族譜都不曉得,更何況外人了。
還是說,她想要在皇上面前邀寵,首先就要除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