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終於都記起來了。這個段青茗,她的確是聽過的,而且,是聽大皇子炎凌珏特意向她提起過的。
這個段青茗,就因爲生辰那天,寒池裡綻放荷花,所以,名聲大噪,那一段時間之內,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也是因此,大皇子炎凌珏曾經來求自己,說是要納這個段青茗爲自己的妃子。
當日裡,皇后倒是答應了,說會找個機會,看看這一位段府小姐的人品。可是,因爲時間過去得太久,再加上年關將至。隨之而來的,則是今年的冰雪之災,朝廷上下惶恐,所以,這件事,就被皇后暫時性地擱下了,大皇子炎凌珏也沒有再提起。事實上,皇后早已忘記了曾經有段青茗這個人,也忘記了,有炎凌珏所求的這件事。現在,這個段青茗,倒將事情找到頭上來了。
想到這裡,皇后的眸子微微一沉,她冷冷地說道:“今日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準說給大皇子聽。你們明白了沒有?”
凌嬤嬤聽了,頓時低下頭去,應了一聲“喏”,然後,去叮囑身邊的宮人們去了。
呆在皇后身邊半輩子的凌嬤嬤心裡明白,這個所謂的“任何人”包括在場的每一個人,若是今日之事,被大皇子知道的話,今天站在這裡的,將會有半數以上,都變成這件事的犧牲品——即便,消息不一定是從這裡泄露的。
在這皇宮裡的生長規則,一定和全世界都不一樣,因爲,在這裡,從來都不缺少證據,不缺少藉口,缺少的,只是那個發現真相的人,還有,就是可以利用這真相的事。
冷風,吹過暖亭,吹得站在亭子前的宮女們瑟瑟發抖,可是,她們依舊靜靜地站着,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暖亭之中,皇后微微閉着雙眸,心裡浮現出來的,卻是太后對她的警告——若你再沒有辦法做一個令珏兒驕傲的母后,若是你讓沈貴妃得了先機的話,那麼,剩下的事情,你就看着辦吧。
這個看着辦,明顯的,就是讓她小心爲上的意思。可是,要怎麼小心呢?上不得帝王寵,下被太后層層節制,現在的皇后,已經快要剩下一個空殼子了,這樣的皇后,又怎麼能做得出令人刮目看相的事情呢?
只要一想到沈貴妃那個可惡女人的嘴臉,皇后的心裡,不由地又是一陣的煩悶。她微微咬了咬牙,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耳邊,似乎還回蕩着太后的疾言厲語,皇后不由地揉了揉眉心,靜靜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唯今之計,只希望這個玉蘿公主這裡不要出什麼差錯,然後,再回過頭來的時候,看看珏兒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吧?畢竟,珏兒的心裡,還是向着自己的,只要有珏兒這個後盾在這裡,太后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地對自己怎麼樣的吧?
想到這裡,皇后不由地睜開眼睛,淡淡地朝前望了一眼,以一種十分懶慵的語氣,淡淡地說道:“大皇子現在哪裡?”
身邊的凌嬤嬤低首,輕聲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大皇子殿下現在公主那裡。”
帝君一共有三位公主,而唯錦繡公主纔是皇后的親生女兒,所以,凌嬤嬤的這個公主,明顯的,就是指的是嫡公主錦繡公主了。
皇后一聽,忽地睜開眼睛,失聲問道:“你說什麼?珏兒在錦繡那裡?”
шшш▪ t t k a n▪ c o
那麼,她剛剛讓人去拿段青茗的事情,豈不是會讓珏兒知道了?
沒有一個母親,願意在表面上拂逆兒子的意思,即便是皇后,也不想自己的兒子看到,自己心儀的女子,被自己的母親拿來問罪,所以,這一下子,勢必是要驚動珏兒的不是麼?
凌嬤嬤實在是個非常瞭解皇后的人,她微微低下頭去,恭聲答道:“娘娘還請放心,奴婢早就交待過杉兒了,若是看到大皇子的話,就拉段小姐到一邊去說話,儘量不要驚動了大皇子。杉兒向來是個機靈的丫頭,皇后您就放心好了。”
皇后忽然輕輕地吁了口氣——還好,珏兒不知道。
皇后忽然睜開眼睛,朝凌嬤嬤說道:“那個段玉蘭呢?”
凌嬤嬤答道:“那個段玉蘭,實在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東西,還沒有被拉出去,就已經暈了,奴婢已經着人拿冷水潑醒她,等那個段青茗來了,再一起處置。”
皇后微微地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要知道,皇后杖斃一個外臣之女,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若要人死,就必須要有一個完美的藉口。而現在,皇后的藉口,就是段青茗。是的,只要段青茗來了,那麼,這個段玉蘭的罪,基本上就可以定下了。到時,無論是杖斃一個,還是兩個,都同樣的,師出有名。
想到這裡,皇后輕輕揮了揮手:“把那段玉蘭暫且壓下,找人問問她的話,待段青茗來了,再一起處置吧。”
凌嬤嬤後退半步,轉身交待去了。
暖亭之中,就只剩下皇后一個人,她靜靜地坐在那裡,思緒卻不知道,早飛向了哪裡。
段青茗,你究竟有何本事,先得炎凌宇的青睞,而今,又令珏兒爲你上心?
當皇后在暖亭之中,想着段青茗是個怎樣的人時,那一邊,錦繡公主這裡,已經變得熱鬧非凡了。
事實上,今日裡,除了對付段青茗之外,錦繡公主還真做了不少的功夫。這不,纔剛剛用完膳,錦繡公主就提議一起去比武場看看。
玉蘿公主從小長在馬背上,善騎射,並以此爲傲。所以,錦繡公主專門準備了適合玉蘿公主的節目,就是希望她今日裡能盡興,並且開心。
而玉蘿公主已經和段青茗很熟了。一路上,她纏着段青茗,不停地問這問那,段青茗除了對這位公主超強的精力感覺到歎服之外,便沒有其他的感覺了。
現在,一行人已經出現在競技場上。玉蘿公主一看到這裡良馬騎射,頓時興趣來了,她一把拉上段青茗,就朝前走去。
一側的錦繡公主看到玉蘿公主和段青茗如此熟絡,心裡早不是滋味了,可是,再一聽到株兒回來的稟報,她的心裡又平衡了。現在,有了皇后的介入,這個段青茗,也真的神氣不了多久了,她自己也犯不着爲了一個即便大禍臨頭的人浪費精力。
楊思琪也被玉蘿公主免了罪,此時,她興趣缺缺地跟在錦繡公主的身後,她已經換衣梳妝過了,可是,因爲被凍到的關係,所以,神情懨懨的,沒有什麼精神。而且,她表現得,一直非常的沉默,在整個過程之中,她的眼睛不時地朝段青茗瞟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邊,玉蘿公主一個漂亮的翻身,一下子躍上馬背,跟着,朝段青茗提出邀請,而段青茗雖然前生裡騎馬坐車不在少數,可是,今天的她,已經出夠了風頭,所以,想了想,還是拒絕了玉蘿公主的邀請。
玉蘿公主被段青茗拂了面子,她也不以爲忤,只是朗聲笑了笑,便縱馬來到錦繡公主的面前,朝錦繡公主朗聲說道:“公主,今日裡,我們來比一下射騎怎樣?”
錦繡公主一聽,立即掩口笑了起來:“看來,玉蘿公主是技癢了?那麼,我恭敬不如從命了。”
玉蘿公主聽了,又朝錦繡公主身後的楊思琪看了一眼,說道:“單你和我比,勝負也沒有什麼意思,這樣吧,我們各自找一個伴兒,再來一場實力競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