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莫亦痕臉上的邪笑，沐惜悅眼底閃了閃，目光轉向樓下的舞臺。
楊世傑傷得怎麼樣，並不是沐惜悅關心的事情，只要端木高陽沒有好下場，這趟便沒有白來，沒有親眼看見，也大概能猜到他的後果，這齣戲也算是精彩了！
轉眼看着身邊依舊優雅平靜品茶的男人，沐惜悅心裡稍稍多了幾分心思。
莫亦痕是好人嗎？沐惜悅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用計耍詐，背後傷人，很顯然莫亦痕並不是什麼好人，可是他對自己萬般好，捨命護着自己，全世界的人都置疑自己的時候，他站在了自己跟前。
對，他不是好人，但是隻對身邊重要的人好，想想，沐惜悅自己不也是這樣的人嗎？重生一世，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啊！
“在想什麼？”
莫亦痕寬大的手掌輕輕落在沐惜悅的頭上，深邃的眸子之中帶着要將人融化的溫柔，聲音也是從沒有過的寵溺。
“我在想，其實你之前說得挺對的，我們是一樣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
沐惜悅說着，目光朝着外面看去，脣角悄無聲息的勾了起來。
耳邊傳來沐惜悅如春風一般清透的聲音，莫亦痕一愣，隨即臉上綻開一抹笑，手臂用力，從身後將她攬進懷裡，鼻尖傳來她淡淡的香味，低頭在她的青絲上印下一吻。
“是啊，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我很慶幸跟你是一樣的人！”
莫亦痕懷裡抱着沐惜悅，聲音之中帶着幾分平靜，說話之前，目光朝着外面看去，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摩挲。
樓下的舞臺邊上，端木高陽被帶走了，隨後楊閣老也進了內院，之前的緊張也悠然散了去。
衆人心裡好奇，卻又不敢頂着楊閣老的盛怒過去找死，看着楊閣老那最後一眼的掃視，全都暗自吞了一口口水，端木高陽一個堂堂世子說帶走就帶走了，他們這些平民老百姓若是讓楊閣老不高興，那還不是分分鐘被碾死的事兒！
這樣想着，衆人看着周邊沒有什麼事可看的，紛紛離開了着是非之地，就連剛纔趁機想要撈點好處獻殷勤的張志林，此刻也是被楊閣老嚇住，看着衆人離開，這才瞬間回了神，轉身就朝着外面跑，神色匆匆，似乎逃命一般。
幽瓏一個女子，自然不合適跟着去看楊世傑的傷勢，只打發了一個手邊得力的人去跟着，有什麼需要還能及時交代，畢竟，事情是在流煙閣出的，砸了東西的賠償先放在一邊，這潑到身上的髒水，可是真真的沾上了。
人散了，只剩下幾個過來收拾的丫鬟媽子，莫亦痕收回目光，伸手拉着沐惜悅往裡走，帶着她坐回了桌邊，伸手將她杯盞中的茶續滿。
“你打算什麼時候對端木高陽下手？”
沐惜悅將杯盞遞至脣邊，淺淺的抿一口，似乎響起什麼，轉過身看向莫亦痕，臉上帶出幾分疑惑。
剛纔莫亦痕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既然楊閣老剛纔放話要懲辦端木高陽，有又將他帶回了自己的地方，前面的鋪墊都已經按照莫亦痕的設想進行，這下一步，莫亦痕可定要自己人動手辦了端木高陽，栽給楊閣老！
聽着沐惜悅的話，莫亦痕端着杯盞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將手中的杯盞放在桌上，轉過臉看向沐惜悅，脣角不由得勾了起來。
“這種見不得人的事情，自然要等到月黑風高！”
莫亦痕似乎平常聊天一邊的語氣，一句話說完，伸手從果盤之中剝了一顆葡萄，送到了沐惜悅身邊。
鼻尖傳來的清甜讓沐惜悅一頓，看着眼前已經剝了皮的葡萄，臉上悠然一紅，擡起頭看到莫亦痕一臉的親暱，停了一下，張開了口。
清涼甘甜的味道在脣齒之間充斥，讓沐惜悅面上不由得帶出幾分數不清楚的滿足神情，莫亦痕脣角勾起一抹弧度，她的笑，比葡萄可要清甜不知道多少倍。
“那，你準備就這樣殺了端木高陽嗎？”
沐惜悅將葡萄嚥下，清澈的雙眸看向莫亦痕，婉轉瀲灩，簡直就要將人融化了一般。
莫亦痕正在剝葡萄皮的手一頓，擡起頭看着沐惜悅眼底的神情，雙眸微微眯起來，面上帶出幾分淺淡的笑：“端木高陽現在還有些用處，他的命還能留一段時間，更何況，之前你也說過，要親自處置他。”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這丫頭對端木高陽這樣恨之入骨，可是她既然說了，莫亦痕便極盡所能滿足她，唯一的原因，只是自己被她死死地降住了。
沐惜悅正端着杯盞，聽到莫亦痕的話，手邊上一頓，轉過臉看着他說完話之後一臉認真的剝葡萄皮，心裡忍不住的顫了顫。
“沒想到，你還記得！”
之前是以爲那次藏獒襲擊是端木高陽搞出來的，沐惜悅當時也是有些衝動，也加着前世的恨，纔想要親手懲辦端木高陽，後來查到竟然是四皇子，這些話，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如今若不是莫亦痕提及，可能都已經記不起來來了，可他竟然都記着。
擡頭，莫亦痕看着沐惜悅眼底的顫動，脣角挑起，臉上勾出一抹燦爛，將剝好的葡萄遞過去，聲音依舊如剛纔的平緩溫柔。
“你說過的事情，我都得清楚的記着，若是忘記了惹惱了你，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莫亦痕聲音之中帶着幾分逗笑的意味，可是眼底的神情卻是十分的認真。
沐惜悅面上一怔，看着他那雙幽深的眸子似乎要將人捲進去一般，心裡猛然一顫，不由得帶出幾分悸動，脣角微微抖了抖，正要說話，卻聽到敲門的聲音。
“進來！”
莫亦痕上一愣，隨即應了一聲，握在沐惜悅手上的手也手裡回來，轉過身朝着門口看過去。
門打開，幽瓏從外面走了進來，面上稍稍頓了一下，很快的帶出幾一抹笑，妖嬈的扭着如柳的腰肢超着沐惜悅和莫亦痕走了過去。
“爺，您讓準備的馬車已經好了。”
幽瓏聲音一如平常，輕柔之中帶着幾分魅惑，但是聲音清甜，反而多了一種舒服的感覺。
“嗯。”莫亦痕應一聲，轉過身看向沐惜悅，眼底瞬間泛出一股溫柔：“你先去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沐惜悅面上微頓，隨即點了點頭，順着莫亦痕伸過來的手站起身來，轉過臉看着幽瓏對着自己淺笑，脣角微微挑了挑，算是迴應，跟着她往外走。
看着沐惜悅走出去，直到雅間的門關了，莫亦痕這才收回了目光，轉身走到桌邊，正要坐下，忽然，雙眸驟然帶出幾分冷意。
“出來！”
莫亦痕明顯的感覺到了門外的氣息，臉上一冷，周身的神經繃了起來。
輕緩的開門聲從外面傳進來，隨即打開的門邊上，伸出一隻纖細白嫩的手，莫亦痕冷着臉看着，在看到進來的人是非煙時，全身的冷意稍稍散了幾分。
“你有什麼事嗎？”
莫亦痕轉過身，伸手端起剛纔沐惜悅用的杯盞，就着喝了一口，聲音之中沒有什麼感情，不鹹不淡。
非煙進門，緩步朝着莫亦痕走，剛剛看到他眼底的震驚，心裡還稍稍竊喜幾分，可是瞬間便看他轉了臉，聲音之中還帶着幾分冷凝，頓時如同在頭頂破了一盆雪水一般，澆了個透心涼。
耳邊傳來沒有什麼感情的聲音讓非煙的腳步停住，臉上神情稍稍變化片刻，隨即脣角咬了咬，似乎心裡有了什麼思緒，再次邁開了步子。
“這麼久沒有見到將軍，非煙知道您在這裡，便過來看看，這些日子，您過的可還好？”
非煙聲音之中帶着幾分緊張，美麗的雙眸看向莫亦痕，滿心的情緒竟然難以掩飾。
聽着非煙的話，莫亦痕臉上沒有任何變化，手中的杯盞放回桌上，杯底輕磕桌面，清脆的碰撞聲音子在安靜的屋內響起，更是讓非煙心裡忍不住的顫了顫。
“我過得很好！”莫亦痕聲音依舊不鹹不淡，甚至沒有任何情緒在裡面，雙眸陰沉，似乎想到什麼：“你的藥又沒了嗎？”
面對莫亦痕這樣的冷漠，非煙面上頓時帶出了幾分委屈，可是委屈又不敢發出來，只能極力的咬着脣角隱忍着，兩腮之間泛着酸澀，片刻紅了眼眶。
“你真的要對我做得這樣絕情嗎？你知道我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非煙聲音顫抖着，說話之間，似乎眼眶再也攔不住那已經盈滿了的淚水，順着她的臉頰往下流了下來，瞬間，沾溼了她的彩紗輕衫。
能感覺到非煙聲音之中帶着幾分哭腔，莫亦痕伸向剛纔果盤的手微頓，隨即很快的恢復了平常，伸手捻起一顆葡萄，整顆送進了嘴裡，不似剛纔那般仔細剝好了才吃。
“既然離開了重樓，就好好過日子吧，該說的話，之前我已經說過了。”
吃下一顆葡萄，莫亦痕在旁邊的手巾上擦了擦手，聲音依舊是不鹹不淡，讓人聽不出絲毫的感情。
非煙面上一愣，下意識地攥起了手，雙眸之間神情流轉，似乎是在極力的隱忍着心裡的情緒。
良久，非煙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朝着莫亦痕走過幾步：“將軍，讓我在沐小姐身邊做丫鬟吧，我會盡心盡力的伺候的！”
不管做什麼，只要能在沐惜悅身邊，便能有更多的機會看到莫亦痕，而不是現在這樣，沒日沒夜想着他，卻很難見到一次，她什麼都不求了，只求能常常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