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的開始流逝,張曉玲的身體開始越發脆弱,她的頭髮開始一點一點的變白,先是髮梢開始,白色一點一點的開始染白了她的黑髮,等到6月24號這一天,謝一川和熊永康再次來到醫院後,她的頭髮已經只有一點點還是黑色。
看到了眼前那位白髮少女,兩人的驚訝寫在了臉上,隨後兩人衝進病房來到她的牀邊說道“怎麼回事,你的頭髮…怎麼會變得這麼白了!你到底得了什麼病?爲什麼頭髮會變得這麼…!”,張曉玲用手理了理耳邊的頭髮,幾根頭髮落下,掉在了她的指間,她苦笑一聲道“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病呀!…話說你們爲什麼會認爲我的頭髮是因爲生病呀?也許我是偷偷溜出去染的呢!”。說這話的時候,張曉玲錯開視線,看向了窗外,而聽到這句話後,謝一川和熊永康也沉默下來。時間緩緩來到晚上,二人和張曉玲說了明天開始考試的事後,便離開了醫院,在謝一川要走出門外的時候,他突然停住回過頭看向張曉玲道“你會好起來的!對嗎!”,看着謝一川認真的表情,張曉玲微笑道“當然了!我一定會好起來的!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等着我去完成呢!”,說完繼續笑着看着謝一川。
關上門,謝一川靠在走道上,擡頭看着天花板,只是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從眼角滑下,而一直站在不遠處的熊永康回過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她還那麼年輕呢!”,說完看着病房門也沉默了下來。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初三的考生們已經考完了最後一個科目,他們歡呼雀躍着,慶祝自己走完了一個人生里程。
一早醒來,張曉玲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有所“好轉”的樣子,她偷偷的出了醫院,走向了自己的家,不是自己出現的時候的房間,而是謝一川的家,在最後時間裡,張曉玲想要再看看自己的父母一面。
買了一些水果後,她搭了一輛出租車來到謝一川的村子裡,看着那熟悉的二層小樓,張曉玲前幾次都只是悄悄的躲在遠處,而今天她鼓起勇氣敲響了門。來開門的正是謝一川的媽媽,看着這張如今還顯得年輕的臉,張曉玲忍住想要撲進她懷裡的衝動,對着她說道“我是謝一川朋友,半年前轉學到其他地方上學了,現在考試完過來找他玩,阿姨,他現在在家嗎?”說完她拉了拉帽子,將幾根不小心露出的白色遮住,看着眼前這名少女,謝媽先是一愣,隨後將她邀請到家裡,和她聊起了一些話後,謝媽便不再懷疑對方是什麼上門騙錢的騙子了。
一聲開門聲,坐在客廳聊天的二人看向門口,一名男子打開門走了進來,先是和謝媽打招呼道“媽,我回來了!”,然後看向張曉玲道“原來是你呀!丫頭,怎麼跑我家來了,話說你不用考試嗎?”,張曉玲向着對方笑了笑說道,“我轉學到其他地方去了,那邊昨天就考完了,所以今天過來轉轉…”,說完她將視線移開忍住了咳嗽。“是這樣嗎?”謝一祥看着張曉玲的臉問着。而謝媽這時才問道“原來你倆認識呀!那你倆先聊,我去做午飯!”說完便去了廚房。
在謝一川家吃過午飯後,張曉玲向謝媽和謝一祥告辭,謝一凡堅持要送張曉玲到村口可以打到車的地方。看着遠去的二人,謝媽忽然心口一痛,一股悲傷的感覺涌上心頭,彷彿自己很快就要失去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或者是人似的。
在二人要出村口時,一箇中年男人騎着一臺電動車經過兩人後停下,掀開頭盔後問道“一祥,你要去幹嘛?她是你朋友嗎?”,說完看向張曉玲,而張曉玲也看向了他,兩人目光接觸的瞬間,謝爸的鼻頭不知怎的一酸,一滴眼淚滴落。“爸,你沒事吧!”謝一祥看着自己平時威嚴的父親不知怎的居然滴下了一滴眼淚,忙問道。“哦!我沒事,只是剛有灰迷了眼!話說你小子還沒給我介紹她是誰呢!”謝爸用手背把臉頰上一點淚痕擦到後大聲的對着謝一祥吼道,只是還沒等謝一祥說話,張曉玲上去一步對着謝爸一鞠躬道“叔叔,我叫張曉玲,是一川和一祥的朋友,今天是過來玩的。”說完後自起身看着對方,似乎想要把對方刻入腦海。等他們父子二人交流一會後,張曉玲繼續和謝一祥走向村外,看着二人,謝爸的心開始不安的加速跳動起來,回到家後,謝爸和謝媽交流了一下,當二人說道某個名字時,突然一下子忘了這個名字到底叫什麼。
來到村口後,不久一輛公交車便駛來,張曉玲上車後,透過車窗看着謝一祥輕輕的說道“哥哥,祝你未來一片光明,那麼…永別了!”說完後不再看向他。
謝一祥從車窗外看着張曉玲,突然看到她的嘴再動着,似乎在說着什麼,只是車已經開始前進,發動機的聲音更加干擾了她的聲音,“你再說什麼?我沒有聽清!”,而在他看着車上的張曉玲時,張曉玲突然脫下了帽子,只見一頭剛剛過肩的白髮散開,在陽光照耀下發出一種奇特的光,而張曉玲似乎下一刻就會隨着它一起消失似的,讓他的心一顫。
張曉玲回到鎮上,慢慢的走着,向着自己以前就熟悉和這兩年多以來慢慢熟悉起來的人打着招呼,做着最後的告別。
“曉玲呀!你今天是怎麼了,你的頭髮…怎麼變成這樣了?我和你大伯聽說你這半年來一直在住院,只是我們都抽不出時間去看看你…今晚你就來我家吃飯吧!…”
“不用啦!我這不是已經出來了嘛!已經沒事了!還有,祝你們生意興隆哦!再見啦!”
諸如此上的對話在街上重複着,隨着張曉玲走過,有些人開始議論起來“曉玲這是怎麼了?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就好像她要離開這裡似的!”…而有些人則是沒說什麼,繼續着自己的生意。
隨着時間流逝,張曉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看着這兩年多來,自己新添的簡單佈置,她笑着再一次將房間好好打掃了一遍後,看了看擺在牀頭櫃上的小鐘,轉身出門,在門即將關閉的瞬間,她看着門縫裡可以看到的一切,將它們都記在腦海裡,就算這裡不是自己的家,畢竟自己已經住了這麼久,始終還是有些感情的。
來到學校,看着已經鎖住的大門和校園內空蕩蕩的操場,張曉玲繞着圍牆來到一邊,看着斷了兩根圍欄的位置,她便小心的鑽了過去,再校園內轉了一週後,她便來到了教室裡,坐到了平時的位置。
考完試後,謝一川和熊永康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到醫院,只是當他們推開病房門時卻發現裡面一個人也沒有,詢問值班護士也不清楚張曉玲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二人便感覺跑出醫院,來到街上,分頭開始找了起來,只是兩人還沒分開,一聲呼喚便讓謝一川停下,“一川,我過來接你了,怎麼?你有事嗎?看起來這麼着急!”而謝一川則是一把抓住謝一祥問道“你有沒有見到張曉玲!有沒有?”,說着用力搖着。“哎!哎!別搖了!誰是張曉玲啊!我認識她嗎?”,謝一祥拍開他的手疑惑的問道,而聽到謝一川回答的他,一下子愣住倒退一步說道“你說什麼呢?她以前不是救過你一次嗎?你怎麼可以忘記?”,看着狠狠瞪着自己說話的謝一川,謝一祥的頭突然一陣刺痛,而後又聽到謝一川說道“對!對了!你不是說她是你乾妹妹嗎?快記起來呀!”,等他剛說完,謝一祥突然大吼一聲“曉玲”後,眼淚開始滴落,之後三人分開尋找起來。
張曉玲從教室出來後,來到了那棵桂花下,這顆奇怪的樹,如今從新長出的枝椏已經高過原來的枝頭,而原來的枝頭已經徹底乾枯。
三人分散尋找,原先已經報警,只是當他們說道張曉玲這個名字時,卻沒有一個匹配的檔案,還差點被當成報假警,三人只能灰溜溜的跑出來。也曾問過街上的各個老闆,只是他們的回答基本都是不知道有這個人。他們尋找到了半夜,還沒有結果,只能回到張曉玲的房間門口,確定沒人後,又來到醫院,卻還是沒有看到人。三人只能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吃了一點麪包充飢,之後不知不覺睡着。
“啊!還有一個地方我們沒有找過!”早上5點半,熊永康突然尖叫道,而謝兩兄弟同時道“學校!!!”,隨後三人在其他人詭異的眼神中跑出了醫院。
在學校教學樓頂坐了守了一夜彎月的張曉玲,看着東方開始出現的魚肚白,轉身看着氣喘吁吁推開樓頂小門的三人道“原本不想讓你們找到的…你們真的好傻呀!爲什麼要來找我…安安靜靜的忘記不好嗎?”,只是還沒等她說完,謝一川便衝了過來抱住她道“曉玲!我現在什麼都不想管,就想告訴你,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吧!”,聽到着,張曉玲身體一顫,而後微笑道“傻瓜,我們本來是同一個人,我怎麼會答應這種事呢?真是小孩子脾氣!”,她剛說完,謝一川鬆開抱住她的雙手看着她的眼睛說道“你騙人!我纔不會相信什麼我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這種鬼話!”,只是他剛說完便看到張曉玲那充滿誠意和一些古怪意味的眼睛。
張曉玲掙開發愣的謝一川,走到謝一祥面前,伸出手抱住他,在他耳邊說道“哥,以後一定不要衝動!要好好照顧爸媽和那個傻弟弟,你自己也要保重!”,說完踮起腳尖在對方的額頭吻了一下後,離開他身邊來到熊永康身前看了看他說道“我的摯友!未來一定要小心女人哦!特別是漂亮的女人,願你一切順利!”,說完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後退開,而熊永康則是苦笑着看着她問道,“你是讓我小心你嗎?看來我終究是得小心呢!畢竟…你始終是看着他的…”。
來到謝一川身邊,張曉玲背起雙手後說道“川,你的未來已經改變了,請勇敢的向着前方邁步,不要記得這些事情,在未來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而不是我這樣的冒牌貨!”,說完後,張曉玲錯開謝一川,向着圍在樓頂周圍的柵欄走去,她邊走邊輕聲哼着一首歌,歌聲緩慢而悲傷,只是她的臉上的表情卻是帶着一抹微笑。
看着出現在自己眼角的不停倒計時的時間,張曉玲哼着歌,看着它慢慢歸零,她轉身看向身後三人,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輕聲說道“永別了!愛我的人以及我所愛的人!如果可以,我們未來見!”。
三人看着在樓頂漫步的張曉玲,聽着她輕聲哼唱的歌,看着她那隨風輕舞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長到大腿的白髮,三人心中的不安逐漸上升,突然,一抹陽光從東方照來,照到了正在前面漫步的張曉玲,忽然一瞬間,她的頭髮開始從髮梢一點點化作一點點白芒,之後身體也開始一點點變成白芒,只見她在消失的一瞬間轉過身,笑着似乎對三人說了什麼,只是聲音隨着被風吹起的點點光芒,向着西方的黑夜消散。
謝一川用力往前一撲,只是他一下子摔在了地板上,看着手中空無一物,他蜷縮起身子抱頭痛哭起來,而另外兩人在邁開第三步後,眼淚畢竟奪眶而出,只是他們似乎一下子忘記了很多東西,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未來…你根本就不是,你就是你,你就是…你…就是…!我爲什麼在這裡…我爲什麼在哭…我爲什麼那麼傷心!爲什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