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張氏出了事,雖說是木琴上了錦好的身,可是錦好心裡難受啊,特意讓廚房裡的僕『婦』燉了上好的血燕,親自領着雲燕,還有兩個粗壯的婆子,送到張氏那裡,算是自個兒的賠罪,就是莫老夫人那裡,也沒忘了使了雪蘭送了過去。

衆人瞧在眼裡,雖然心裡覺得五小姐有些邪門,木琴附身不說,老夫人走了一趟,也被妖物附身,不過五小姐自個兒卻是實打實的好人,心地善良,爲人大方。

那內疚的小模樣,哪個看了心裡都捨不得,瞧瞧,這一路上連頭都不好意思擡,恨不得將自己埋進地下才是心思。

唉,五小姐就是太實心眼了,又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內疚什麼啊。

甚至有些僕『婦』嘴裡不說,心裡卻覺得張氏有此下場,罪有應得,不過是善惡到頭終有報罷了。

錦好進了張氏的院子,盈盈窈窕迎上來的是張氏身邊貼身的丫頭棋兒。

錦好瞧着棋兒目光微閃,陽光下,棋兒身段細長,苗條如柳,皮膚白哲,如通透飛琉璃,五官秀麗,她今兒個的面容顯然是經過細心的修飾過,柳葉細眉,入鬢烏髮,如遠山般鬱鬱蔥蔥,渾身透着一股輕快的勁兒。

當錦好瞧見她身上那飄逸如花的長裙時,眼中的笑意越加明顯,那豔紅的『色』彩,只一眼就能將人的眼球吸引過去,只覺得燦爛的如天邊七彩的雲彩。

錦好嘴角擒着一抹越加濃郁的笑容:“棋兒姐姐,今兒個可是美如嬌花啊。”

棋兒臉上閃過一道嬌羞的『色』彩,笑着與錦好點頭,神情中有種懵懂的羞澀:“五小姐笑話奴婢了。”

錦好笑得越發的燦爛:“我瞧着棋兒姐姐眉眼之間有喜『色』,可是有什麼好事?”

棋兒顧盼神飛,星眸之中的嬌羞越發的明顯:“奴婢這不是替夫人高興嗎?三老爺身邊的小廝剛剛回來,說今兒個三老爺就要回府了。”

她說到這裡,長嘆了一聲:“唉,你說咱們夫人出了這等事情,若是三老爺在身邊,或許心情會好點。”雖然棋兒極力想要表示黯然傷神的模樣,可是卻怎麼都遮不住那眼底的喜『色』。

“哎呦,五小姐,我們夫人吩咐婢子將老爺的書房清理一下,婢子這就不陪五小姐了。”

錦好點頭,棋兒就笑盈盈的離去,看着她窈窕如玉,弱柳扶風般的身姿,陷入了沉思之中,而一旁的雲燕卻看不順眼棋兒那等模樣:“小姐,她這嘴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三老爺回來,她高興個什麼勁兒,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三夫人呢?”

錦好笑看了雲燕一眼,脣線勾勒出冷漠的弧度:是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棋兒是三夫人呢?人家夫妻團聚,她高興個什麼勁兒?

替自家的夫人開心?

鬼才信這話呢,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倒像是心上人回來了一般。

再說了,她敢拿自個兒的腦袋做擔保,三夫人張氏此時一定不樂意見三老爺:女爲悅己者容,毀容的第二天,自家的丈夫就回來,哪個女人願意。

若是張氏真的高興,就不會讓棋兒清理書房。

她記得自家的三叔長得可是一表人才,否則也不會讓木琴傾心。

錦好忽然擡頭,臉上的笑容比那陽光更加的炫目,突然轉身,加快步子想三夫人的房間走去。

雲燕緊跟在錦好的身後:“小姐,婢子怕三夫人會拿小姐出氣,小姐還是小心爲上……”不管怎麼說,三夫人的臉和鼻子都是傷在錦好的手裡,誰能保證三夫人不會拿小姐出氣。

錦好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道:“就是三嬸子真的拿我出氣,我又能怎麼辦呢?畢竟木琴附在我的身上,誰讓我是家裡最小的,鬼向來欺小啊!”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下人們聽見,不少人的神『色』就有些變化了。

張氏的房間,到處是鴉雀無聲,丫頭們連個大氣都不敢喘,腳下都是輕輕的。

錦好站在門口片刻,微微頓了頓步子,隨後就邁步進了去。

而房內的錦玉笑盈盈的迎了出來,熱情的將錦好接了進去,半點都看不到對錦好惱恨或是仇恨的模樣,依舊是毫無心機的樣子。

一個人若是對着自個兒傷母的仇人面『露』笑容,毫不介意的模樣,不是她腦瓜子壞了,就是她心機深沉,錦玉雖然一向表現的愚鈍,但絕對不是腦瓜子壞了的樣子,其結果不用再說了。

這倒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這些年怕是莫家上下都給她們母女給矇住了,難怪那日葉家別院的事情,葉家二公子能輕而易舉的得逞,想必和這母女二人的全力配合有關:只是她們下這麼大的血本,怎麼就料定葉家不敢反悔,難道是她們得到了什麼消息不成?

即使如錦好,也不得不讚嘆一聲,莫錦玉這個四姐姐實在太能忍了,當得起“烏龜”一詞,這些年將莫家的形勢看的明明白白,與其樣樣冒尖,得罪錦冉,還落得個好名聲,衆人提起莫家的四小姐,端是一個知書達理,爲人良善,即使遇到與人交惡,衆人的第一反應,也都是對方不對。

即使,是她這個重活了兩世的人,不都這樣認爲嗎?

這樣的人,的確當得起葉家二公子的正妻一位,也難怪張氏敢讓自己進門,比起心機,忍耐之力,自己未必是錦玉的對手。

滑不溜手,卻又循規蹈矩,心機深沉,最喜歡借力打力,現在對上這樣的人,她該如何應付?

“五妹妹,你今兒個來的可真是不巧,母親剛剛纔用了要歇下。”絕口不提錦好傷了張氏一事,就好像昨兒個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發生,錦好今兒個過來,只是簡單的拜訪一般。

而口氣也是水波不興,一雙杏眼波紋流動,笑盈盈的,友好萬分,好似她們還是以前那交好的姐妹。

錦好看着錦玉那雙清澈經營的美眸,還有她眼中一塵不染的乾淨,以及她看着自己的天真無邪,心裡不由得對這個往日裡淳厚的四姐姐升起最大的戒備:若是此刻莫錦玉對她吼叫,對她怒罵,她心裡還能好受點,她或許還會因爲對張氏下如此的狠手,而對莫錦玉心生內疚,可是這一刻,她只有冷,只有難受。

她看着眼前聲音柔和,笑得柔和的莫錦玉,只覺得眼前是一條吐着紅杏子的毒蛇,潛伏在她的身邊,隨時會張開嘴巴,一口將她吞噬。

心中不由得苦笑練練,她向來自負自個兒能將人心看得清楚,卻還不是有看走眼的時候?

錦好不着痕跡的長吸了一口氣,感受到胸口處的窒息感覺一點一點的散去,新鮮的空氣,一點一點流進胸腔。

錦好想,重生這樣詭異的事情,她都能坦然接受,那還有什麼事情不能接受的呢?

不過是被錯看了三房,好在現在還不晚,不是嗎?

想明白之後,這才怯生生的看向莫錦玉,聲音輕輕,帶着微微的輕顫,好像風一吹,就能吹散一般的柔弱:“四姐姐,你告訴我,是不是三嬸子不肯見我?是不是三嬸子還在怪我?”

她咬了咬脣:“四姐姐,你告訴我,沒關係,我能承受,雖說我自個兒到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對三嬸子出手,可是……可是……到底是我……”

說到這裡,似乎是傷心欲絕:“怎麼木琴就挑了我,我……”

莫錦玉萬般憐惜的伸手拍了拍錦好的手:“好了,好了,五妹妹莫要傷心了,母親是真的睡下了,她哪裡還會怪你,你儘管放寬心好了。”

錦好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三嬸子不怪我就好,四姐姐的話,我最是相信不過。”

她擡頭看向莫錦玉,目光帶着希翼:“四姐姐,既然三嬸子睡了,我輕手輕腳進去看看三嬸子可好,若是我不看上一眼,這心裡總是放心不下。四姐姐,別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我和三嬸子一向親厚,現在三嬸子落得這樣,我這心裡也不好受。”

語氣真摯,聲音柔和,表情完美:“我聽說血燕最是養身不過,特意將燉了血燕送來給三嬸子用。”又招了手,從雲燕手中將今兒個燉好的血燕接了過來,準備放在桌子上。

“你給我滾,滾,休要貓哭耗子假好心。”內室突然響起一道暴喝聲,伴隨着怒吼的,還有一個粉彩的花瓶,語氣中刺骨的怨恨:“莫錦好,你喪心病狂,不得好死……”

錦好似乎被內室張氏那充滿怨恨的語氣嚇到了,手上一個顫抖,血燕自然也就落地,摔得一個粉碎。

她手足無措,嘆息道:“我實在是太膽小了,真是沒用。”

喪心病狂啊,這倒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評價她,不過說真話,她自個兒覺得這話用在她身上挺浪費的,如是用在張氏的身上倒也貼切,她爲了自個兒女兒打算,無可厚非,卻要踩着別人的屍體爬上高位。

張氏的所作所爲才當得起喪心病狂這四個字,她一向不喜歡動刀動劍的,可是當別人的刀子都已經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還講什麼親情,什麼慈悲,那真是蠢笨如豬了,辜負了老天爺對她的憐惜——彼之道還施彼身,她還沒學好,張氏可是要她的『性』命,她不過毀了她的容貌。

她可是知道,自家的三叔與張氏情深意長,當初可是一見傾心,現在她很想知道,對着這麼一張臉,自家的三叔是否還會傾心,憐惜下去。

她這可是做好事,幫着張氏考驗自家三叔的真心——多麼善良的自己啊,連錦好都忍不住爲自己的善良感動了。

錦好心裡冷笑,她可真是善良的過分,金家表哥可是說了,他那『藥』好的很,用了之後,傷口會比尋常的『藥』癒合的快,只是會留下終身難以消除的疤痕。

不過,張氏鼻子都沒有半邊,就是多兩道疤痕又算什麼。

莫錦玉瞧着地上的血燕,低下腦袋,眼中閃過一道幽深的光芒,隨即又細聲慢語的安慰道:“五妹妹,摔了就摔了,明兒個再送來就是了。”

錦好聽了這話,眼睛眨了眨:“四姐姐,今兒個這血燕已經是最後的一點了,我全都燉了,送給三嬸子和祖母。”

莫錦玉聽了錦好的話,袖中的手,緊緊地攥了起來,細白的手面冒出一條條青筋,面上卻是依舊笑盈盈的,一樣的淳厚,無邪:“五妹妹果然孝順。”

錦好點頭,贊同道:“四姐姐你是知道妹妹我的,別無長處,也唯有一顆心算的上孝順。”

孝順到將你母親的臉毀去,孝順到讓祖母昏睡不醒。

屋裡的張氏聽到錦好句句似有所指的話,瘋的一般,從牀上跳下來,畫兒有心欄她,可是她卻毫不猶豫的給了畫兒一腳,將畫兒踢到一邊。

莫錦玉聽到內室動靜,也顧不得錦好,撩起簾子,衝了進去,一把抱住張氏道:“母親,母親,大夫可是說了,您要心平氣和,否則傷口裂開了,就無法癒合,會留下疤痕的。”

張氏瞪着莫錦玉身後的仇人,哪裡還能冷靜的下來,像個瘋子一般,恨不得將錦好挫骨揚灰:“莫錦好,你個賤丫頭,你害的我變成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要殺了你這個小賤人……你休要做出這幅假惺惺的樣子,你害我如此,我殺了你……殺了你……”

到了此刻,她纔不相信是木琴報仇來了,定然是莫錦好這個賤丫頭恨自己將她往死路上『逼』,假借木琴的口,將她傷城這個模樣。

這一刻,她恨極了錦好,卻也不想想,若不是她主動挑起事端,一而再,再而三的謀害錦好,錦好怎麼會對她下此毒手。

錦好瞧着快要發瘋的張氏:“三嬸子,我一心過來賠罪,你要打要罵,我也無話可說,可是您可不能這般說我,我本是無辜,莫名其妙的被牽扯進您和木琴之間的恩怨,已經是心力憔悴,昨兒個更是一夜不能眠,今兒個一早,就吩咐丫頭燉了血燕,送到三嬸子這裡來,可是卻沒有想到,三嬸子您卻這般說話,我……”

“你閉嘴,你這個蛇蠍心腸的,你害我如此,怎麼還能說出這般不知廉恥的話。”張氏被莫錦玉和畫兒緊緊的抱住,眸子卻是含着血紅的光芒,死死的盯着錦好:“莫錦好,你如此心狠手辣,不得好死……”

又是一個希望她不得好死的,可是,她前世早就不得好死過了,烈火焚身,還有什麼樣的死亡,必那更慘烈,算是早就應了她們的詛咒。

不過,她應了,這些人還沒應,她說過要讓這些人生不如死,痛不欲生,而張氏善妒,她就要讓張氏日日看着如花美眷與三老爺恩恩愛愛,嫉妒的發狂,挖心挖肝的疼。

錦好看着張氏那麼一張慘不忍睹的臉,紅紅的血肉外翻,如同兩道猙獰的蜈蚣,而鼻子之處『露』出深深的窟窿,血肉模糊。

說真話,這麼一張臉,真是要有強悍的心臟才能看上一眼,果真是要多噁心,就多惡習,怕是看了一眼晚上就要做噩夢。

不,若是晚上看了一眼,還以爲碰到鬼呢。

這麼一張臉,就是真的醫治好了,也徹徹底底的消失在貴『婦』人的行列,張氏算是徹底的消失在上流社會了——沒有人會有勇氣和這樣的一張臉交朋友。

而錦好也預計了三老爺日後再不會留宿張氏的屋裡,怕是那書房會是他的住處了。

錦好心裡一陣陣的痛快,一陣陣的開心,但是這還不夠,爲了讓自己更痛快,更開心,她慢慢兒的說道:“三嬸子,四姐姐說得對,你莫要太激動,這臉上的傷可不是小事。”

她聲音帶了一份惆悵:“三嬸子,雖說你傷了臉,可是還有三叔呢,剛剛進來的時候,聽下面的丫頭說,三叔今兒個就要回來,您和三叔一向情深,有了三叔陪在你身邊,這傷也會好得快一點。”

錦好笑的很柔和,甚至帶了點羨慕:“三嬸子和三叔這等夫妻情深,怕是羨煞天下人吧!”

她歪着腦袋,想了一下:“三嬸子,三叔的丹青算得上絕好,若是三嬸子久久不能釋懷,那就讓三叔將你曾經的模樣畫出來,掛在牀頭,日日緬懷,或許還能找到一絲寬慰。”

她眉眼彎彎,笑得一派純良,好似現在根本就不是再說什麼戳人心窩子的話:“相信三叔定然還記得三嬸子曾經的模樣。”

莫錦玉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此時,她才忽然明白錦好的用意,因爲張氏此時已經像瘋子一樣,掙脫了她和畫兒的鉗制,向着錦好撲了過去。

她瞧了一眼地上粉彩的碎片,故意拉了張氏一下,卻在張氏的耳邊,低低的動了一下脣。

狂怒中的張氏,先是一愣,隨即眼底閃過瘋狂的光芒,撲向錦好,卻被錦好身邊的雲燕擋了下來,張氏似是不敵,整個人摔倒在地,正巧在那粉彩花瓶摔碎的地方。

錦好瞧見張氏的動作,花瓣一般脣瓣微微的翹起,卻帶着清寒的笑意,別有深意的看了一旁似是手足無措的錦玉,然後扯開嗓子:“來人啊,三嬸子要『自殺』……了……”

雲燕也配合着扯開嗓子:“三夫人不堪忍受……要『自殺』了……”

主僕二人的嗓音剛落,錦好帶來的兩個粗壯婆子就衝了進來,而張氏院子裡伺候着的丫頭婆子也衝了進來。

張氏院子裡的下人都忙慌的衝到張氏的身邊,將她手中粉彩花瓶的碎片摳了出來。

畫兒更是淚流滿面:“夫人,您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您還有小姐,少爺要照顧啊!”

張氏氣的狠狠地甩了畫兒一個巴掌,卻因爲手裡殘留着的花瓶碎片,在畫兒的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畫兒受痛尖叫起來,再也顧不得張氏,衝到銅鏡前,瞧了臉上那猙獰的傷口,雙腿一軟,整個人就暈倒了過去。

三夫人身邊其他的丫頭婆子,見到如此情景,手下的動作都有些遲疑,腳下也不着痕跡的退後了兩步。

“三嬸子,你這是做什麼?畫兒姐姐一向對您忠心耿耿,您怎麼能因爲自己傷了臉,就要劃破她的臉,即使您是主子,可是也不能隨意在丫頭的臉上到處『亂』花啊!”

錦好萬般憐惜的看向畫兒:“雲燕,你快去將畫兒姐姐扶出去,莫要再傷到臉了,女兒家的臉,最是精貴了。”

同時,又對着滿屋子的僕『婦』道:“怕是三嬸子受了刺激,你們先將她按住,莫要讓她臉上的傷口裂開了。”

此時,再說這個,實在是爲時已晚,張氏臉上的傷口早就裂開,鮮血一臉,看了實在是噩夢的源泉。

而三夫人張氏,嘴裡還在一個勁的咒罵:“莫錦好,你這個小賤人,你傷了我的臉,將我害成這等模樣,我要殺了你……我要毀了你的臉……”

衆人看了一眼猙獰恐怖的張氏,都低下腦袋,不敢再看了,就跟從血中泡過來的一樣,不過心裡倒也更加的認定,莫家五小姐是個心地善良的。

不少丫頭婆子也是長腦袋的,現在這情形,心裡也跟明鏡似得:剛剛五小姐是在爲三夫人遮掩啊,明明是三夫人心懷怨恨,想要毀了五小姐的臉,五小姐卻還顧念着舊情,說什麼『自殺』。

再聯想其五小姐的話,三嬸子若是要出氣,就讓她出吧。

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小姐,都這樣了,還心心念唸的替三夫人遮掩。

莫錦玉似是從失魂落魄中驚醒過來,看了一眼擋在錦好面前的兩個粗壯的婆子,眼皮微垂,片刻之後,一把抱住張氏,哽咽道:“母親,母親……此事不怪五妹妹,您靜靜……靜一靜……”隨即,含着淚珠的雙目,看向錦好:“五妹妹,還請你先出去。”

錦好靜靜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憤怒的張氏一眼,毫不猶豫的點頭,面上沒有任何的怨恨神『色』,也沒有什麼畏懼和厭惡,只有深深的憐惜,憐惜着受此折磨的張氏。

而莫錦玉卻從她那雙像是幽暗古井中,看到自個兒的無力慘白,和張氏的狼狽絕望,而雙目主子的心緒,卻是半分不顯,有得也只是擔任真摯的憐惜。

什麼時候,這位五小姐做戲的本領如此高了,至少以前,莫錦好雖然聰慧,自己卻還能從她的眸子中看出一二,但是現在,卻是半點窺視不到。

半響之後,內室終於恢復了平靜,顯然是莫錦玉哄好了張氏:能將這麼一個瘋掉的張氏哄得平靜下來,莫錦玉再一次讓錦好側目,看來她是小看這位忠厚老實的四姐姐太多太多了。

莫錦玉進了外室,下意識的看向錦好的眼睛,卻發現對方依舊水波閃亮,沒有絲毫的惱怒,見她到來的時候,眼底甚至還掠過一絲擔憂,站起身子,問:“四姐姐,三嬸子……”

“母親睡了。”莫錦玉神『色』疲憊:“嚇到五妹妹了吧,你也別放在心上,她這是心裡苦啊。”

錦好理解的點頭:“我知道,哪個碰上這種事情都不會平靜的,三嬸子已經算是很好了。”

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

莫錦玉又瞧了錦好一眼,對眼前這個十歲的少女產生了諸多的『迷』『惑』,卻也越加的斷定,她絕對是個強悍的對手。

今兒個這事,哪個遇到了,只怕都會拂袖而去,可是莫錦好,卻還能耐着『性』子等她出來,還能面『露』憂『色』,一副爲她母親擔憂的樣子。

可是,她只有十歲啊,一個十歲的少女能有這樣的城府嗎?

就是自己,十歲的時候也做不到如此喜怒不形於『色』。

錦好像是沒有察覺的莫錦玉的打量,嘆息了一聲:“四姐姐,既然三嬸子終於睡下了,我也就回去了。”

站起身子,作勢要走。

“五妹妹等一下,我還有些事情,要和五妹妹商量。”

錦好腳下一頓,心裡瞭然:這位敦厚的四姐姐,終於忍耐不住要出手了嗎?

她聽話,乖巧的又坐了回去,看着莫錦玉道:“四姐姐,有什麼話說?”

手中的描金蓮花茶盞,在莫錦玉的手裡輕輕的旋轉着,她看着錦好,眉眼溫和:“五妹妹,咱們姐妹二人一向感情很好,親厚異常。”

錦好贊同,輕輕的頜首:“是啊,妹妹我最喜歡四姐姐的寬厚大度。”

莫錦玉雙眼微微眯了起來,神『色』越加的柔和,就如同再看親妹子一般,但是錦好卻知道,她下面所說話的話,卻是包藏禍心。

果然,莫錦玉抿了一口茶水,揮手讓兩邊伺候着的丫頭婆子下去,錦好帶來的兩個粗壯婆子猶豫的看向錦好。

錦好點頭:“我和四姐姐說兩句悄悄話,你們也退下,在門口候着。”

兩個粗壯婆子尋思着,若是張氏驟然衝出來,她們守在門口,自然也能來得及護住小姐,也就隨着衆人退了下去。

等到衆人退下,莫錦玉緩緩地開口:“五妹妹,今兒個我聽說,祖母打算讓五妹妹和我一起嫁給葉二公子,還聽說,葉三夫人此時正在大廳裡等妹妹一起返京,可有此事?”

錦好猛然擡頭,猝不及防之下,四目相對,而莫錦玉卻被錦好目中的寒芒刺得垂下眼簾,忍不住避開了去,不知怎麼的,這一刻,她的心,狂跳不止,似是無法控制。

“嗯,五妹妹你是知道姐姐我的,一向是個口舌笨,沒心眼的。”

錦好點頭附和:“四姐姐一向待人真誠。”

心裡卻道,若是她這叫沒心眼的,那世間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有心眼,就是她這個重活兩世的人,都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這還叫沒心眼啊!

“可是我卻出了這種事情。”說到這裡的時候,莫錦玉似是忍不住要落淚:“原本門第就比不上葉家,現在更是矮人一頭。”

似感嘆,似悲傷:“不過現在心裡卻放了下來,日後我們姐妹相互扶持,這日子也不會太難過。”

眼中瞧着錦好那清麗絕塵的容顏,就是自己有時候看着她這般標緻的臉,都恍惚起來,更何況是男人。

葉二公子是男人,男人嘛,難免重『色』,對着這樣一張美麗的容顏,怎麼會不動心。

不過她卻半點都不擔心,男人重『色』,可是更重子嗣,她已經十三,而錦好卻只有十歲,她有三年的世間可以籌備。

所以現在她只要進了葉家的門,其他的都可以慢慢謀算。

想到這裡,她一瞬間氣息微微凝滯,但很快又恢復常態:“五妹妹一向聰慧,今兒個先去葉府,定然能討得大家歡心。”

她看着錦好,越發的親熱,臉『色』微紅:“到時候,姐姐有你照應,心裡也就安生了。”

錦好一直垂着腦袋,微斂着目,隱藏也掩蓋住了眼底的厭惡,神『色』淡淡,直到她安生二字落下,才擡起眸子,半點也不遮掩她對莫錦玉的厭惡:“四姐姐,你當真以爲世間的人,都是傻子麼?”

莫錦玉臉『色』一窒,對上她的臉,那眼神是嘲諷,是譏笑,就好像自己是一個跳樑小醜,卻還是強自笑道:“五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四姐姐,你今兒個說得話,我一句都聽不明白,葉家娶得是二姐姐,怎麼就變成我們姐妹二人進門了,這要傳出去,咱們還有臉活在這世間嗎?”錦好眉眼微揚,冷冽道:“我知道四姐姐瞧着二姐姐嫁入葉家,這心裡不舒服,但是妹妹我勸你,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咱們做女兒家的,還是要慎言慎行。”

她裝作不知道錦冉發瘋,被退回來的事情,也裝作不知道葉家會娶錦玉爲正妻的事情。

莫錦玉強迫自己定下心神,道:“祖母沒有和五妹妹說,二姐姐被退回來了嗎?”

錦好臉『色』越發的難看:“四姐姐越說越離譜了,二姐姐是八擡大轎擡出莫家的大門,哪個是說退就退的。再說了,就是真的退回來,那咱們做妹妹的還能替了去,那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我莫家的女兒就是任人挑選的蘿蔔青菜,豈不是讓人看輕了去。”

她聲音一沉:“我不管四姐姐怎麼想,我端是不能忍受的,而莫家的名聲在這裡,祖母等人又最是知禮守義之人,怎麼做出這等荒唐之事。”

“四姐姐,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是咱們是莫家的女兒,說話行事都要想着莫家的名聲,是不是?”說到最後,已經帶着淳淳善誘的語氣。

莫錦玉被錦好這樣軟針刺着,臉『色』也不好看:“五妹妹,我不過是聽說。”

“道聽途說最不可信,四姐姐到底耳根子軟。”隨即一副怒火翻滾的模樣:“四姐姐,你告訴我,哪個下人,這般愛嚼舌頭根子,在姐姐的面前搬弄是非,毀我莫家的名聲,看我不剝了她的皮!”可謂是擲地有聲,鏗鏘有力,將莫錦玉的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嘴裡,再無法吐一個字出來。

只得面『色』訕訕,囁嚅着:“不過時閒談時,被我聽到,沒注意是誰。”

心裡卻恨極了錦好似一條滑不溜秋的魚,半點都沾染不上。

錦好和錦玉斗智鬥法時,雲燕也不閒着,先是送了畫兒回房,見她哭得跟什麼似得,一時心軟,就道:“畫兒姐姐,你先莫哭,這傷口也不是不能恢復,前些日子聽說顧嬤嬤的孫女紫鵑姐姐,傷了手,顧嬤嬤求了安大夫得了一些好膏『藥』,現在半點傷痕都沒留下,要不,你等一下求顧嬤嬤送你幾張。”

畫兒一聽傷口復原有望,自然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立刻纏着雲燕和她立時求到顧嬤嬤的跟前。

顧嬤嬤一時還不樂意,可是卻瞧着哭得死去活來的畫兒,再有云燕在一旁說好話,半響之後,才點頭應了下來:“那『藥』膏倒是還有,可是卻因爲是個稀罕的東西,我本想留着,不過,畫兒你這孩子也是個伶俐的,嬤嬤我也就忍痛割愛。”

說罷,才依依不捨的讓小丫頭拿了那膏『藥』,送給了畫兒,喜得畫兒立時塗抹了一些在臉上,頓時覺得清涼舒適,一擦就知道是好東西,千恩萬謝的離開。

雲燕瞧着她的背影,和顧嬤嬤交換了一個眼神,立時也和追着她一起離開。

送了畫兒回房,自然就遇到了聞風而來看望畫兒的棋兒,只見她俏臉含霜:“你到底有何居心?”

雲燕笑的十分的惹人喜愛,看着冷麪的棋兒道:“棋兒姐姐以爲我有什麼懷心思不成?不過就是瞧着畫兒姐姐的臉上那道傷痕看着刺眼,畫兒姐姐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月,若是因爲這到傷痕,而誤了前程,這心裡有些不捨,剛好知道顧嬤嬤的孫女紫鵑姐姐前些日子傷了手,從安大夫那裡求了好膏『藥』,我就出言提醒了一句。”

她大大方方的道:“若是棋兒姐姐認爲我有什麼壞心思,你可以讓畫兒姐姐莫要用那膏『藥』就是了。”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知道三夫人此刻恨透了五小姐,卻也不好將主動示好的雲燕給趕了出去。

再說了,雲燕將自個兒的行事說得清清楚楚,半分也不含糊,她就更不好發作,而剛剛得了雲燕提點,求的良『藥』的畫兒,更是出來打圓場:“棋兒姐姐,雲燕妹子只是看我哭得可憐,這纔出言提點的。”

棋兒和畫兒是一個莊子上的,雖然畫兒時常嫉妒棋兒聰慧,在三夫人面前有臉面,但是心裡卻還是親近棋兒的,而棋兒因爲自個兒聰慧,倒也不把畫兒無傷大雅的挑釁放在心上,平日裡還是聽照顧畫兒的。

所以才急匆匆的過來,現在當事人都出來說話,也不好再端着冷臉,只得訕訕道:“看來是我錯怪雲燕妹妹了。”又親自到了杯水:“妹妹喝茶。”

雲燕接過茶,笑着飲了一口,看着棋兒,道:“早就聽說棋兒姐姐不但人長的漂亮,就是心眼也好,今兒個可算是親身領教了。”又抿了一口,略帶羨慕的口吻對着畫兒道:“畫兒姐姐,你可算是個有福的,雖說三夫人有些過了,但是棋兒姐姐卻是真的好。”

說完,倒是像是失言一般,臉『色』有些不自然:“三夫人是個好的,是個好的,最是善良仁慈不過。”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畫兒聽了雲燕這般說,想到自個兒的臉就毀在三夫人的手裡,那怨恨的情緒就表『露』了出來:“雲燕妹妹你也莫怕,你說得話,哪個不清楚。”

棋兒是個有心思的,頓時呵斥畫兒道:“你胡說什麼,做人奴婢的,不都是這個模樣,前些日子,我不是也捱了幾腳。”

雲燕似是詫異至極:“棋兒姐姐也會捱打嗎?”

棋兒面『色』淡淡:“婢子不能當好自己的差,自然要受罰。”

雲燕卻搖頭,不贊同:“若是我這樣愚笨的丫頭,被主子責罰,倒也說得過去,可是這府裡上下,哪個不知道棋兒姐姐秀外慧中,最是聰慧不過,若是你都當不好差,哪個還能當好差。真不明白,姐姐這樣的人才,怎麼會……”

棋兒心裡一時有些不是滋味,眼神閃爍了幾下:“都是當丫頭的,什麼人才不人才的……”

雲燕沉默了一下,微笑道:“姐姐是不是存心瞞着我,府裡可是有傳言的,姐姐日後是有大富貴的。”

她眨了眨眼睛,拖長了聲音:“都說三夫人最是依仗姐姐,是有心許姐姐錦繡前程的。”

對着畫兒努力努嘴巴:“畫兒姐姐,你說你有沒有聽過這個傳言?”

其實,這纔是畫兒一直努力想在三夫人面前表現的原因:能在大戶人家做個妾侍,對她們這些丫頭來說,也算是潑天的富貴了。

畫兒不甘不願的點頭:“我是聽說過,說是棋兒姐姐日後要做姨娘的人。”

棋兒聽了心裡頭歡喜,不過想到三夫人嫉妒成『性』,哪有可能容她有這等心思,那木琴不過是和三老爺有了首尾,就落得個慘死的下場,又怎麼可能容她留在三老爺的身邊。

她是真的愛慕三老爺,雖說有些因爲三老爺的主子的地位,但卻是打心裡喜歡三老爺溫文爾雅的『性』子,不像她們莊子上的那些男人,大嗓門,粗俗的不得了。

棋兒心裡苦澀一片,強笑道:“那不過是下人們閒着無聊,『亂』嚼舌頭根子罷了。”

“怎麼可能是『亂』嚼舌頭根子?”雲燕蹙着眉頭,自言自語道:“棋兒姐姐這等人才,三夫人又這般依仗,怎麼會是『亂』嚼舌頭根子?”

『迷』『惑』不解的搖頭:“不過爲啥三夫人不讓三老爺將你收房呢?”

隨即,“哎呀”一聲,拍了拍自個兒的腦袋,一副失言後不好意思的樣子:“棋兒姐姐,畫兒姐姐,咱們不說這些。棋兒姐姐說得對,咱們都是做婢子的人,活來活去,不都是這麼個模樣,後半輩子的幸福,都是由主子安排,自個兒就是再多心思,又能怎麼樣?”

棋兒面『色』微沉的點頭,附和了幾句,而畫兒同樣長吁短嘆,三人又閒聊了幾句,雲燕就起身告辭了。

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步伐就頓了頓,轉身看了棋兒和畫兒一眼,略顯遲疑,卻還是咬着脣,說道:“兩位姐姐,有些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按說咱們一個是二房的,一個是三房的,有些話倒也不好說得太深,但是你們是知道我們小姐日後是要和夫人在一起的,養在夫人身邊,怕是回莫家的時間也不多,咱們三個今兒個談了這麼多,也算是投緣,以後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好好說話呢,你們也不要怪我多嘴,我瞧着三夫人現在的樣子,兩位姐姐還是要多多爲自己打算打算纔是,一個不快,就毀了臉面,唉……兩位姐姐長得可真是好,若是真的毀了容,可真是要心疼死人啊。”頓了頓,輕聲道:“誰知道今兒個是無意還是故意,畢竟兩位姐姐的相貌實在出『色』,人心這個東西,唉……”

說完,搖了搖頭,腳下生風,也不管畫兒和棋兒臉上的複雜神『色』。

棋兒的心裡,漸漸地涌起一股子莫名的複雜情緒……

而,畫兒的眼裡,也漸漸涌起了黑『色』的漩渦……

------題外話------

電腦星期三去拿,現在用借來的手提,根本就打不慣,卻還偏偏打了多些,不知道這是神馬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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