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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次,吳辰的車上放了一大束玫瑰跟他道歉……現在想想,當時他爲什麼道歉都已經忘了。一些事情,不經常想了,當猛然想起的時候,就像蹲久了的人突然站起來,腦海裡一片模糊,什麼都不真切了。
“我又不是女人。”淡淡一笑,何念擡頭對宋晤說,“玫瑰太嬌貴了。”
“像你麼?”宋晤問。
何念一愣,手卻被包住,食指傳來刺痛感,被玫瑰刺扎破的指腹沁出一小滴鮮紅的血。何文淑“哎喲”一聲,剛要扯過兒子的手看看,就看到宋晤微笑着含住了何唸的手指。
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開來,微微一吮咂,何念心一動,將手指抽了回來。
手指上還留有男人的溫暖,心臟不受控制的跳動着,臉上都有些火辣辣的感覺。喉結動了動,何念笑着說:“你是說我會扎人麼?”
目光又如月光般柔和,男人笑了笑說:“你是扎心。”
臉上笑容斂起,何念覺得今天的宋晤特別不對勁。何文淑看到父子倆這樣,也揣測不出倆人之間到底怎麼了。沉默了一會後,女人揉了揉眉心說累了,何念推着她進了臥室。
將何文淑安頓好後,何念出了她的臥室。這座房子雖然是兩層,但是一層也不過一百平米,一樓是客廳和廚房還有吧檯,二樓是書房、遊戲廳和兩間臥室。何文淑一間,何念一間,而宋晤已經將書房收拾好了,準備睡在書房。
從何文淑臥室出來回自己房間,何念需要經過書房。書房裡的門虛掩着,燈光透過門縫流出來,在精緻的地板上鋪成了一個不規則四邊形。
何念透過門縫往裡面看了看,宋晤沒有脫衣服,正拿着筆看着文件。似乎察覺到何唸的目光,男人擡起了頭。
四目相接,何念竟有種偷窺被發現的窘迫感。臉上綻開一抹柔和的笑意,男人和燈光融合在一起,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有事麼?”
“沒。”將門微微開了一點,何念倚在門框上笑了笑,“書房沒有浴室吧,要洗澡的話可以去我房間,我給你留着門。”
“好。”宋晤應聲。
“那你早點休息。”何念將門再次掩上,輕輕地說了句:“晚安。”
沒有聽到書房裡的男人說什麼,何念回到了臥室。這兩天見到宋晤後自己的情緒越發不受控制,這樣的轉變讓何念有些茫然無措。
但是無論怎麼樣的茫然無措,何念都知道兩人不過是兄弟,真的只是兄弟。
臉上掛着些無奈的笑,何念進了浴室。洗完澡後,趴到牀上就睡着了。
宋晤忙完已經是深夜,想起何唸的叮囑,男人拿着衣物去了他的臥室。浴室在牀的旁邊,何念還給宋晤留了一盞小檯燈。
檯燈下,牀上的何念睡得很熟,手臂搭在胸前,脖子微微有些歪,雙脣緊抿,青年不知道在做着什麼夢。男人微微一笑,走到牀邊輕聲坐下,牀凹陷下去了一塊。
擡手將指腹放在青年的脣上繞畫了一圈,似乎覺得有些癢,青年將舌頭伸出來舔了舔那個在他脣上不老實的東西。
十指連心,舌頭溼軟的觸感像電擊一般直達心底,男人俯□,含住了那個不老實的小東西。
只是輕輕一碰,何念輕哼了一聲,身體動了動,有清醒的跡象。男人馬上撤離了身體,站了起來。
浴室門輕聲打開,男人的目光仍舊放在熟睡的何念身上。脣上還有軟糯得感覺,青年又伸出舌頭舔了舔,翻了個身,將雙手枕在頭下,並沒有轉醒。
沒有再猶豫,男人進了浴室,打開了花灑。
花灑裡的水砸在地板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剛剛還在熟睡的青年睜開了雙眼,昏暗的燈光中,青年的目光看不真切。
受了傷的指腹在脣上微微摩挲,一滴心疼的感覺纏繞住了全身……
經常拍戲,何念已經習慣了早起。洗漱完畢下了樓,宋晤已經在準備早餐了,見他下來,男人優雅地同他打了個招呼。
“早安。”
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何念點了點頭後坐在了餐桌旁。察覺到何唸的異樣,男人轉身後,目光也閃了閃。
吃過早飯,宋晤回書房繼續忙,何念陪着何文淑在院子裡給玫瑰澆水。澆了一會,女人有些累了,何念拿過藤椅讓她坐下,在他起身要繼續澆的時候,何文淑拉着他的胳膊坐在了她的旁邊。
將手裡的噴壺放下,何念笑着拉住母親的手問:“怎麼了?”
從住院到現在,何文淑的眼神都有些空洞,但是現在卻顯得清明無比,只是說話的時候面部表情仍舊有些僵硬。
“二十六了。”何文淑說。
何念一愣,笑着點頭說:“嗯,二十六了。”
得到兒子的確認,何文淑轉頭看着何念,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說:“我的兒子,該成家了。”
臉上的笑容一僵,何念目光一沉,沒有回答。
何文淑是個很傳統的女人,女人的想法就是讓兒子成家立業,然後再傳宗接代。兒子的事業蒸蒸日上,她對他的感情生活方面就上心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這樣的話,不僅適合他未來在娛樂圈的走向,也適合他未來的人生走向。他不是個善於計劃的人,因爲自己的性向,他從沒考慮過和一個女人成家。何文淑的一句話彷彿打醒了他,又彷彿讓他更加深陷了進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喜歡上女人,剛從吳辰的情傷中□,何念覺得自己身心俱疲。再*上一個人,很難。就這樣孤獨一輩子,也沒什麼不可以。可是母親肯定不同意。
何文淑還在等着他的回答,青年一笑,淡淡地說:“現在工作還不允許,等過幾年再說吧。感情這事,要隨緣不是麼?”
這是何文淑第一次問兒子這個問題,但是何唸的理由,何文淑卻在電視裡聽過無數次。目光有些暗淡,女人低下頭,輕唸了一句:“也好,娶妻就要對人家負責,總要找對人。”
別像她一樣,耽誤了自己,更耽誤了自己的孩子……
知道母親又想到了她自己,何念趕緊轉移話題說:“媽,你喜歡什麼樣的?”
“媽懂得不多。”何文淑很快被轉移了注意力,又笑了起來說:“但是過日子,總要找個體貼的,溫柔的,真心待你好的。”
不知不覺,宋晤的身影浮現在腦海,何念微微一蹙眉,淡淡地應了一聲道:“好。”
中午吃過飯,宋晤去書房又忙了一會,接近傍晚的時候,男人去推了一輛輪椅過來。將何文淑放在輪椅上,何念給她蓋了一條薄薄的毛毯,一家三口出了門。
傍晚時分,紅色的夕陽斜拉出淡淡的光芒灑在路上,將三個人的影子扯得很長很長。路邊是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正往四輪車上捆紮着收割的小麥。
三個人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何文淑興奮地說着以前跟着母親去鄉下時幫着收割麥子的事情,說道後面,拉着何唸的手開心地說:“你小時候可喜歡吃剛煮熟的麥子了。”
這事何念已經沒有印象了,但是宋晤貌似有些。將輪椅交到何念手裡,宋晤沿着馬路進了農田。
將輪椅固定住,何念擡頭看着男人修長的背影一點點離他而去,等走到忙碌的人羣中時,男人溫文爾雅地衝着人們打了個招呼,老漢們哈哈大笑,有幾個小姑娘還羞紅了臉蛋,夕陽下顯得嫵媚而嬌羞。
何念看出了神……
何文淑拉了拉何唸的胳膊,青年回過神,問母親:“怎麼了?”
“你看那邊的姑娘怎麼樣?”何文淑笑着問。
何念將目光轉向馬路另外一邊,發現那邊田地裡的姑娘似乎正在看他,嘴角帶着羞澀的笑,似乎在談論着什麼。紅撲撲的臉蛋上洋溢着青春和活力,倒是何文淑喜歡的類型。
已經養成了戴着墨鏡的習慣,何念倒不怕她們能認出他來。何念笑着搖了搖頭說:“媽,你總不能讓我把那幾個都娶了吧。”
何文淑哈哈大笑了起來……
女人的笑容將青年感染,何念嘴角也勾勒出一個弧度,等他轉過身時,嘴角的笑容微微頓住了。
陽光很暖,波浪般的麥田閃耀着金光,男人手中抱着一大堆麥穗,背光而來。黑而亮的眸子裡漾着如月光般朦朧而又神情,上揚的嘴角讓男人看上去俊潔雅緻。
心口因爲心臟的跳動而微微發澀,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又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死死壓抑着,握住輪椅扶手的手漸漸收緊,何念眨了眨眼。
“是他們給的嗎?”宋晤剛走過來,何文淑就笑着問道。
“嗯。”應了一聲後,宋晤的眼睛淡淡地看了何念一眼說:“小念喜歡。”
雙脣緊抿,眼睛被麥穗扎得發疼,何念走到男人身邊張開胳膊說:“我來吧。”
“扎人呢。”宋晤將麥穗收了收,然後說:“你推着你媽,咱們回去。”
轉過身要走的時候,身後的老農叫了宋晤一聲,宋晤轉頭衝着他們笑了笑,道了聲謝謝。
推着何文淑,何念心裡沉甸甸的。擡頭看了宋晤一眼,宋晤正看着麥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何念問:“你跟我們在這,工作呢?”
臉上的笑容微微一頓,男人轉頭看着何念,輕聲問:“你這是趕着我走?”
“沒有。”何念低下頭,沒有看男人的眼睛,“你昨天晚上好像有忙到很晚,我怕你太累。”
眸光一轉,宋晤輕聲一笑,說:“沒事。”
回到家,宋晤將麥穗煮了。這些是還未發黃的新麥,煮出來時軟趴趴的,要將麥仁從麥穗中揉搓出來才能吃。
宋晤煮得很用心,裡面加了些作料,吃起來既有麥子的清香又有作料的配香,何念一不小心吃多了,還被何文淑說笑了一通。
吃過飯又瞎逛了一圈,何念照例將何文淑安排着睡覺。走過書房的時候,何唸的腳步頓住了。在門前猶豫了一會,何念拉開門對宋晤說:“我給你留着門,別工作太晚。”
男人擡頭,溫柔一笑說:“好。”
回到房間,何念沒有馬上睡覺。將身上的衣服脫乾淨,青年走進了浴室。
浴室裡有一個單獨的浴缸,何念將浴缸裡住滿水,然後赤、身坐了進去……
外面的時鐘在嘀嗒嘀嗒得響着,何唸的眼皮越來越重。等聽到門外開門聲時,青年閉上了眼睛。
今天文件比較少,宋晤處理得快。臥室裡,何念並沒有在牀上,倒是浴室裡還開着燈。男人眉頭一皺,擡步走到了浴室前。
將門輕輕打開,眸光一沉,男人抿緊了雙脣。
白色的浴缸中,青年赤身裸體得躺在裡面已經睡着。雙眉緊蹙,薄脣輕啓,似乎不滿意這個睡姿。
男人的下腹,有些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