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消息？”
林亦然追問。
劉鵬將手機遞給林亦然。
林亦然接過手機，看到是江南大學的一個學生的交流羣，所有人都在對趙輔導員進行哀悼。
“唉……太可惜了，希望天堂沒有車禍……”
“一路走好……”
“嗚嗚嗚，傷心欲絕！我記得有一次下大雨，我被擋在了公交站臺下面回不去，趙輔導員把他的雨傘給我，然後一個人冒着大雨回學校的……聽說後來趙輔導員重感冒，一個星期纔好！”
基本上都是一些哀悼的。
然而……
無論是交流羣還是網上，都總會出現一些自以爲“世人皆醉我獨醒”的鍵盤俠存在。
所以，不和諧的聲音，還是出現了。
“趙輔導員？呵呵，就是那個趙健康嗎？……你們就別吹了，他哪是什麼好人？你們忘了今天上午的通報了嗎？這個趙輔導員收了學生的賄賂，包庇學生，甚至還和那個學生出手對咱們教務鄭主任動粗！”
“對，我也聽說了！態度太惡劣了！咱們的鄭主任，可是最大公無私的，明明可以去海外過上好日子，卻甘願留在咱們學校工作，這麼質樸的好人，竟然被這個趙輔導員和同學一起動手打了，太可惡了！”
“喂，上面那幾個，無論如何，人家趙輔導員現在纔剛剛離世，就不要說這些了好吧？逝者安息，逝者爲大！”
“我呸！大什麼大？怎麼？殺人犯死了，就應該被同情嗎？照你這麼說，那些殺人犯被槍決了之後，難道還要給他立個紀念碑？行了，打得不是你，站着說話不腰疼！最噁心你們這種鍵盤俠了！”
“趙健康？這名字一聽就土得掉渣，估計是農村來的吧？”
“媽蛋！上面這個，農村的惹到你了？沒有我們農村種地，你們城裡人吃翔啊？！”
“你們農村人才吃翔！……”
……
就這樣，剛纔還一片沉痛哀悼氛圍的學生交流羣，轉眼間就變得烏煙瘴氣。
林亦然心痛的同時，也爲這些學生感到悲哀。
正是因爲互聯網的便利，讓一些人可以零風險零責任的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去詆譭抹黑一個人。
所以，這些鍵盤俠才絡繹不絕、層出不窮。
如果把這這些人拉到現實中來，講道理一五一十的對峙，真的爲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而負責的話，這些人估計一個個都會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饒。
劉鵬看林亦然不說話了，將手機拿過去，看到這些人，這傢伙氣得不輕，罵罵咧咧一陣子後，忽然念道：“明天上午九點，去參加趙輔導員的追悼會，地點……在學校的3號大課堂……”
嘆息了一聲，劉鵬將手機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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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然，你和趙輔導員接觸不多，可惜了……你如果接觸過他，會知道這是怎麼樣一個好人了……算了，不說這個，你等下就走是吧，我等下去車站送你……”
“不。”
林亦然忽然皺眉道：“我不走了。”
“嗯？”劉鵬一愣。
“明天九點，我和你一起去參加追悼會。”
……
當晚，林亦然回到酒店。
靜下來坐在沙發上，林亦然心中那一絲悲涼，依然沒有消散。
趙健康……
這個名字，才只是聽過一次，他就很難忘掉。
也許……
是因爲林亦然這是第一次感覺到被“照顧”到了，被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憨厚好人“照顧”到了……
當然，令他感覺悲涼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覺得這件事……總讓他有種很蹊蹺的感覺。
想着，他拿起電話，撥通號碼：“喂，藍先生，之前我讓你給趙健康安排工作，怎麼安排的？”
藍成宇道：“哦，我直接跟校方打的招呼，說把趙健康調到歐洲的一家華夏文化培訓機構。你放心，這個華夏文化培訓機構，是我一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推薦的，在那裡任職，薪金是他現在的五倍還多，而且我給他安排好了住處和一輛代步汽車。——放心，這是你安排要照顧的人，我一定會安排到位。”
“校方……也知道趙健康將會得到這些待遇？”
“當然。”
“……問題，就出現在這裡。”
林亦然深吸了一口氣。
他愈發感覺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搞不好，這趙健康的死……真的是和那個鄭主任有關係！
“怎麼了？”
“……你幫我調查一些事情。”
“什麼事？”
林亦然安排了一下，讓藍先生對鄭主任這段時間的行動進行調查。
吩咐完之後，藍成宇不由問道：“多問一句……忽然讓我調查這個做什麼？”
“趙健康死了，車禍。”
“什麼？！”
藍成宇一愣：“什麼時候的事？”
“就今天的事。”
“難道……你是想說，這趙健康的死，並不是出於意外，而是這個鄭主任的蓄意謀殺？”
“初步懷疑，我讓你調查，就是想知道真相。”
“好！”
知道這事兒，藍成宇立馬掛了電話，轉手就去調查。
開什麼玩笑！
他這是第一次見林亦然對自己開口找幫忙，這倒好，忙還沒有幫到，人家直接被害死了！
而且，似乎還是因爲自己說漏了嘴，講出了會給趙健康提供的待遇，惹得某些人眼紅了！
這件事情，他就算用盡自己所有的能量，也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查清楚！
掛斷電話之後。
林亦然離開酒店，稍微打探一下，便知道了這個趙健康的住處。
他趁夜色悄悄來到這裡。
這是一個非常廉價的出租屋，只有一個小單間，擺放了一張牀，一個小型黑白電視，一個書桌，和擺放了足足三摞的書籍。
粗略看，這小單間估計就只有十幾個平方，但卻絲毫不亂，很整潔，哪怕牆壁由於常年出租都是髒兮兮的印記，但無論是地上的垃圾桶，還是拖鞋，都擺放的很整齊。
書桌之上，擺放着一張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個農村的土房子，大門前，站着四個人。
兩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一個坐在陳舊椅子上的略顯蒼老的婦人，還有站在後面，一臉陽光樂觀笑容的趙健康。
不知道爲什麼……
一向不悲不喜，且不喜歡管閒事的林亦然，看到這張照片，忽然胸中感受到一股哽咽。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林亦然面色沉凝地對着照片道：“你的死，也許是因我而起。——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