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我的劍

廣場上安靜的要命。

誰都沒想到,禾晏要比劍的人不是肖珏,而是禾如非。

林雙鶴喃喃道:“禾妹妹瘋了不成?”

燕賀也皺起眉,問肖珏,“她是怎麼回事,不來找你,反去找禾如非。”

肖珏不言,神情平靜,似乎早已料到面前這一幕。

禾如非看向眼前的女子。穿着官服的女子笑臉盈盈,語氣是如此的理所當然,分明看起來既瘦弱又矮小,卻不知是從哪裡生出來的底氣,與他較量。

還真將自己當做是“禾晏”了不成?

他心中掠過一絲冷笑,面前的女子,相貌和從前的禾晏並無一分相似。聽聞武安侯禾晏爽朗飛揚,同他那個沉默寡言的堂妹也截然不同。就算是要裝神弄鬼,是否也應該提前打聽好對方的性格纔是,如此漏洞百出的模仿,拙劣的讓人一眼就看穿。

“你要同我比劍?”禾如非緩緩開口。

“天下人都說飛鴻將軍的劍,快得連風都能斬斷。”禾晏笑道:“可惜我從未見過。既然今日有了機會,肖都督的話,日後比劍的機會多得是,不在乎這一次,可是飛鴻將軍的劍,不是日日都能見到的。”

“禾公子,”她輕笑一聲,“可願與在下一戰?”

禾如非勾起嘴角,“當然可以,只是……刀劍無眼,若是輸了……”他看一眼肖珏的方向,“肖都督不會因此怪責與我?”

這話裡,盡是赤裸裸的挑釁。

旁人皆傳言,飛鴻將軍與封雲將軍是天生的死對頭,自來不和,不過傳言歸傳言,倒是從來沒見過他們真正的劍拔弩張過。不過今日看來,或許傳言並不只是傳言,畢竟這局面,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暗流涌動。

武將中,身着暗藍團花官服的青年聞言,只是淡淡一笑,道:“不會,只是,比劍應當有彩頭。”

“彩頭?”禾如非問:“不如……”

“尋常的彩頭,怎麼能用得上禾將軍的劍。”肖珏不等禾如非說完,就打斷他的話,“既是比劍,就用劍做彩頭。”

“你贏了,我這把飲秋送給你,你輸了,”他似笑非笑的盯着禾如非,“青琅的主人,從此就是武安侯。”

此話一出,廣場頓時沸騰起來。

“真的麼?沒想到肖都督這回竟然賭的這麼大!”

“那可是青琅和飲秋,就爲了一個女人拿出來了,也實在太兒戲了吧。”

“我看肖都督的飲秋劍是不保了,難怪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看肖都督這模樣,莫不是對他的未婚妻有什麼誤解?”

“那可是飛鴻將軍,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女子!”

文宣帝皺起眉,禾如非與肖珏之間的針鋒,他自然看在眼裡。但這二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了這麼多年,是從什麼時候起,關係竟然如此之差?武將之間不和,對一個皇朝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禾如非看向肖珏:“肖都督,你確定要用你的劍來做彩頭?”

“不是‘我’的劍,”肖珏意味深長的開口,“還有‘你的劍’。”

禾如非不置可否的一笑,大抵在他看來,肖珏說的話純粹是來讓人發笑的。他是聽過禾晏在戰場上的美名,可要決定打贏一場仗的,有各種原因。或許禾晏是有些小聰明,可像這樣一對一,面對面的比劍,他有自信,禾晏不是自己的對手。

天下間只會有一個“禾晏”,而那一個“禾晏”,已經死了。

“既然肖都督如此慷慨,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他道:“請。”

“等等。”肖珏道。

“怎麼了?”禾如非轉身看向他,“莫非肖都督後悔了?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

肖珏扯了一下嘴角,嘲道:“禾將軍的兵器是天下少有的利器,對對手來說,未免不夠公平。”他一揚手,手中飲秋朝禾晏飛去,被禾晏穩穩接住,“就用本帥的飲秋跟你比。”

禾如非皺眉,禾晏微微一笑:“多謝都督。”

她轉身朝空地那頭走,道:“請吧,禾公子。”

禾如非頓了片刻,轉身跟上了。

廣場上的百官,天星臺上的皇親,此刻都目不轉睛的盯着廣場空地上的二人。這比方纔烏託國那兩個壯士摔跤可要動人心魄的多。瑪寧布亦是盯着那個穿着紅色官服的女人,他確實沒想到禾晏竟然不願意跟他們烏託人比,更沒想到禾晏會挑中了禾如非。

看來大魏兩大武將之間的齟齬,似乎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深。

廣吉悄聲問身側的廣朔,“四哥,這樣是不是不太對啊?禾將軍怎麼能欺負一個女子呢?”

縱然在廣吉幼小的心靈中,禾晏作爲肖珏的未婚妻,顯然沒有沈暮雪來做肖珏未婚妻來的完美。可自小習得的規矩道理也教會他,男子不可欺負婦孺弱小。

廣朔搖頭:“再看看吧。”

他亦是看不明白,如果說禾晏是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才選了禾如非,那肖珏非但不阻攔,甚至還提出要用劍來做彩頭一事,就更讓人不明白了。

燕賀低聲道:“肖懷瑾,你是不是瘋了,禾晏怎麼可能打的贏禾如非?雖然禾如非也不會要她的命……但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你女人吃了虧,日後豈會甘心,她如今又剛入朝爲官,如果在這裡敗於禾如非劍下,日後多半會被當做笑談背後議論。”

“她會贏。”肖珏道。

“你開什麼玩笑,”燕賀瞪大眼睛,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我原先還不相信別人說你色令智昏,沒想到你也只是個尋常男人而已。禾如非縱然再不濟,也比你女人多練劍多上戰場幾年。你就算不心疼你女人,也心疼心疼你的劍吧!我不是想幫你,我只是不想兩把絕世名劍都落在禾如非手中,我會氣死!”

“哦。”肖珏的聲音仍然帶着點漫不經心,“那你可以放心,暫時不會被氣死。”

“我!”燕賀氣急,“懶得跟你說!”

廣場上,禾如非緩緩拔出腰間的青琅。

青琅蒼翠,甫一出鞘,便覺劍氣凜冽,禾晏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那是她的劍。

曾經陪伴她走過多年的日子,看着她從一個懵懂生澀的新兵成長爲勇猛無敵的武將的青琅劍,最難的時候,她也曾抱着劍坐在結滿了冰的大江邊,想着今後的路要如何走。多年不見,這劍終於重新出鞘,卻握在了禾如非手中。

“禾公子有一把好劍。”她道,“可惜了。”

禾如非問:“可惜什麼?”

禾晏但笑不語,猛地抽出腰間飲秋:“劍來!”

兩道身影,霎時間糾纏到一起。

青琅蒼翠,飲秋晶瑩,長劍交錯,一青一白,如同秋日山谷的清晨,充滿了清寂的寒意,青山隱隱,樹樹秋色。劍氣將周圍的地上的沙土卷的四處飛揚,分明是比劍,卻如舞姿般動人。

飛鴻將軍的劍法,自然是極好的,既快且準,有種一往無前的氣勢,令人驚訝的是拿着飲秋劍的那個女子,與飛鴻將軍的長劍相鬥,絲毫沒有落於下風。

這怎麼可能?

她不過是個女子,雖然上過戰場,可如今也才十六七歲,又哪裡是沙場上的老將的對手。莫非是飛鴻將軍手下留情?

禾如非心中閃過一絲驚異。

比劍之前,禾如非以爲自己已經很高估了禾晏的劍法,可現在看來,他還是低估了。

這女人的劍法純熟,像是從小練劍長大似的,劍鋒極穩,且狡猾,能輕鬆避開他的每一次攻擊。而她的攻擊也絲毫不弱,如疾風驟雨般,同自己不相上下,甚至有時候,因爲女子身子輕盈,看起來還要更快些。

林雙鶴看的呆住了,自語道:“我禾妹妹……這般厲害麼?”

他雖然知道禾晏厲害,但每一次禾晏與人死鬥,他都沒有親眼見過,不過耳聞。而在她看來,禾晏許是兵法厲害,但女子因爲體力原因,身手無論如何都不能與男子相提並論,而且對手還是禾如非。

禾如非也就是年少在賢昌館讀書的時候弱了點,可後來,是在大魏裡與肖珏不分上下的將才。他本來提到嗓子眼兒的心,如今是放了下來,緊接而來的是更深的疑惑,禾晏這麼厲害,豈不是說,她至少是可以與禾如非並駕齊驅的存在了?

肖珏是一早知道這件事,所以纔會放心大膽的拿飲秋劍給禾晏做這場比試的彩頭嗎?

劍鋒所到之處,其實還有一人,被衆人忽略了,就是藏在文官列的許之恆。

自打那一日在慶功宴上見過禾晏後,許之恆總覺得心中不安。不過好在後來他沒有再與禾晏見過面,今日從瑪寧布提起禾晏的時候起,許之恆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預感在禾晏提出要與禾如非比劍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如果不是眼下大家都規規矩矩的立在此處,皇上就在天星臺上看着,許之恆可能已經早就忍不住落荒而逃了。那個拿着劍的女子笑意盈盈,一瞬間,和記憶中的某個女子的臉重合了。

許之恆望着與禾如非纏鬥在一起的禾晏,聽着四周人的唏噓驚歎,只覺得渾身上下冰涼一片。

她回來了……不會是別人,只有她,禾晏回來了。

禾晏拿劍擋開禾如非的劍鋒,輕輕一躍,回身到了禾如非身後。

飲秋劍很懂她的心,雖然是肖珏的劍,卻被她使得得心應手。她目光凝着禾如非,神情有些發冷。

禾如非在模仿她的劍招。

或許是因爲禾如非怕自己僞裝成“飛鴻將軍”會露陷,縱然摘下面具,縱然沒有上戰場,也刻意的模仿禾晏的劍招。事實上,他模仿的也有個八成,如果不是與禾晏極親密,經常見禾晏用劍的人,只怕也分辨不出來。

只是……到底少了兩成,而那兩成,恰恰又是禾晏最重要的兩成,一成來自於肖珏少年時候的指點,一成來自於師父柳不忘的教導。平心而論,禾如非的劍招使得不錯,可是,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人,沒有經歷過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的人,劍氣總有所保留。

禾晏微微一笑,一劍朝禾如非刺去。禾如非心中一驚,持劍來擋,兩劍相撞,劍未動,人卻動了。

他腳步往後退了兩步。

周圍頓時響起低低的驚呼。

文官們尚且看不大明白,武將們卻看得清楚。有人就道:“飛鴻將軍竟然落於下風?”

“定是手下留情,才讓武安侯贏了的。”

禾晏的笑容像是帶着寒霜:“禾公子有一把好劍,可惜,你根本不懂得怎麼用它。”

“狂妄!”禾如非陰鶩的開口,轉身衝了上來。

禾晏一笑,身子後仰,青琅從頭上擦過,斬斷了她的一根青絲,而她帶着笑意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天星臺。

“禾將軍,是不是許久沒上戰場了,連劍招都使得這般遲鈍,”她勾了勾指頭,姿態是十足的囂張,“你還提得動手裡的劍嗎?”

禾如非的臉色,已經極不好看了。

皇帝的臉色亦是不好看,禾如非如此,豈不是掃了大魏的顏面,這女子也是不懂事,縱然自己身手不錯,也不該如此咄咄逼人,何況不過是暫時取得上風,如何就敢口吐狂言了。

燕賀抱胸看着,皺眉道:“這禾如非的劍法,現在看來好像也沒什麼厲害。不過他們二人的劍招怎麼看着有些相似,”他心中一動,看向肖珏,“難道你也給禾晏指點了劍術?”

“你真的跟大街上賣藝的武師傅一樣,”燕賀十分嫌棄,“人人都能拜你爲師,你還記得你自己是肖懷瑾嗎?”

“你太吵了。”肖珏不悅的開口。

“呵,”燕賀一眼看透了他,“你在這裡裝什麼鎮定,是不是心裡早就急死了。恨不得上去自己幫禾晏比劍?不過也別擔心,我看禾如非未必會贏,你女人說的也沒錯,可能是許久沒上戰場,連手都軟了。真是給賢昌館丟人!”

禾晏與禾如非比劍到這裡,已經很出乎人的意料了。

他們原以爲,這場比劍會很快結束,因爲且拋開男女身份不談,一個是初出茅廬的新兵,一個是已經功成名就的勇將,怎麼看,都是禾晏輸。就算是贏,也是禾如非刻意爲之。

如果禾晏很快贏了,說明飛鴻將軍體貼女子,不願意讓女子難堪,保全了武安侯的自尊。可禾晏偏偏與禾如非打了這麼久。

打了這麼久都沒分出勝負,就不可能是飛鴻將軍刻意留情。

而看那些武將的反應,禾如非……甚至沒能佔到上風。

是因爲肖懷瑾的這個未婚妻真的如此厲害?連禾如非也打不過,還是飛鴻將軍這些年,身手確實退步了?

滿場人中,除了許之恆與禾如非外,神情最難看的,還有徐敬甫。

今日之事,實在出乎徐敬甫的意料。

那些烏託人十分狡猾,又與太子廣延私下往來尤甚。廣延目光短淺,心胸狹隘,做事並不經大腦,除了心狠手辣這一點以外,沒有任何爲人儲君的品質。他不過是懷疑烏託人做事是否有留後手,太子廣延就與他生了嫌隙。若非這些年在廣延身上投注的心力過多,如今只差一點就大功告成,他都想要棄暗投明了。

廣延對他有所保留,烏託人自打濟陽一戰以來,對他私下不滿的很。只是那又如何?在大魏朝堂,他一手遮天,烏託人就算想做什麼手腳,也掀不起風浪。

今日瑪寧布提出要與禾晏比試,出乎徐敬甫的意料,而最後比劍的人成了禾晏與禾如非,更讓他察覺到有些不對。

禾晏一個城門校尉的女兒,所行之事,定然是肖珏的授意。肖珏提出以劍做彩頭,分明是不懷好意。徐敬甫同肖珏做對手做了這麼多年,看着他從一開始那個勉力支撐着門楣的少年到現在一呼百應的右軍都督,有時候對肖珏的瞭解更甚於自己。他與禾晏二人,明顯是給禾如非下了個套,而禾如非卻傻傻的一頭鑽了進去。

又或許禾如非並不是沒有看出來,只是自負於他,不相信自己會輸在一個女人手中。

旁人都在看禾晏與禾如非比劍,驚歎與禾晏與禾如非的劍法不相上下,那但真的很重要嗎?

難道肖珏弄出這麼一出,就是爲了讓他的女人當着百官的面狠狠羞辱一番禾如非嗎?

徐敬甫不這麼認爲,禾如非與肖珏之間,先前並無仇怨,不過是後來禾如非投奔了自己,爲表合作誠意,甚至將自己的心腹送去涼州城企圖刺殺肖珏,從而向自己邀功,雖然最後失敗了。

但徐敬甫看到了禾如非的誠意。他擁有文臣的支持,也需要一個武將的呼應,禾如非出現的恰到好處,雖然徐敬甫一度也並不明白,禾如非爲何會選擇自己,他明明可以明哲保身。但後來轉念一想,官場是最能改變一個人的,就算是驍勇善戰的將軍,在面對更大的利益和更高的位置時,也會心甘情願的奉上自己的寶劍。

禾如非……禾如非……徐敬甫心中涌出的不安如一團濃墨,頃刻之間將他團團包裹。他看向場上正與女子廝殺在一起的禾如非,一顆心沉了下去。

如果禾如非出了問題……是否會牽連到他?

畢竟從涼州城袁寶鎮那時候開始,他與禾如非,就已經走得很密切了。

劍尖帶着殺氣,從身後斜刺過來,被刺的人卻如背後長了眼睛,輕輕側身,就讓劍尖撲了個空。

“禾公子的劍法,看着有點熟悉。”禾晏笑道:“不過只得其形,不得其神。這劍怎麼使,”她脣角翹起,含着不動聲色的殺意,“要不要我教你啊?”

猛地回身刺過去。

“砰”的一聲,劍尖刺進了禾如非的胸膛,不過只沒入了一點,沒有再繼續往前。

“禾公子來天星臺居然也穿軟甲?”禾晏驚訝的開口,“這是有多怕死纔會如此?難道你的仇人很多,怕中途有人來尋仇?”

禾如非冷笑:“你的話太多了!”

“是你的劍法太弱了。”

論挑釁,禾如非還真不是禾晏的對手。當初在涼州衛時,禾晏三言兩語,就能挑釁的每個新兵都對她咬牙切齒,何況是現在。

禾如非亦是感到心中吃力。

對面這個女子的劍法,實在是使得太好了。沒有一點漏洞,找不出漏洞,相反的是,她總能發現自己的錯處,一眼看穿。有好幾次,禾晏明明可以迅速的結束這場比劍,可是她沒有,她就時而削掉他一顆釦子,時而斬斷他一截衣袖,不慌不忙,如貓抓老鼠一樣的,讓他被衆人瞧着不如一個女子。

不如一個女子!

明明他纔是真正的禾如非,明明他纔是禾家的大少爺,可卻不得不循着禾晏的生活過日子,他過得彷彿是禾晏的替身,臨到頭,還要被人說,他不如禾晏。

別以爲他看不出來,那些人在背後的議論和指點,如今的禾將軍比不上從前的飛鴻將軍,憑什麼?

憑什麼他就要這樣被比較,要活在別人的陰影下,不如一個女子?可笑,那女人,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死人如何能與他比,活到最後的,纔是贏家。

他持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從禾晏的身後刺過去,這是飛鴻將軍的最厲害的劍招,他學了很久……聽說,無人能避開飛鴻將軍的最後一劍。

劍尖就要刺進女子的背心,場中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飲秋準確無誤的劈開了他的劍,穿着紅衣的女子並未回頭,反手一劍刺回,劍鋒凌厲,禾如非心中一驚,想要避開,可那女子卻並不是要真的刺他。翻身躍至他身後,狠狠一腳直踹他膝蓋窩,禾如非猝不及防,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脖頸上立刻橫了一道冰涼。

紅衣女子居高臨下,笑盈盈的盯着他,無聲的動了動嘴脣,此刻太遠,別人聽不到,可禾如非看清楚了。

“大哥。”她說的是,“用我的劍,你——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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