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買家

劉櫻在門口儘量多地觀察周圍的環境,偷偷地看了一陣,她心中十分的黯然。她能看到的,也就是周圍的大山以及屋前的田地,對自己逃跑幫助不大。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她現在所處的屋子,所在的位置比較偏,和其他的房屋離了一段距離。屋後是山,屋前是田地。沿着田地間的小路走一百米左右纔有別的房屋。這個好消息,沒準會發揮很大的用處。不過具體會如何,還都只是猜測。劉櫻是希望這算是一個好消息,能爲自己成功逃跑增加砝碼。

劉櫻在門前站了一陣,就被那徐老太叫進廚房吃東西去了。劉櫻肚子也餓了,眼見暫時逃跑無望,就在衆人的鬨笑和圍觀中乖乖地跟進去吃東西了。廚房又矮又黑,還有豬潲水的味道,十分難聞。劉櫻肚子餓得狠,也顧不上這些,只是低頭猛吃。那徐老太的手藝不怎麼好,比自己母親做的差得多了。

劉櫻吃着吃着,思想猶如脫繮的野馬,不着邊際地飄飛。她想到如果自己這一輩子逃不出去,就得在這個地方,沒有自由沒有尊嚴地過一輩子,再也見不到自己的父母,而被逼生下來的孩子將來也在這裡長大,沒有知識沒有文化,仍舊靠買妻過日子。想着想着,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那徐老太見劉櫻起先吃得香,心裡還有幾分欣喜,覺得自家這回運氣大了,竟能買個不哭不鬧的漂亮媳婦回來,但是反常即爲妖,總擔心這姑娘會鬧出什麼不好的事來。這時見劉櫻吃着吃着就哭了,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會哭就行,會哭正常。想來她是認命了,只是想起家人忍不住傷感而已。

劉櫻不知道自己害怕得流淚反而讓眼前的徐老太放下心來,只是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剛在屋外站了一會,看日頭光景,想來是下午三四點左右。自己得在天黑之前逃出去,不然的話……不然的話,自己能怎麼辦呢?去尋死嗎?一想到“死”字,劉櫻的眼光便在黑暗的廚房裡巡視起來,很快,她就看到泛着光的不鏽鋼菜刀。

如果自己死了,這個世界又會怎麼樣呢?肯定跟往常一樣,該上班的上班,該旅遊的旅遊,該哭的哭,該笑的笑的。只是自己的日益年邁的父母,他們會怎麼樣呢?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不見了,他們該多麼難過呢?才十歲的弟弟,他還什麼都不懂,臨別前口中嚷嚷着說等着姐姐畢業賺到錢之後,要給他買一個籃球!石紫如果發現自己不見了,一定會很自責的!而沈永明和趙之喬知道自己不見了,肯定會很開心吧!

劉櫻這麼想着,心裡就生起一股不忿。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除了自己懦弱之外,很大一份都是因爲沈永明和趙之喬。如果他們不那麼對自己,自己不會不敢回學校吃飯,也就不會被迷藥藥倒然後賣到這個大山裡。都怪他們,都怪他們!不對,不對,不全是他們的錯的。如果自己堅強一點,灑脫一點,潑辣一點,這一切也不會發生的。

“女娃喲,你別難過。我知道你想家,只要你聽話,我兒子會比你家人對你更好的。等過了好多年,你生了娃,我兒子帶你回你家看你家人去。”

劉櫻的思維被老婦人的一番話打斷了。她想了想,放下碗,站起身來往外走。一定會有辦法逃走的,一定要趁能自由走動的時間多觀察一下週圍的環境。自己不能放棄的,還有另外七個人正在受苦呢!

劉櫻走到屋外,之前那些人都走了,只剩下那個噁心的猥瑣男老七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男人。那老男人眼光十分陰沉,臉型五官和猥瑣男徐老七有點像,估計是徐老七的父親。徐老七見劉櫻出來,腳步動了動,想走近劉櫻說話卻又不敢,訕訕地停下來。他還沒見過長得這麼好的女人,一時心中竟存了膽怯。老男人即徐老頭見了,二話不說上去推了他一把,說:“上去啊,你怕啥呢!”

劉櫻怕他纏上自己,忙說道:“我想看看這屋子。”話音剛落,怕被那兩父子聽出自己逃跑的打算,忙又加了一句:“這屋前屋後的樹,是什麼樹?果樹嗎?”

徐老七被自己父親一推,心中怯了,但想跟劉櫻說話的慾望佔了上風,於是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這……這邊這幾棵是棗樹,那那那那邊是梨樹,可甜哩。”

劉櫻看了看周圍的掛滿了梨子的梨樹,便假裝走近觀察的樣子,邊走邊說:“這是梨樹啊,梨子啥時候可以吃呀!”

“很很很快就可以吃吃吃了,過過……過一一兩兩個月就能吃咧……”見劉櫻跟他說話,猥瑣男徐老七心裡興奮莫名,但是也更緊張了。

劉櫻趁機走到屋子的右邊看向屋後,這一望心裡萬分失望。屋後多是亂石,只有一條小路通向山上,看着可十分陡峭。自己雖然走慣山路,可是這種陡坡石路可是很少走。即使跑上山,以自己的腳程也很難跑出去,沒準十分鐘都不到便被追回來了。想到這個,劉櫻心裡一片冰涼,她本來是故作鎮定的,這時見了這條山路,不禁絕望起來。身體軟軟的,即將倒下。

那徐老七見劉櫻似乎要跌倒,連忙走上前,伸出雙手抱向劉櫻。劉櫻被他的手甫一碰,便嚇得尖叫起來:“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滾開,你滾開!”一邊用力推開徐老七,一邊放聲哭起來,眼淚從臉上紛紛跌落。

徐老七平時長得不好,長大之後鮮少有女子肯搭理他。已婚的看到他,多數是翻翻白眼,未婚的——這村裡沒有未婚的女娃。總之,劉櫻唯一搭理過他的未婚女性,長相更是這個小山村裡一等一的好。因此被劉櫻這麼喝叫,倒也沒有發火,反而有些心痛。他看到劉櫻淚水漣漣,想上去安慰,又怕再次嚇到劉櫻,一時急得不知怎麼辦纔好。只在一旁重複:“你你你別哭,別哭。我我我會對對你好好的。”

劉櫻不理他,只一味地哭。她由來膽子小,這兩日故作堅定,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越是壓抑,恐懼就越難消融掉。這一積壓,這時終於崩潰。

“女娃,女娃,咋啦?你不要哭啊!”徐老太聽到劉櫻的哭聲及兒子結巴的安慰聲,連忙走過來救場。

劉櫻撲過去,抓着徐老太的衣服,哭着說:“求求你,求求你放我走吧!我想我家,我想我爸爸媽媽!我不見了,我爸爸媽媽一定受不了的,他們會死的。求求你了!你也是做人母親的人,你一定能理解我媽媽的。如果你不見了你的孩子,你肯定也會受不了的。求求你了,你多少錢買我的,我一定會還給你的。”她思維混亂,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完全沒有章法。只希望他們發善心,能把自己放了。劉櫻不知道,在這個地方,女性是最沒有地位的,即使她求得徐老太放她走,也是沒用的。真正能說話做決定的,是徐老頭。

徐老太緊緊地抓着劉櫻的手,一疊聲說:“不可能!不可能放你走的。你不要哭,哭也沒有用的。”

劉櫻雙手被她抓住,心裡害怕就大力掙扎,就想掙脫那徐老太的手。這時旁邊的徐老頭一邊走過來一邊衝徐老七叫道:“快去捉住她!快!”徐老七聽到“捉”字,下意識就上前捉住劉櫻。

劉櫻本來就特別怕這個猥瑣男徐老七的,此刻被他捉住,心裡的恐懼達到了最大值,死命掙扎起來。猥瑣男原本有些憐香惜玉的,因此也沒捉太緊。劉櫻一掙就掙開了。

甫一掙開,劉櫻就撒腿狂奔。她太慌了,慌不擇路地向左邊跑,見徐老頭從對面衝過來,便想也不想就衝進自己唯一熟悉的廚房。進了廚房,馬上去抓住那把被磨得閃亮閃亮,十分鋒利的菜刀。

劉櫻拿起菜刀胡亂揮舞了幾下,叫道:“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我手上有刀。”握着刀,有了武器,劉櫻心中的慌張終於減了兩分。她定了定心神,雙手握緊菜刀往前方及左右兩邊亂揮威脅那一家三口退後。

劉櫻握着菜刀,站在屋外。徐老七那兩父子一左一右地圍着她,徐老太則拿來了一根長長的竹竿。她對劉櫻說:“女娃,你放下菜刀。不然我就用竹竿打你了。你是走不掉的,乖乖留下來生娃。以後……”

徐老頭打斷老婦人的話,陰狠地說道:“不要跟她說廢話咧,竹竿給我。用竹竿打下她的刀之後,把她鎖在地窖裡。沒生出三個娃都不給她出來!兒子,你也去拿一根竹竿!”

劉櫻被三個拿着竹竿的人團團地包圍着,心裡的恐懼一直放大,該怎麼辦呢?還沒等她想出辦法來,老男人徐老頭控制的竹竿突然就抽到了她的手臂上,她手一震,刀便飛到了一邊。

說時遲那時快,徐老太和徐老七一見菜刀掉了,一擁而上捉住劉櫻。劉櫻拼命掙扎,一邊掙扎一邊大喊救命。因爲劉櫻是拼了命地掙扎,兩母子一時也不能很好地制住劉櫻。直到老男人徐老頭拿來繩子把掙扎的劉櫻綁住。

劉櫻雙手被繩子綁着,整個人被綁成糉子的模樣,不要說掙扎了,就是站也差點站不穩。可她什麼也不顧了,手腳動不了還有嘴巴,一直大聲喊着救命,聲音都沙啞了。可是大概買來的女人哭鬧這種事很常見,附近的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一直連圍觀的人都沒有。

徐老頭嫌劉櫻叫得煩人,就扯了塊布,死命往劉櫻嘴裡塞。劉櫻拼命掙扎,可是嘴巴還是很快被堵住了。接着,徐老頭便吩咐徐老七和他一起把劉櫻擡去地窖,嘴裡說道:“這下去就洞房了吧!這事拖着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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