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七一家拽的拽、拉的拉、擡的擡,就要把劉櫻擡到地窖去。劉櫻手腳被綁住,嘴巴也被破布堵住,真正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覺得萬事已成定局,這一生也就是這樣了。頓時萬念俱灰。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屋子另一邊的大路方向傳來一個本地男人的聲音:“老徐,聽說你們買了個女娃子。”劉櫻剛聽到聲音,心中一喜,以爲有救了,待聽清是本地口音以及說話的內容,又絕望起來。
徐老頭雖然心中不高興,可是也不敢表露出來,他一邊示意另外兩人放下劉櫻,一邊說道:“是買了個女娃子。不過這事你也知道,大家都這麼幹的。怎麼,李老闆有好生意介紹?”說完話,就轉過頭去看向那“李老闆”的方向。這一看,嚇了一跳。
原來來人不止那個“李老闆”一個人,而是有十多個人!李老闆走得快,已經走到屋前了,後面五十米多處,那十多個人正向這裡走來。
劉櫻擡眼看去,見那李老闆是個中等身材的男人,五官長得很糙,但有兩撇翹翹的八字鬍,使這個人看起來很是精明,有一股濃重的商人味道。
徐老頭連忙對“李老闆”說道:“恭喜李老闆又有生意了。不過有外人來了,我這,這女娃子一萬五千塊錢買來的,我們先把她安置好。”說完就使眼色,讓徐老七和徐老太一起把劉櫻擡回去。
李老闆連忙伸手攔着,笑道:“老徐,你可別先忙着。我可告訴你了,這事要是成了,你那一萬五千塊錢就變成三萬塊錢嘍!到時候,你要個啥樣的女娃不成?”
徐老太插嘴道:“李老闆,我們買這個女娃的時候,那邊可說好了,不能破壞規矩。我們多少錢都不想轉賣或者放了她,要是壞了規矩,我兒子以後都娶不了老婆了。”
李老闆笑道:“規矩我懂,我都懂。不過這事你肯定想不到,就是我啊,也不大瞭解。要等那邊張老闆來了才知曉。”正說着,後面的十多個準確來說十一個人都來到這屋前了。徐家三母子也不敢再說什麼了,只是頗有默契地站在劉櫻前面,企圖把劉櫻遮起來。
李老闆迎上去,對其中一個小麥色皮膚的高個中年男人說道:“張老闆,這村子西方的房子,就剩下這一家了。這一家是最西邊的了。”
張老闆聞言掃了李老闆一眼,那眼神凌厲,嚇得李老闆不敢再吱聲。張老闆轉身,對身後的十個人說道:“這是最後一次歇了,你們隨意。周先生,麻煩你過來我這邊。”說完張老闆清清喉嚨,走向徐氏一家。徐氏一家見平時頗有威信的李老闆在這個“張老闆”面前也不敢哼一聲,乖得像孫子一樣,心中在面對張老闆時,就不免帶了怯意。見張老闆走過來,都不由自主地讓開來。
張老闆對上了被隨意放在牆邊,手腳都被綁着,嘴裡還塞着塊布的劉櫻,他看着劉櫻,彷彿在思量着什麼。
劉櫻滿眼祈求地望着這個張老闆,希望他能救自己出去。從張老闆的穿着打扮來看,他肯定是從大城市來的。她覺得在這個貧困愚昧的山村裡,張老闆和她是一國的,他是救走她的唯一機會了。
在這種時刻,劉櫻害怕、渴望、忐忑,加上她本來涉世未深,因此她根本沒有注意也看不懂張老闆對她打量、審視的眼神。她那時只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告訴她,這個張老闆能帶她走,能帶她離開徐氏一家!
張老闆看了劉櫻一陣,便轉身對徐老頭說道:“這位老人家,借一步說話!”
徐老頭愣愣的,一時根本反應不過來。那李老闆便推推徐老頭,說道:“老徐,張老闆有事跟你商量,你跟張老闆過去那邊說話去!”
張老闆和徐老頭一起走到另一邊,然後低聲交涉什麼。張老闆說了什麼,徐老頭看起來明顯很心動,但也沒敢馬上答應,而是遲疑了一陣。那張老闆也不急,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甚至還掏出香菸,點火吞雲吐霧起來。徐老頭想了一陣,終於點點頭。
張老闆也不廢話,他走到劉櫻身邊,伸手扯掉劉櫻嘴裡的破布,問道:“小姑娘,我也許可以救你走。不過你得先說出你真實的出生年月日時,哦,對了,我要農曆的。”
劉櫻的嘴巴剛得到自由,頓時有點反應不過來。之前她一直在想,無論什麼代價,只要能帶她離開這裡,她都會接受。沒想到臨到這一刻,機會就在眼前時,她反而有點不敢相信起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她甚至隱隱地感覺到,自己有討價還價的機會。於是她看了看張老闆這一羣人,吸了口氣,問道:“我需要付出些什麼?”
張老闆吐出一口煙,道:“我需要一點你的鮮血。前提是,你合適。如果適合,我會帶你離開這裡。不過如果你不是我要找的人,那麼很抱歉,我們只是路過。”
如果只是要一些血,那麼這個交易很划算。但是張老闆可信嗎?劉櫻看着張老闆,估量起來。
張老闆笑了,他道:“我想,你根本沒得拒絕,不是嗎?而且,現在還不確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呢!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你是我要找的人,我就只會要你的血。你不用擔心其他的問題。”
劉櫻苦笑,沒錯,她根本沒得選擇,她只能相信張老闆的話。不再沉吟,劉櫻說出自己農曆的出生年月日時。
張老闆聽了,便轉身看向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周先生。那位周先生一身唐裝,看起來頗有些仙風道骨。他在張老闆開口前便已伸出手,用五指推算了一陣,就對張老闆點點頭。張老闆頓時一喜,旋即收斂了臉上的喜色,轉身對劉櫻說:“恭喜你!”
劉櫻大喜!自己能離開這個地方了!能離開這個地方了!能回家,能回去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能見到石紫,更能報警救那些曾經同車的被拐的女孩子了。她的心情由深淵升到高峰,大喜大落之間,忍不住想大喊大叫。不過最終還是她膽小的性子抑制了她的喜悅與激動。
張老闆對劉櫻說完之後,又衝身後隨意坐在地上、石頭上的那羣人叫了一聲:“小何——”,同時比了三個手指。
那小何是個年輕人,聽了張老闆的吩咐,連忙低頭從自己的包裡翻找起來。
張老闆衝愣在一旁的徐老頭說道:“我們的交易算是成功了,你放了這小姑娘罷!”徐老頭看了看劉櫻,又看了看那邊已經翻出幾小疊“紅牛”的小何,乾乾地笑道:“這個,這個,等交易完成咱再放吧,呵呵,山裡山村的,都習慣兩清。”
張老闆此時心情頗好,聞言哈哈笑道:“瞭解,瞭解!是我唐突了!”
之後,那個小何和徐老頭走到一邊交易去了,等到徐老頭把錢都數了一遍,確定沒有錯了,才叫徐老太給劉櫻鬆綁。
劉櫻一得自由,就去向張老闆道謝。張老闆也算是個好人,他讓劉櫻活絡了筋骨並且吃了些東西之後,才提出離開。他對劉櫻說:“小姑娘,你一路上跟着我們就行。等到需要用到你的血時,我會叫你的。想來你也猜到我們是幹什麼的,別的我也不多說,你只要護好你自己就行。到時我還會讓一個人跟在你身邊,保護你的。”
劉櫻之前見這麼一羣人來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就覺得奇怪了,後來見他們有些人身上帶着摺疊好的鏟子,才驀然想到他們應該是去盜墓的。只有盜墓,才需要鏟子!這地方雖然看起來貧瘠,但是周圍都是大山,這些山峰都頗高,而且西北方向還形成了頗爲壯觀的山峰羣,沒準其中就有所謂的風水寶地。而風水寶地,歷來葬着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這些人的陪葬品一般都很豐厚。
劉櫻吃完東西,便跟着大部隊上路了。一路上,張老闆也沒問她是怎麼被拐賣過來的,只是一直低低地跟那周先生在討論什麼。走了一陣,等到離開老徐家有一定距離了,劉櫻便上前問張老闆藉手機,說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張老闆停下和周先生的討論,掏出一部手機,說道:“我先跟你說好!你只能打電話報平安,至於報警那些,你暫時還不能做。我對這次任務很是重視,不容有一絲損失!你做得到,手機便給你打,做不到,那就抱歉了。”
劉櫻想了想,妥協了。接過張老闆的手機,先撥石紫的號碼。電話響了幾下,便接通了。果不其然,石紫知道自己失蹤了,急得不行,匆匆報了案。但不敢跟石紫家裡人講,暫時還瞞着。劉櫻簡單地跟石紫說自己現在很安全,但要過幾天才能回去,具體情況回去再說。末了又讓石紫幫自己向公司請假。
接着,劉櫻又打電話回家,跟兩老和小弟都匆匆說了幾句,然後就以忙爲由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劉櫻便開始跟着大夥繼續往山上爬。這裡的山路又小又難走,不但山體陡,而且有很多鬆動的石塊。劉櫻本身是女子,身體就差上一籌,加上這幾天一路被迷暈了運到山西,身體變虛了,因此走了一陣就氣喘吁吁了,腳步越來越慢,汗多得如同水一樣。
因爲劉櫻所處的位置屬於比較前,她腳步慢下來了,後面的人在陡峭的小路上也不敢隨意越過她,所以整個隊伍都慢下來。
張老闆發現這個情況之後,轉身叫了一個叫小周的年輕人照顧劉櫻。那小周來到劉櫻身邊,劉櫻才發現這個小周估計就是這羣人裡最高的一個了。自己一米六五的個字,站在小周身旁,纔到他的肩膀位置。這個小周,應該有一米八以上了,就是人看起來很是單薄。他五官長得很是清俊,只是神情冷冷的,眼神很是銳利。
張老闆對劉櫻說道:“小姑娘,我知道你累。只是你看這天色,即將傍晚了,我們要在天黑之前趕到紮營地點,所以你忍一忍,辛苦一點了。”說完也不等劉櫻回答,就招呼大夥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