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鎮壓封印的戰士,爲了自古以來便存在的正道與正義!”一位頭頂着羽冠的統領從低矮的壕溝中猛地探出身子,手中的長刀直指前方。“前進……”
結果他的整個身子都還沒有衝出去,就被飛來的一擊灰色光彈擊中,重重摔在壕溝中,雙目還猙獰的瞪着腳下的土地。
而在他身邊的將士們聽到了他的呼喊,衝出了壕溝向着前方撲來的一隻只畸形豹子和巨牛,還有後方正伴隨襲來的喘着粗氣的重甲巨斧士兵衝了上去。
惡獸與戰士們狠狠相撞,當場就有殘肢與人體或向着後方或向着天空拋起,翻滾着掉落在大地上。
砍殺聲、嘶嚎聲、還有時不時傳出的悲鳴混着愈發濃厚的血氣開始在空中瀰漫,整個戰場進入了原始的血肉碰撞。
“我們又落入了下風,魔界的戰士們還沒有進入鋒線我們就已經進入了僵持階段。”一位將軍站在城牆上,遠眺着前方黃與黑碰撞的一條明顯的線條。“繼續給城牆進行加固,這點防護屏障不足以成爲最後的防禦!”
此時他身下的城牆根,正有一個又一個的神靈操持展開着他們背後半人高的卷軸向城牆巨壁上拍去,一道又一道的符文從卷軸上浮現,然後飄蕩着刻印在了城牆之上。
城牆的土黃巨壁上融入這些蘊含着法則的字符後明顯更加厚重了幾分,時不時飛來的流彈打在上面激起時強時弱的波紋,然後消失不見。
將軍揮動着他背後的披風走下了城牆,回到了城門樓下土黃色的大帳中:“前線戰況不妙,第二道防線恐怕要丟了。”
他坐在椅子上,靜靜的看着眼前的地圖。
上面最開始的黃色區域原本是將黑色完全包裹的,然後持平,後來弱勢。最後整張地圖上只剩下一點點的黃色斑點,徒然證明着他們還在頑抗着。
將軍擡起眼睛,雙目中一閃而過的頹廢,看着身邊同樣圍攏桌前的將軍們:“若是那援軍是真的存在……”
桌前寂靜無比,沒有人迴應他的猜測,所有背後披着披風的將軍們都在靜靜的演算着剩下的兵力還能支撐多長時間。
“罷了,我再去看看戰事。”他看了看現在的情況,眼見氣勢越發低沉,乾脆再次起身走出了營帳,輕揮手推開了巨大厚重的城門迎着黃土襲天,進入了壕溝中。
將軍站在城牆下的壕溝中,陸續正有渾身浴血的戰士從前方退回,略顯狼狽的跳進了壕溝中。
他向前看去,更多的戰士跑到一半就踉蹌的前撲栽倒了在了地面上,再無一點生息。
壕溝中頓時開始雜亂起來,有些士兵撐起重傷倒地的浴血者向城中走去,有些戰士身上沒有重傷只是靠着背後的土壁大口的喘息着。
更有甚者已經開始了無聲的怮哭,一張臉埋在沙塵中不願起身。
將軍抽出了自己的劍,黑暗正在腐蝕着金黃的地面向城下襲來,而向他們後退來的士兵已經寥寥無幾。
“發動還擊!把傷員們送離這裡,撐起你們的屏障!”將軍揮劍,一枚鵝蛋大小的攻擊在他的劈砍下炸開,一片黃土激起。
戰局又進入了焦灼狀態,不時就有一片巨大的土浪炸起,伴隨着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息鑽入了自己的鼻中。
在密集的對攻中,魔族的傷亡遠比他們這些神靈要大,但那堅定而整齊的步伐卻依然向着他們的尊嚴踏來。
“爲什麼,這些魔族不休息的嗎,爲什麼他們會這麼瘋狂!”將軍的內心狂吼着,身體本能的側飛出去閃過一片巨大的爆炸,當他回頭看去的時候,原本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片的血塊與肉醬。
此時他側邊的幾個身着藍甲的精銳士兵,卻爬上了地面,撐着屏障向後走去:“陣線被突破了,後退!後退!”
將軍惱怒的一錘地面,劍尖指向那幾個士兵:“不準後退,堅守陣地!”
結果還沒等他說完,幾個士兵被密集的攻擊淹沒,散去的時候只剩下滿地面的焦土。
“神道鬥戰術?破城連彈!”將軍的劍身上連連凝結出一個個的光球,密集的彈幕將不遠處炸出一片沙浪。
沙浪中飛出來的還有一個個的甲殼,以及蟲子的嘶鳴聲。
戰事進入最慘烈的開端,兩撥人馬已經進入了隨便扔一個法術就能命中對方血肉的地步,所有人都殺紅了雙眼,所有人的手中和嘴裡都在不斷的激發着天地間的法則,攻擊與防禦的閃光幾乎將天地照亮。
“呼,呼,呼……”一個士兵頹廢的蹲在壕溝中,他爲數不多的神息已經耗盡,沒有更多能力的他只能抽出自己的重劍,磨刀石在上面反覆的摩擦着。
面前高聳着的沙塵早已經被他不斷激發出去的攻擊融化成爲水一樣的琉璃,緩緩向着壕溝中流淌下去。
越來越多的戰士像他一樣,壕溝中的攻擊已經越來越少,而魔族的挺近也開始越發迅速。
“等一下……那是什麼,快看,黑暗中有光!”身邊一個身穿藍甲的同伴,忽地停下了自己的攻擊,雙眼狂熱的看向前方。
他這時候才發現整個戰場忽地安靜了下來,雙方慘烈的攻擊驟然停止了。
“發生了什麼,是什麼東西出現了嗎?”他謹慎的探出去半個頭,試圖看清楚遠方的狀況。
原本一直像是一塊幕布一樣遮蔽着衆人視野的黑暗,如今卻被捅了一個“窟窿”,一艘燃着火焰的、殘破不堪的、速度緩慢的戰船正從那光芒鑿開的黑暗中出現,向着士兵們的方向飛來。
將軍直接越出了壕溝,站在了地面上,雙眼熾熱的看着那艘散發着古老氣息的戰船:“這是羿神的船,這是他的機關之道傳承!”
然後又是一陣瀰漫起來的氣息浮現,讓他更是渾身劇震:“不,這不是真的,密宗迴歸了!?”
一個身着青紋無擺袍的年輕身影出現在戰船的船首,傲然的身姿被刻印在了士兵們的腦海中。
那人影的兩手中正握着一道青色與一道白色的火焰,正光芒大作破開戰船前方的重重黑暗。
“援軍!是真的援軍,觀天者大人的語言沒有錯誤,我們真的有救了!”沉寂許久的封印之城再次沸騰,傷兵與居住在城池中的普通神靈們神色狂熱的涌出街頭,仰頭看着那燃燒的巨船。“不對,戰船在下降,他們要掉到失陷的第二道防線中了!”
戰船的船頭逐漸沉了下去,傾斜着往士兵們之前還在奮戰着的第二道防線衝去。
“衝鋒!衝鋒!”將軍不斷招着手,雙手橫起利劍就往前撞去。“奪回第二道防線,那是我們生還的希望!”
絕望的軍勢驟然暴起,愣生生的在魔界無邊的大軍中撕出了一道缺口,向着前方如同利刃一般紮了進去。
……
“逍遙,戰船徹底失控了。”李和歌鬆開了舵盤,走到了正站在船首的上官逍遙身邊。“嗯?那些封印之城的戰士們在做什麼?”
此時的兩朵火光以前無來者的威勢燃燒在戰船的前方,將整艘戰船的左右兩翼完全包裹起來,而催動者上官逍遙,則在那裡巍然不動。
上官逍遙看着逐漸沉下去的戰船船頭下,遠處的神靈士兵們涌出了壕溝,他們舉起自己閃爍着神息光芒的兵器,向着黑色的大海就撞了上去。
“他們以爲我們要墜入魔界的包圍中,所以想要接應我們。”李笑生踩在船頭上,腳下規律的踩着點子。“大概是誤會了吧。”
“看來我們反而要掩護他們了啊。”上官逍遙面色平靜,頭髮披散在背後,風時不時吹起一縷髮絲。“李月仲,準備好了沒有?”
“回報船長大人,天眼法陣已經調試完成。”
“很好,在真的掉到地面上之前儘可能消滅多的敵人吧。”上官逍遙雙手中的火焰更加旺盛了幾分,火焰卷出雲浪,幾乎要把整個戰船都點燃。“第一波攻擊鎖定封印之城士兵們前方的敵人,不要讓他們有太大的壓力。”
船艙底部開始了規律的白色閃爍,一根根光柱逐漸不安分的鑽出了底倉厚實的木板。
“船長大人,第一次瞄準四百二十六個敵人,請求發射。”李月仲的聲音帶着一絲絲的顫抖,他從來沒有在自己的腦海中同時看到這麼多敵人的致命點,不禁有些緊張。
“開始攻擊,決定權在你的手裡,月仲。”上官逍遙冷靜到有些冷漠的聲音傳來,示意李月仲開始他的攻擊。“注意不要誤傷到友軍,那些神靈戰士面前一排的就不要鎖定了。”
“收到大人,天眼審判開始。”
道道光柱開始了旋轉,上面揮灑出凝實的水滴狀物,瀰漫在空中向着前方飛甩而去。
像是下雨一樣,但又精準的沒入了前方嘶吼着前進的魔族士兵們。一時間跪地聲與劇烈的哀嚎交疊而起,大地上越來越多的黑色倒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