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的華爾茲舞曲再度響起，舞池中的後退和前進，變得不再那麼難。
白未晞在一個九十度的旋轉之後，揚眉問：“老師，你常教人跳舞嗎？”
她的笑容，帶着天真與魅惑，只是她自己並不覺得。她的眼在笑，她的眉在笑，甚至她的腳步，也在笑。
一旦掌握了幾種基本的步法，跟着秦渭陽跳舞，似乎變得簡單了起來。
“不，你是第一個。就像時裝設計，你也是我第一個學生。”秦渭陽微笑，“所以，你可要用心學，不能丟了開山大弟子的份兒。”
白未晞忍俊不禁：“那我就是大師姐了。”
“不錯。”秦渭陽失笑，“你看，其實舞蹈並不難，尤其是華爾茲，作爲比較大衆化的一種舞蹈，跳到專業水平當然不容易，但是不出於競技的目的，而在一般的社交場合，應該還算是比較容易的吧？”
“那是因爲老師教得好，而且帶得好。”白未晞很有自知之明。
“你的悟性不錯。”
“音樂也好聽。”
“這張CD，是小約翰?施特勞斯的作品，收錄了他的名作，比如《藍色的多瑙河》、《維也納森林的故事》、《藝術家的生活》、《春之聲》等。他一生創作了一百二十餘首維也納圓舞曲，被冠以圓舞曲之王的頭銜。”
他的聲音，在音樂裡似乎帶着某種音樂的節奏，很悅耳，很動聽。
白未晞從來不知道。跳舞原來也是一種享受的過程，難怪大學生們都熱衷於各種舞會。
隨着舞步。她與秦渭陽時而相擁，時而疏離。因爲沒有別的舞者，他們說話的聲音，輕到有時候隱隱約約會漏開幾個字。
不說話的時候，則用眼睛和肢體交流。相扣的手指，和不間斷的身體摩擦，讓白未晞生出一種錯覺。
他和她不僅僅保持師生關係，而是更加親密。有時候一個旋轉，兩人的身體就會離得更近。甚至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秦渭陽的手掌落在白未晞的腰間，只覺得說不出的柔軟。她仍然穿着毛衣。V字領，精緻的鎖骨上有一串頸鍊，小小的墜子在燈光下熠熠生光。
他擡起眸，看向她的眼睛，倒映着星光、月光和燈光，讓他覺得無比眩惑。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四目相對，忽然間被鎖住了。秦渭陽微一使力。白未晞不由自主地往前傾倒。貼到他的胸前。
“老師！”白未晞吃了一驚。
秦渭陽恍然醒覺，後退半步，兩人之間又回到了之前的距離。
“對不起。剛剛……有點失神。”秦渭陽尷尬地解釋。
白未晞低下頭：“沒關係，我沒站穩。”
她覺得臉燒得厲害，剛纔的情形有點說不清道不明。她不知道，如果沒有那個輕撞，她是否仍然會在他的眼波里迷失自己。
“今天就到這兒吧！”秦渭陽移開視線，輕輕放開她的腰肢。
“嗯，好。”白未晞不敢擡頭，怕自己滿臉的紅霞，被他識破。低着頭，把半涼的茶水灌了半杯，才緩過氣來。
擡起頭，剛想說話，卻撞進一對深潭。不知道什麼時候，秦渭陽凝視着她，神情莫測。
“你跳得已經很好了，明天再來練習一次，我想應該夠了。”他偏過頭，迅速地說，“還在這裡吧？”
“不用，我想應該可以應付一曲華爾茲了。”白未晞急忙搖頭。再來一個夜晚，她無法保證自己是否會心動如海。
這樣的月光，這樣的星光，還有這樣的燈光……讓她迷醉。手心裡，彷彿還殘留着他的體溫，讓她的心酥酥軟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音樂還在空氣裡舒緩着節奏，一下下像是敲到她的心上。白未晞想，自己前世談的那場所謂的戀愛，似乎從來沒有這樣的體驗。
“我再倒一點茶。”白未晞不敢擡頭，順手把他的杯子也接了過去，這才發現，他喝得比自己還徹底，只剩下一點茶葉末。
她重新泡了兩杯茶，端到客廳的時候，看到秦渭陽正站在落地窗前，雙手斜插在褲袋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老師，喝茶吧，還是雲霧。”白未晞輕聲說。
“嗯。”秦渭陽轉過身，臉上仍然是淡淡的笑意。襯衫的袖子仍然半挽着，“未晞，明天再學一晚吧，今天練得太久了。”
白未晞嚅嚅：“我覺得應付一場舞會，應該沒有關係了吧？我……可以自己練習的，不用再麻煩老師了。”
秦渭陽俯身端茶：“是因爲剛纔的失誤嗎？其實那不算什麼，如果你去舞池，會看到那些擁舞的男男女女，比我們剛纔的距離還要近。”
“不是。”白未晞侷促不安地搖頭。
其實，她怕的是自己。如果秦渭陽沒有退後半步，她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地伸出雙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說得對，舞池裡，那樣的擁舞並不少見。尤其是跳慢四的時候，即使不是情侶，也會跳貼面舞。
燈光是暖色調，照在他的發上，卻彷彿海洋般澄澈深沉。精緻的五官，在燈光下看，彷彿出自名家之手精雕細刻而成。隔着這樣近的距離，她仍然無法找到一絲瑕疵。
被他擁入懷裡的那一瞬，她覺得自己彷彿陷入虛空，四周都是軟軟的雲，而她陷在中心無法自拔。
“你是我的開山大弟子，我可不想到時候丟我的臉。”秦渭陽故作輕鬆地說，“走吧，時間不早了，我直接送你回學校。”
“不用了，我可以坐地鐵……哦，不對，我的車還停在工作室的地庫裡呢！”白未晞搖了搖頭，“不用擠地鐵，回去快多了。”
“你還是第一次開車，明天再來取車吧！”秦渭陽有點不放心。
“沒關係的，我會開得很慢。公司不知道明天要不要用車，我還是開回去比較好。”白未晞解釋說。
“下次你可以自己買一輛，印花面料明年還能熱銷，應該還有三五十萬的進賬。”
白未晞第一個反應是欣喜：“那我就可以把錢還給老師了。”其後，才赧然，“呃……下個月藍天科技應該有盈利，不用等到明年。”
汽車開到半途，白未晞才“啊”了一聲：“忘了把茶葉帶上，又要浪費一天的電！”
“沒關係，明天我們還要泡茶的。”秦渭陽笑着安慰，“你學得很快，再學明天一個晚上，應該可以應付了。”
“老師工作忙的話，不用……”
“最近不忙。”秦渭陽接口，“明天的春季發佈會要正月纔開，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只是在尋找靈感。”
白未晞“哦”了一聲，搜腸刮肚，沒有找到其他的藉口。其實，她還是很留戀和秦渭陽共舞時的感覺。
事實上，第二天沒有出什麼狀況，白未晞其他沒有踩到秦渭陽的趾尖。只是有時鞋尖與鞋尖的相觸，也會讓白未晞心神微蕩。
秦渭陽早就有了一個未婚妻，在時裝設計界也算是小有名氣。雖然比不上秦渭陽，但也能在巴黎時裝界佔有一席之地。
白未晞努力讓自己的臉色表現出最自然的一面，微微仰起下巴，臉部保持着一個淺淡的微笑。
“這樣的姿勢很好，華爾茲是最基本的舞蹈，以後有機會，再學其他的舞蹈。你的身材好，身姿挺拔，腰肢柔軟，跳拉丁舞和探戈應該會更好看。”
“那兩種舞聽起來好難，還是以後再說吧，把華爾茲應付過去就完了。”白未晞搖頭。
“下次教你探戈，你應該會喜歡。”秦渭陽卻沒有理會她的婉拒，仍然溫和地建議，“公司的新年舞會，探戈舞曲會比一般的舞會多一些。”
“爲什麼？”白未晞好奇地問。
“因爲探戈的音樂節奏明快，舞步華麗高雅、熱情奔放而且亦佳我窮，交叉步、踢腿、跳躍、旋轉令人目不暇接，所以深受人們的喜愛。”秦渭陽解釋。
白未晞想了想說：“我倒是覺得，因爲探戈的舞步比較複雜，更能表現舞蹈的技巧，所以才被人們喜愛，尤其是設計師們……”
秦渭陽失笑：“喜歡探戈的可不僅僅是設計師！”
“會跳探戈的人不多，上次我們學校的聖誕舞會上，探戈舞曲播放的時候，舞池裡好像只有三對。”
“會者不難，難者不會，其實探戈只要掌握了訣竅，也不是很難。當然，比起華爾茲，它的變化要多得多。”秦渭陽搖頭。
“只是要麻煩老師……”白未晞有點不好意思，“我看還是算了吧，跳舞也不算是必需要掌握的技能。”
“未晞，你以後會有更多的機會，參加舞會、PARTY這類的社會場合。所以，交際舞是你必須要學會的。難道……你能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老師？”
白未晞啞口無言。
的確，她沒有見過誰跳得比秦渭陽更好。當然，電視上的專業選手除外，反正那些選手們的舞姿，她也看不出門道來。
白未晞覺得，雖然她現在跳得純熟，可是如果換一個舞伴，或許就旋轉得不會這樣輕盈了，舞步不會這樣流暢自如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