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擎、楊御一驚,轉身看去,卻是頓時僵住!
嶠子墨眉目清冷地站在兩人面前,姿態隨意,但全身散發出來的威壓,卻是讓人渾身發寒,難以喘息。
“我擦!”圍在邊角處,剛剛還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楊家兄弟好友們,頓時面色像是撞上了冰山。這人是誰,還真不太清楚。但在B市,從來不是天天在電視上露面的人就代表是最有重量的。有時候,越是不顯山露水的,纔是真正的讓人無法觸及的存在。大隱隱於市,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但最讓他們心驚的卻不僅僅於此。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們之前曾經在一次內部場合,跟着家族裡的長輩見到過這人。而當時,站在他身邊和他談笑風生的,是——卓風卓大公子。而卓家的長輩,竟然一個個都對他含笑以對。試想,全B市,就算是全國,有幾個人能得到卓家這樣的禮遇。小輩交朋友歸自己的交際圈,但能讓整個卓家都這般鄭重表態的,顯然,他們和這位實在不是一個水平層次。
楊擎、楊御神色莫名,望了望表情淡然的冷云溪,又看了一眼嶠子墨,頓時,便已若有所思。原來,她的主顧,近在眼前!
剛要說話,袖口便被死死的拉住。平時嘴上能跑火車的哥幾個,一個個死命地給他打眼色:“什麼也別說,道歉!趕緊的!”爲了個妞,要是真得罪了這位,死都死不瞑目。
“艹,你廢什麼話!”楊擎脾氣一爆,恨不得立馬推開這幾個。
“你要想明天就被攆出B市,從此銷聲匿跡,你就作!作得越死越好!”哥們幾個都不是善茬,臉色立馬更難看了,到底還顧念着情誼,依舊拉着楊擎。楊御至少比他弟弟要鎮定一些,但此刻也是目光一驚,看着他們死命拉着他弟弟,腦子裡開始各種猜想。見嶠子墨卻神色不動,心中慢慢地生出一種荒謬的預感。
“您大人有大量,我們這兩位兄弟一直在國外讀書,偶爾回國,對B市不太熟。得罪的地方,請您和這位小姐多多包涵。”見楊家這兩個兄弟都屬驢的,死倔死倔,其中一個哥們趕緊壓着楊擎的脖子,給嶠子墨道歉。
楊擎雖然脾氣耿,又是個暴躁性格,但好歹不傻,對於這幾個哥們這麼明顯的“伏低做小”的樣子,只覺得,“事過必妖”,頓時,後背一陣密密麻麻的冷汗。
云溪撩了撩碎髮,靜靜地往後一靠,勾起脣角,完全置身事外。
嶠子墨走到半低着頭的楊擎和表情難看的楊御面前,卻是輕輕一笑:“城北的楊家?”
楊御身後的小爺看到嶠子墨這笑,完全拿捏不清,這位到底是什麼意思了。不過,楊家到底是這B市傳承多少年的世族大家了。楊御、楊擎兄弟倆又是這一代裡,最受他們長輩喜愛的兩個小輩,否則,也不可能每年只在國內呆一兩個月,還能一直在他們圈子裡留有一席之位。想了想,便踢了踢楊御的腳後跟,使了個眼色。不管是不是藉着家族的臉面,好歹把眼前這場面給圓過去。
楊御臉上僵硬地扯了個笑,只是,有心無力,“是。”
“好,很好。”嶠子墨臉上的笑容便這般過水無痕一般,漸漸消失不見。“既然家裡有長輩,子不教、父之過。看來,你們楊家這幾年是過得太安逸了。”他的目光逡巡一圈,不知道爲什麼,明明並沒有多麼色厲,卻讓所有人頓時有種渾身顫慄的感觸。就像是,你明明站在他面前,卻連和他平齊說話的身份都不夠。
“那個,剛剛純屬是誤會,我們不知道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他們只是很喜歡這位小姐的歌,所以才……。”那人還想着解釋。
嶠子墨目光淺淺地望了過來,頓時,整個走道里恢復一片緘默。
“我說了,拆了你們楊家,都不抵不上她一分。”嶠子墨隨手撥了個電話,不過是等了五秒,對方很快就已接通。
楊御離他站得最近,聽得分明,對話那邊的人,是家中祖父!
早已對外宣佈療養不管世事的祖父!
他竟然一個電話,直達祖父那裡,也就是內部接線員看到他號碼直接轉至祖父!
“沒想到,我還會接到你的電話,稀客,稀客。”聽老爺子的口氣,竟然客氣多過於詫異。直到這時,楊御不得不承認,心底的那股莫名的膽寒,竟是成真。
“看到你家兩位小輩,有些驚訝,所以來打電話問候一聲。”相較於楊老爺子的溫和客氣,嶠子墨的語氣卻是顯得冰冷淡薄了。
如果這是在兩個年紀同等的老一輩之間,那還能理解爲立場不同、或者之前有過隔閡。但,能用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和老爺子這般說話,那該是身份上相差了多少,才能這般鎮定自若?
饒是衝動如楊擎,此刻,也已經悔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是不是他們做了什麼?你告訴我,我立馬罰他們。”楊老爺子一聽就知道,壞事了。但,總歸是自家最寵愛的孫子,表態是一方面,真要罰,他卻又狠不下心。於是,又溫言解釋道:“他們自小就一直在外讀書,又被我那兒子養得驕縱了些。但本質還是好的。看在我這張老臉的面上,還請手下留情。”
如果說,剛剛楊御只是僵住了的話,那現在,聽到老爺子用這樣的語氣和對方打着商量,讓對方手下留情,他簡直恨不得直接挖個坑把自己活埋了!
“我剛剛在走道里,聽到你孫子說,要包養一個人。”嶠子墨卻並沒有因爲對方身份貴重而有任何表示,只是靜靜地說了這句話。
頓時,電話那邊的楊老脾氣立馬爆了:“他翻了天了!”是誰?肯定是楊擎那個孽障!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陣重響。可是……。楊老忽然想起嶠子墨剛剛那句話,“看到你家兩位小輩”……。
難道是楊御也在?
這個大孫子從來最讓他省心,性格也要比他弟弟持重些,這種事情,他怎麼會攙和進去?
卻好像嫌楊老的心臟太過堅強一樣,嶠子墨又加了一句:“他想包養的人,是我的未婚妻。”
“哐當!”電話那邊只聽到什麼東西撞到地上的聲音,然後,電話裡,一片忙音——
不要說電話那邊,就是走廊上的這幾個,都傻了……
他的未婚妻!
這個女人竟然是他的未婚妻!
楊御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踉蹌往前倒去。
這一次,他身邊的朋友都沒有反應了。
什麼是滅頂之災?這就是!
調戲也就算了,竟然還說了要包養!關鍵是,人家把戒指都亮出來了,可竟然沒有人相信!
可誰能猜到,當初一個在“不夜天”駐唱的小歌手竟然會成爲嶠子墨的未婚妻?
這也太逆天了吧!
云溪側過臉,看着這羣人如浮世繪一般,臉上表情千變萬化,垂眼,杳渺一笑。
這纔是圈內的規則。
你若身後足夠強大,無論規矩與否,你的話都是鐵律。但,若是一貧如洗,便只能被人當泥踩在腳下!
剛剛說她連他們名字都不配知道,如今,卻各個如喪家之犬,苟延殘喘。
不過是一瞬,不過是一個電話,天上地下,差別如雲泥之間!
“喂。”云溪忽然輕輕一笑,對着所有慘無人色的富貴公子哥點了點下顎:“我姓‘冷’,全名冷云溪,你們平時不混財經,所以沒見過我可以理解。不過,你們家裡以後,也不用再涉及財經了。”
當“冷云溪”這三個字從她嘴裡吐出時,那強撐着的幾個人頓時面如死灰。
傳說中的商界奇才,鐵血世家最疼惜的女公子,竟然會是她!
以她如今坐擁的資產和人脈,想要整垮幾個人太簡單不過。
云溪邇玩,紈絝子弟好歹也要長對一雙慧眼,分得清,什麼人得罪的起,什麼人得罪不起。
嶠子墨的身價他們碰不得,她冷云溪更不是什麼好惹的善茬!
冷家?
楊御半靠在牆上,整個人,幾近失去了所有知覺,楊擎看他這個樣子,趕緊走過去,一手扶着他,“哥,你別急……。”可是說到這,他就卡殼了。下面的話,該怎麼安慰,他根本說不出。顯然,他們根本不是對方的檔次,差得太多,連踮起腳仰頭都夠不着。
此時,嶠子墨早已經掛斷電話。他走近一步,包括楊御在內,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
“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雙手交握,俊美逼人的棱角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至上權威,“要麼從B市徹底消失,要麼,楊家從此絕跡。”最後兩個字落下,他漠然轉身,任背後那羣人徹底臉色慘白。
只一步一步走向云溪,輕輕牽住她的手心,朝原來的包廂走去……
神情高潔、舉止雅緻,這一對男女,連高聲呵斥都沒有,只是輕輕淡淡地兩句話,便將這羣天之驕子從雲端打入地獄,揮一揮衣袖,不帶走恍若天人……
不管那羣被修理得萬千蕭條的人神色是多麼的悲涼,良久沒看到云溪和嶠公子回來,特意出來找人的司徒白和鎏金只被眼前這輕描淡寫地秒殺給激動得神色盪漾!
帥炸了!
有木有!
實力碾壓!
有木有!
有這樣的大神姐夫,簡直是開了掛一樣,橫掃千軍、風捲殘雲!
云溪看着這兩隻已經只會星星眼的,頓時有些慘不忍睹。隨手拽着她們就往回走:“還唱不唱歌了?”
“唱!一定唱!”神啊,今天不僅聽到男神的磁性歌聲,竟然還看到了衝冠一怒爲紅顏!簡直是沒誰了!
“親,你們節操呢?”云溪實在無力。這兩個演戲演上癮了。
“節操?那些統統是浮雲,全數喂狗了。”兩人同氣連枝,異口同聲!
立場很重要!
男神是云溪的,但是,膜拜男神,是她們的自由!
嶠子墨靜靜地在云溪手心裡摩挲了一下,側頭,在她耳邊輕輕一笑:“看來,不僅我有一羣特立獨行的損友,你的,也不遑多讓。”
云溪睨他一眼,呸,你家的那羣纔是損友,她的這兩個,頂多是,色友!
回到包廂,聽着音樂,鎏金和司徒白又迴歸了麥霸之路,並且,一去不復返。
等到她們從KTV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夜裡兩點了。
嶠子墨開車送她們回去,最後,一路將云溪送回家。
“明天好好休息,中午我來接你去吃飯。”嶠子墨拉開車門,一邊說話,一邊摟住她的纖腰,靜靜在脣邊印了個吻。
云溪輕輕推了推他的胸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明天,我已經被預定出去了。”所以,沒時間作陪。
“誰有這麼大的面子?”將云溪抵在車邊,他雙手扣在車延,恰好將她整個人都圈禁在自己懷裡。恩,自上而下地望着,這曲線,太讓人產生遐想。
云溪抿脣,忽然伸出食指,輕輕在他喉結的地方來回摩挲:“母上大人。”
嶠子墨只覺得一股熱氣順着喉結散在渾身四處,恨不得一口將眼前的妖精吞了。只可惜,抵在他胸口處的十指纖纖,卻是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明天陪我媽和袁蓴阿姨,估計真的沒空。”
云溪聳肩,微微打了個呵欠:“未來丈母孃面前,該怎麼取捨,要我教嗎?”
這是,有恃無恐?
嶠子墨眼神微微一暗,那雙琉璃般通透的眼睛頓時有種黯啞奪魂的氣質,云溪心中漏跳一拍,暗歎,玩過了。誰知,下一刻,右手別被某人捉住,強自按着,順着他的肩頸,一路往下……
落到胯部的時候,云溪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眉梢含情,紅脣微啓:“有本事,你就繼續!”萬一,忍不住,那可不要怪她事先沒提醒……。
果然,扣着她手心的地方微微一僵。
嶠子墨恨不得狠狠地咬了一口她耳垂:“你倒是什麼話都敢說!”
云溪忍着耳垂處的酥麻不適,眼簾一挑,滿滿的風情自那濃密的睫毛深處散開,如情絲漫步,將嶠子墨好不容易穩住的心跳又是挑得一亂!
這妖精!
嶠子墨敢要有所動作,就聽一聲詫異的呼聲:“云溪,子墨,是你們嗎?”
張翠披着外袍,睡眼迷濛地站在陽臺。因爲車燈開着,云溪他們又正好站在燈影上方,張翠只迷迷糊糊地看到兩個人影。不過,既然家裡的警衛沒有出聲,應該是云溪和嶠子墨了。
云溪噗嗤一聲,再也忍不住,悶笑出聲。
饒是嶠子墨再淡定,估計,也不敢當着未來丈母孃的面,繼續拉着她的手蜿蜒往下……
嗯,爲什麼覺得,自己最近越來越有腹黑氣質了?
云溪悠然地搖頭,捋了捋發,悠哉一笑:“得,您吶,回見!”
罔顧嶠子墨一臉沉如墨的臉色,云溪渾身舒坦地往自己房間走去。
張翠只看到模模糊糊間,嶠子墨似乎朝她打了個招呼,但夜色已晚,她也不好多說什麼,以免打擾別人是清夢,便點了點頭,回房了。
人啊,一旦上了歲數,總歸睡眠就有點不太穩妥,剛剛她一聽到動靜就起來了。大約是嶠子墨之前在他們長輩面前表現得太好的緣故,她只當嶠子墨和云溪剛剛在說私密體己話,並沒有多想,所以才隨口喚了一聲。
見女兒回了房,原本準備去找云溪說兩句話,想想,睡不了幾個小時,上午就要出去,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於是,她便又躺回牀上。
她卻不知道,剛剛自己只是因爲擔心,喊了那麼一聲,卻讓嶠子墨今晚徹底下了一個決心,一個關於新婚之夜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