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呢,沒有拍到案犯拋屍的過程,不過倒是有一個目擊證人,是個撿破爛的,他那天隱約看到個人騎箇舊自行車從小樹林附近離開,據他講,自行車應該是二六的車型……”
自行車馱屍拋屍再騎走,這倒也符合一般的犯案規律,不過雷天動又翻起了白眼:“二六的舊車,即便現在大家出門都坐公車或開車,但整個玉京保有的二六車怕不下五十萬輛吧?就算範圍縮小到西郊一帶,那也得大幾萬輛車,真要查的話,就單憑車型,簡直是大海撈針啊!”
這個道理劉鳳田和他手下的人不是不懂,但因爲連環婬魔案線索極少,所以不得不把這歸爲一條待查線索。
楊棠也附和道:“劉局,我同意光頭的觀點,自行車這條線不只是大海撈針,而且查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衆所周知,最近兩三年私家車漸多,除了高檔健身自行車能賣得起價外,普通自行車只要稍微舊一點,那就是個扔的命,擺在那兒不鎖都沒人偷,真要丟了一輛舊自行車報警的人也少,所以呀沒法查!”
劉鳳田聞言眼前一亮:“小楊說得很對,但是他剛纔的話也提醒了我,萬一目擊者看到的自行車真是失車,而恰好失主又報了警的話……”
專案組幾名仍在堅守崗位的偵查員聽到劉鳳田這話均是眼前一亮,這未嘗不是一個瞎貓碰死老鼠的辦法。
果不其然,劉鳳田當即就把任務佈置了下去,讓其中兩名偵查員即刻去落實這件事情,查一查案發地點周圍的分局有沒有接到過自行車丟失的報案。
轉回頭,劉鳳田繼續介紹案情:“第三具屍體,是京華大學的一個女生,上週末被發現,經法醫鑑定,發現她的時候,她死了還不到四十八小時。”
“死亡地點呢?”雷天動問。
“就在京華路綠園東北方向的草叢裡。”劉鳳田說到這兒眼睛裡冒出了兇光,“真是太可氣了,那一帶的監控視頻在頭一天被監控管理室的人誤刪了。”
雷天動聞言哂笑起來:“不是吧劉局,案發就在第二天,誰會信誤刪這種鬼話啊?”
劉鳳田擺手道:“這倒不是鬼話,而是京華那邊每月如此,一到當月的第二個還是第三個週五,都會將三個月以前的監控視頻刪除,不然硬碟不夠錄,而那天只是新來了一個勤工儉學的學生髮生誤操作,結果把三個月以內的視頻一網打盡了都……”
雷天動聞言哂道:“這解釋看上去合情合理,但巧合太多,這話你們也信?反正我是不信,楊老大你信不信?”
楊棠老神在在道:“我自然也是不信的。”頓了頓又道:“劉局,就我所知,刪除視頻這種事一般有兩種方式,一是視圖方式,點了【刪除】之後,會彈出一個對話框,問你是否確定刪除,這就給了操作人一個後悔的機會;至於第二種命令行方式刪除,那就更難出錯了,它是以固定的時間格式輸入告知系統我要刪除從哪個時間點起到哪個時間點止的視頻資料,系統接受命令後同樣會回彈問題確認執行命令,yes或no,所以仔細琢磨一下就會發現誤刪這件事有蹊蹺。”
劉鳳田挑眉道:“小楊同志,你提供的這個情況很重要,我這就派人去查。”
“慢!”楊棠制止了抄起內線電話的劉鳳田,“劉局,還有個情況你可能不瞭解,據我所知,綠園北面有游泳池,眼下天氣逐漸轉暖,已經有學生敢下去嬉水了。”
劉鳳田愣了一下:“那這跟案子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這男生女生都下水嬉戲,一大羣人擠在那裡,難免會爭風吃醋,起個什麼摩擦,萬一羣毆起來,這就是校醜,京華校方未必會外揚啊!”楊棠看似驢脣不對馬嘴道,“而且我相信,如果真發生了這樣的事,肯定很多看戲的,還有偷拍的,只要有人拍,這指不定就拍到哪兒哪兒哪兒了。”
劉鳳田聞言眼睛越來越亮,最後猛一拍手道:“我這就找人去打聽,若真有類似事件發生,老子就是大索京華全校,也得找出那天所有的視頻來……”很快,任務就被佈置了下去。
這時,楊棠提了個要求:“劉局,我跟我同事想看看三具受害者遺體,以及與她們相關的物證,不知方便麼?”
劉鳳田正是心情大好的時候,對這點小要求自不放在心上:“沒問題呀小楊,不過第一局屍體在石井山區分局那邊停着,暫未運到我們市局來。”
楊棠沒問爲什麼,只道:“沒事,我跟光頭先看後兩具屍體,然後再去石井山單獨跑一趟。”
“行,張劍,就由你帶小楊他們去法醫檢驗中心那邊瞧瞧吧!”
“是,劉局。”
有了張劍驅車帶路,楊雷二人在後邊摩托車尾隨,沒多久他們一行就到了法醫檢驗中心。與中心值夜班的姓李的副主任接洽一番後,楊棠和雷天動終於獲准進入二一九婬魔案專屬檢驗室。
這專屬檢驗室是個大通房,被隔成了四間,而兩具受害人屍體就冰冰涼涼地停在第三隔間內,蒙着白布。
等到通房的所有大燈亮起後,就聽李副主任介紹道:“這裡看上去條件有些簡陋,但什麼設備都不缺,最外面的隔間用以辦公,寫報告接待外客什麼的,第二隔間爲物證檢測,第三隔驗屍,最後邊處理準備工具啥的。”言語間,他已經帶着楊棠三人來到了第三隔間外,輸入密碼,推門而入。
面對蒙着白布的兩具屍體,在場四人沒人表現出不適應,李副主任更是主動道:“所有報告一式兩份,一份紙質的已經存檔,另一份電子的都儲存在電腦裡,你們現在要看看嗎?”
此時楊棠已來到其中一具屍體旁,擺手道:“報告就不必看了,這個……可以打開看看嗎?”
“請便!”
獲得准許後,雷天動很有默契地將另一具屍體牀推過來與楊棠身邊這具並列,然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揭開了蒙布。
兩具呈淡青色的女屍展現在四人眼前,張劍不僅嘴角扯了一下。
楊雷二人觀察了一下,發現兩具屍體除了呈淡青色以外,兩具屍體身上都有一些驗屍後縫合的傷口,傷口的位置大同小異,卻仍有細微差異,但屍體上的瘀痕掐傷,竟都在一模一樣的位置,比如兩具屍體身長不同,左邊一具高點,右邊一具矮點,可她們左肋下第五根肋骨上都有個掐痕,位置不偏不倚,跟拿尺子量過似的。
楊棠把這個問題指給了李副主任和張劍看,隨口問了一句:“關於這樣的問題,驗屍報告裡有詳細描述嗎?”
李副主任道:“普通的驗屍報告沒有,但專家論證組的補錄報告裡有,而且分析說罪犯一定有相關的經驗,否則不可能每個受害者都掐得這麼準!”
也就在楊棠跟李副主任交流之時,雷天動的大手在兩具屍體的腮幫子下面細細摸索了好一陣,最後疑惑道:“奇怪……兩名受害人都是被掐死的,通過脖子上的掐箍凹痕來判斷,案犯的手勁並不大,可他雙手的手型又牠媽完全是男人的手型?”
這話一出,在場幾人均感詫異。張劍更是眼睛圓瞪道:“雷偵查員,你確定你這一手摸索技術不會出錯?”
雷天動蔑了張劍一眼,傲然道:“我要是摸錯的話,早死挺了,還能在這兒站着喘氣?”
“死挺?”張劍頗感意外道,“未知雷偵查員以前是幹什麼的?”
“呵呵,也沒啥,戰地軍醫!”
聽到這話,張劍跟李副主任肅然起敬。
楊棠倒不覺得什麼,反而學着剛纔雷天動的樣兒,仔細摸了摸兩具女屍的腮下:“唔……的確,兇犯手上的力道並不大,居然沒扼斷受害人的頸骨,但應該掐住受害人脖子很久,最終還是導致受害人窒息而死!”
“你說得沒錯!”雷天動道,“看來這個案犯力氣雖不大,但性格很兇殘吶!對了李主任,你們有在受害人下體裡提取出什麼嗎?”
李副主任愣了一下,道:“你不提我還差點忘了,這兩天一直就在忙這個事情,從第三具屍體的下體中抽取的體液樣本分析已經出來了,除了微量不知名的化合液體外,其餘的大部份體液均屬於受害人,跟前兩樁案子一樣,提取不到案犯的體液或**!”
雷天動聞言,不禁罵咧道:“靠,這案犯也太小心了吧?”
“廢話!就憑對方犯的這些事兒,抓到了一定死刑,他不小心點,能行?”楊棠吐槽了一句,回頭再仔細瞧了瞧第三具受害者的屍體,“這第三個受害者身份查明瞭沒有?”
張劍道:“早已查明,是京華的一個大一女生,叫柳詩詩,系花的有力競爭者,老師同學們眼中的乖乖女,人緣不錯……”
“打住,張主任打住……據我觀察,這位受害者身前應該還是黃花大閨女吧?”說到這兒,楊棠看向李副主任,“案發時,她被侵犯,關於‘下體撕裂’這一點有詳細報告嗎?”
“有!”李副主任顯然業務精湛,當即背誦道:“報告上是這麼寫的,三號受害者下體內膜的撕裂傷屬於瞬創,而非緩創,也就是說,當時案犯在受害者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驟然進入了受害者下體,導致內膜迸裂,形成撕裂傷。”
“辣手摧花,粗暴殘忍!”雷天動咬牙切齒道。
楊棠卻若有所思,並未附和雷天動的話。不久,他回神過來,主動幫忙蓋上屍體蒙布,道:“行了,屍體就不必再看了,我們想再看一下現場收回來的物證!”
李副主任不置可否,帶着他們來到了第二隔間,還不厭其煩地介紹道:“每次發現屍體時,她們身上的零錢,還有錢包裡的卡、各式證件都沒有丟失……”
正帶着手套翻其中一個受害者錢包的楊棠哂道:“是嗎?何以見得?”
“事實明擺着嘛,不信你自己看她們的錢包裡,都還剩下幾十塊零錢,手機也都在,只是摔壞了!”李副主任道。
楊棠哂道:“手機是摔壞還是人爲破壞咱們先不討論,但兩女錢包裡一個剩七十,一個剩四十,你們覺得這合理嗎?”
雷天動歪着頭問:“怎麼?你覺得不合理?”
“不是不合理,我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有點蹊蹺……”楊棠沉吟道,“光頭,你錢包裡現在有多少錢,拿出來我瞧瞧!”
“幹嘛?想打劫啊?”雷天動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把錢包掏了出來,翻開數了數,“有七百二十幾塊吧?怎麼,你想借錢?”
“借屁!”楊棠說這話的同時,讓紅後查了查兩位受害者她們各自的幾張銀行卡,而反饋回來的信息果然不出他所料,每張卡里都只剩下幾十塊錢。
不過,差不多已經猜到兇犯真實目的的楊棠還得裝模作樣地問李副主任一句:“有對外聯網的電腦嗎?”
“隔壁辦公室就有……”
於是四人來到隔壁辦公室,楊棠將兩受害人的各個卡號抄在了一張紙上,也帶了過來。等打開網頁瀏覽器後,楊棠很快跳轉到華夏銀行的官網,開始輸入其中一個受害人的華夏銀行卡號。
“你到底在幹嘛?”雷天動問。
“馬上你就知道了。”楊棠一邊應和着一邊輸入紅後給的密碼,下一秒,卡號的詳細清單彈了出來,“噹噹噹當,看見沒有,餘額四十九塊二毛八;第二張,餘額七十七塊一毛三;第三章,餘額……”
張劍訝道:“每張卡里都只剩下幾十塊餘額,這怎麼回事啊?”
“張主任,難道你還沒明白嗎?如果不是自動櫃員機只能取一百一百的整幣,我想每張卡里的餘額都會清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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