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不知如何安慰她,沉默一會,顏如玉纔回過神,輕拭眼角的淚花,帶點哭泣道:“對不起,和你說這些,你肯定聽得一頭霧水,因爲這件事,我失去了唯一的親哥哥,也失去了父愛,家庭的溫暖,我真的不敢去想它,可是它如夢魘般每夜都在折磨我,每次閉上眼睛,那一幕就會浮現心中,我真的很害怕。”
“爲什麼?”凌天終究忍不住問了,一問出口,他就意識到不對,不過轉念一想,可能她說出來後,心裡會好受點。
顏如玉嘆了聲,擡頭望着啼血月亮,幽幽說道:“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對你說這些麼?”
凌天想了想,猜不出顏如玉話裡的意思,無奈道:“不知道。”
“因爲你我都是同一種人,都把自己的心藏得很深。”
凌天一愣,隨即仰天苦笑,不錯,確實把心藏得很深,把仇刻得很深,令我永世不能忘懷,痛不欲生。
“我說的不錯吧,不過有些事還是說出來比較好,否則一個人太壓抑,活在自己的世界,永遠都不會快樂。”顏如玉深深地斜睨了凌天一眼,又望着寂遠的夜空,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那一年,我們才六歲,有一天,風和日麗,我們一家人到郊外遊玩,因爲我們五個小孩比較貪玩,玩着玩着就不知不覺到了一座高山的山腳下,而那時我們不知道那山就是兇險的長右山,我們見到山上風景優美,鳥語花香,欣喜之下,就跑上去玩,誰知剛上山腰,”說到這裡,顏如玉的蛾眉跳了一下,好像陷入十分痛苦的回憶,“就有一隻兇殘的怪獸飛出來,一閃身就堵住山下,那時我們非常恐懼,就開始亂跑,我哥拉着我向山上跑去,誰知還沒跑幾下,那怪獸就飛到我身旁,張開血盆大口撲向我,望着撲來的怪獸,那一刻,我恐懼了,胡亂拉了我哥一下,結果……”說着這裡,顏如玉香肩顫抖,泣不成聲,“都怪我,都怪我……”
“這不能怪你,任何一個小孩在那種情況下做出的動作都是無意識的,不要再苦苦折磨自已。”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在梟陽國的日子裡,我無時無刻不在自責,懺悔。”顏如玉輕聲嗚咽起來。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凌天輕輕撫着她的玉肩安慰道,“你父親遲早會原諒你的,不會擔心。”聲音柔柔的。
抽泣半晌,顏如玉拭掉淚珠,輕啓檀口,“謝謝你,說出來我心裡好過些了,你呢,還沒有告訴我呢?”
凌天一怔,嘆了一口氣,經歷太多背判,他很難將心掏出來,“你,我,不是同一種人,因爲你還有痛惜你的家人,夜深了,小心着涼。”
“我知道你還沒放開心,我會等你,今晚的事就當是我們的秘密,我回房了。”說完,顏如玉嬌媚一聲,蹬蹬的消失在拐彎處。
“哈哈,比丫頭還放不開,虧自己活了萬年,真是可笑。”望着伊人遠去的背影,凌天苦笑,心裡彷彿有什麼東西掉落,感覺空空的,一股失落感籠在心頭。
相隔萬年的時光,穿越時空的愛戀,又怎耐天意弄人。
突然,心生警覺,凌天轉過身,注視着一處幽暗角落,在昏暗的燈籠下,走廊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飄忽,“是誰?”
“凌先生真是好雅興!這麼晚了還不休息。”一美婦婀娜款款移步而來。
“原來是顏夫人。”凌天皺皺眉,“顏夫人怎麼也這麼有雅興出來賞花弄月啊?”
“我不是出來賞花,我特意出來找你幫忙。”王嫣語聲甜甜的。
“什麼事?連堂堂的顏府都辦不到。”凌天一愣,隨即笑了。
王嫣沒有在意凌天說話的語氣,望着天上的血月,嘆息一聲,幽幽道:“是關於玉兒的,”停了一下,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在釀醞,“剛纔我看見玉兒哭了,想必你已經知道怎麼回事,如果顏家出什麼事,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顧玉兒,這十幾年我這個母親當得很不稱職,沒能好好照顧玉兒,這次玉兒能平安回來,多虧了你們,如果玉兒有什麼閃失,我真的不知怎麼辦?我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我希望玉兒能好好活着。”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個道理凌天何嘗不明白,可是他怕輕率答應,到時候做不到,現在他心裡承受太多壓力,救李月兒,去華夏國,修煉,還有什麼神魔石,九星神玉,鷹形佩玉,怪獸用的古怪魔法等等都要弄明白,哪一樣不需要時間與精力,怎麼可以無緣無故又攬上一下,可是他又不忍心看着王嫣苦苦哀求的眼神,就像當初他不忍看見吳月傷心欲絕,而答應救李月兒。
凌天心裡非常矛盾,似忍又不忍。
“你爲什麼非要我照顧顏如玉呢?”
“女人的心思可能只有女人才會明白,女兒的心思也只有母親纔會明白,從玉兒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玉兒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希望玉兒一輩子過得開心快樂,這是我一個做母親的唯一奢望。”
凌天見王嫣一心爲顏如玉,深受感動,嘆了一口氣道:“如果顏如玉有麻煩,我會盡力保護她。”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如果顏家出什麼事,你要儘快帶着玉兒離開國都。”王嫣嘆了口氣,仰望着血色夜空,幽幽道,“國葬就要開始,國都將會掀開驚天波濤。”
伯慮城由於大皇子與二皇子的皇權之爭,局勢十分混亂,官員之間勾心鬥角,暗潮涌動,經過兩派的協商,兩方同意在十天後,也就是建國五十週年紀念日舉行國葬,由兩皇子共同主持,宣佈消息的時候,凌天正坐在無雙樓二樓的雅間上,對面坐着顏如玉,兩人是第一次出來吃飯,各自的心境大不一樣。
這幾天來,凌天已經逛遍整個國都,並且瞭解一些情況,但要幫助楚雲飛登上帝位,還遠遠不夠,需要拉攏以顏府爲首的中立派才行,凌天相信憑着顏回三朝元老的地位與名望,只要肯在國葬上聲援三皇子,再加上駐紮在城外顏清(顏回的大兒子)統領的二萬精兵,與自己的運籌帷幄,三皇子肯定能登上帝位,而且他已經知道城主一家關在哪裡。
國都的幾大勢力幾乎被大皇子和二皇子拉攏過去,還有最重要的軍隊已經被他們控制住,凌天想要在這混亂的國都撐出一片天,必須掌握及時準確的情報,因此秦羽和忘記都不在他身邊,一大清早,凌天進了他們的房後,不久,他們就匆匆忙離開顏府,搞得顏如玉莫明其妙,不過她知道,現在忘記與秦羽的神神秘秘肯定與救人有關,照理說,救人應該找她幫忙,雖然國都不太平,但是顏家不至於連救無雙城主一家都沒有辦法。
懷着這樣的想法,顏如玉和凌天走出蘇子巷,來到國都最繁華的地帶無雙樓上。
已經到了約定時間,凌天估摸着關勝和趙先應該到國都了,因此他想上無雙樓問問。
無雙樓,伯慮城第一大酒樓,高雅之士的聚集之所,許多名門望族都趨之若鶩,樓前人來人往,儼然一鬧市。
上了無雙樓,凌天點了酒菜,順便打聽打聽,一問之下,關勝趙先還沒到,希望他們不要遇上什麼麻煩,凌天怔怔想着,有點出神。
“凌大哥,在想什麼呢?”自從回到家後,顏如玉臉上的笑容多了,心情也變得好了,看到凌天盯着她,不免臉紅,杏眼斜了凌天,生怕他發現什麼似的,可是她發覺凌天心不在焉,不由問道。
“我在想我的朋友,不知他們什麼時候到,現在國都風起雲涌,暗潮涌動,雖然表面上看似平靜,但是十天後國葬必將掀起大波瀾,不知到時國都又會變成怎樣。”凌天憂心忡忡,如何勸說顏回支持三皇子始終如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頭。
“如玉,你說你們顏府對面的朱府是怎麼回事?”自從那一晚之後,凌天與顏如玉惺惺相惜,現在兩人親近不少。
“這件事情我也很奇怪,可是我娘告誡我不要去惹朱家的人,原來朱家是皇親國戚,現在的皇后就是朱家的人,極得皇上的歡心,皇上一高興就把她的父親朱洪封爲禁衛軍侍衛長,後來官也就越做越大,再加上有皇后吹枕邊風,權勢也就越來越大,還經常與我們顏家針鋒相對,現在還想扶二皇子上位。哼,顏家的地位可是辛辛苦苦打拼回來的,他們怎能比得上?”
看着顏如玉生氣的樣子,凌天覺得她也挺可愛的,不過這回麻煩大了,朱洪現在爲禁衛軍統領,手下有七千五百精兵,而且四個兒子都爲侍衛長,轄管四營,可謂是把禁衛軍的軍權牢牢掌握在手中,想要從朱家入手難呀。禁衛軍轄爲五個營,每營一千五人,每營的最高長官是侍衛長,一二三四營爲朱家人,只有五營被叫冉求掌握。
“呆子,又發呆了,你今天怎麼啦,一臉的愁容,是不是救人的事啊,回去我跟爺爺說說,一定可以解決。”
話剛說完,就聽到一聲叫喊,凌天聽出來,原來是關勝與趙先來啦,三人寒暄一番,凌天暗暗囑咐他們幾句,他們轉身又走了。看着他們遠去的身影,凌天咕喃一句,但願我的安排不是多餘的。
這幾天鳳月的傷已經好多了,可以下牀走動,凌天打算搬出顏府,這樣更方便開展他的計劃,可是在回顏府的路上,他聽到顏府準備投向二皇子,就驚了,爲什麼這樣,如果是這樣,凌天先前的安排都白費了。
是呀,爲什麼這樣?顏如玉氣沖沖跑到顏回的面前劈頭就問。
顏回望着寶貝孫女,嘆了一聲,這幾年,玉兒受苦了,要不是小兒子顏真堅持,他也不會同意把玉兒送到梟陽國,“你想聽爲什麼,那你去叫凌天來吧。”
顏如玉從顏回的話中聽出了無奈,難道家裡出大事了?她急忙去把凌天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