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2 召見（二）
“是的，三十年。”光團的聲音繼續在葉飛的腦海中迴響，“我接觸過許多種族，但直到目前爲止，只有你們人類身爲科技種族，卻又掌握了高深的生物科技，這是我提前召見你的原因。”
葉飛的腦子有點暈：“我還是不太明白，提前召見是什麼意思？”
“喔，想必你已經知道時間加速區的星際文明水平，一直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所以每一次選拔出來的種族，文明水平都不是很高，無論最終勝出的是科技文明還是生物文明，都需要時間提高自身的文明層次，只有達到一定的文明水準，能夠與寄地蟲正面對抗之後，我纔會召見勝出文明的領袖，將這個文明正式納入光盟。”
葉飛心頭微微一震：“你是說，我們可以提前轉正？”生存在獵戶臂內部，就沒法避開佔據大半個獵戶臂的光盟勢力，既然無力對抗，那就只好隨波逐流。
“可以這樣理解。”光團說，“以往每一次清理寄地蟲幼體，都需要花費幾十個地球年的時間，而人類製造的行星蝗蟲，卻讓我看到了抑制寄地蟲的希望，所以給予你們一點特殊待遇是應該的。”
％∟葉飛忍不住問道：“光族的生物技術不是很強嗎？怎麼會製造不出剋制寄地蟲的特殊生物？”
“誰告訴你我們的生物技術很強？”光團詫異地反問。
“難道不是嗎？”葉飛疑惑萬分，“時間加速區到處都是不同類型的生物，難道不是光族製造了這些生物？”
“當然不是。”光團說，“我只是收集了這些生物的基因，將它們複製出來安置到時間加速區罷了，而你們人類已經可以拼合不同生物的基因。人工製造新的物種，論基因層面的生物技術，你們已經走在了我的前面。人類兩線發展又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對三維生物來說，實在是個不得了的成就。”
三維生物？
葉飛已經是第二次聽光族人說起這個詞，不禁納悶地問道：“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三維生物指的是什麼？我們人類？”
他的腦海中立即響起光族的聲音：“三維生物指的是所有生活在三維空間的生物，你們人類當然也是其中的一種。”
葉飛心頭的疑惑越發地擴大：“如果我沒理解錯，你的意思是，光族並非三維生物？”他的腦門兒上簡直要冒出一溜問號，沒這麼誇張吧？
懸浮在空中一直沒有任何變化的光團突然間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光族平靜的聲音又一次出現在葉飛腦海中：“是的，我不是三維生物，而是來自四維空間。”
葉飛
覺得自己聽到這樣的秘聞，腦子應該立馬暈一下子。甚至直接暈倒纔對，可他的腦子偏偏清醒得很，就像天生就知道光族的話是客觀的事實，生不出絲毫的懷疑。
不曉得這是不是光族對他的大腦施加了某種干擾，他怔忡了好一會兒，才奇怪地問道：“第四維不是時間麼？”
葉飛的思緒連續跳躍，可光族絲毫不以爲忤，好脾氣地反問：“那不過是你們人類的胡亂猜測罷了。”
葉飛突然生出了無法抑制的好奇心：“四維空間是什麼樣子的？”
突如其來的問題令光團連續閃爍了幾次才重新穩定下來。不答反問：“你是怎麼理解一維二維這些空間維度的？”
“那還不簡單？”葉飛想也不想地回答，“一維是線。二維是面，三維是立體，四維是時間，五維之後就不知道了。”
“錯了！”光團毫不客氣地說，“人類是生活在三維空間的生物，所以你對一維到三維的理解都正確。但我們說的是空間，時間並不是空間屬性，所以你們的理解從一開始就走上了錯誤的方向。”
“那正確的應該怎麼理解？”葉飛又問道。
這個問題一下子把光團難住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四維空間就是在三維空間的基礎上更高一個層次的空間，我可以用這種抽象的方式和你說明。你們人類也能用數學的方法正確的表達四維空間，可是即使你們進入四維空間，也沒法從感官上理解四維空間。”
說到這裡光團頓了頓：“任何一種三維生物的語言，都不包括形容四維空間的要素，所以我沒法用語言和你解釋四維空間，勉強說明的結果就是似是而非，一頭霧水……其實你們完全沒有必要研究更高維度的空間，因爲任何一種高維度的存在，都可以輕易理解低維度的概念，卻永遠無法理解更高維度的情況。”
“明白了。”葉飛點了點頭，不甘不願地放棄了不切實際的想法。
誠如光族所說，哪怕明知四維空間是在三維空間上的基礎上再加一個類似於長寬高的維度，可是任由他想破了腦袋，也不可能理解這樣的空間到底是什麼模樣。
他原本還對自稱來自於四維空間的光團抱着十分的懷疑，覺得這個光團是利用某種特殊的技術製造出來的聲光效果，所以纔打破砂鍋問到底，糾纏着四維的問題不放，可是聽了這一番解釋之後，他反倒有些相信光族來自於另一個空間。
畢竟對一個科技水平遠高於人類的文明來說，隨便編一點似是而非的理論來忽悠他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情，壓根兒沒必要解釋得這麼辛苦。
“明白了就好。”光團的聲音明顯鬆了口氣，“雖然完全沒有希望，可我倒是非常希望你們能夠通過感官理解四維空間，到那時，你們就可以衝破三維空間的束縛，進入四維空間，這樣對我的幫助更大，可惜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幫助？”葉飛聽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的字眼兒，“閣下來自於四維空間，以我的理解，任何一種四維空間生物都要遠遠強過三維空間生物。我不明白，光族爲什麼需要我們這些三維生物。”
“這事說來話長。”光團唏噓不已，“從哪裡說起呢？”
光團的光芒變得晦暗不清，惹得葉飛一個勁地側目，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這麼說吧，我在四維空間的時候。相當於你們人類的科學家，而且研究的就是空間科學，在一次實驗中，我意外地發現了進入三維空間的方法。”
“四維生物進三維空間還需要方法？”葉飛意外地問。
光團立即反問：“你們人類能隨隨便便就進入平面世界嗎？”
“當然不能，但是三維四維之間的差別哪有二維三維那麼大？”葉飛想都不想地說。
光團一陣激盪，但迅速平息下來：“在你看來，二維是平面，三維是立體，所以差別很大人。但是三維到四維之間只是在立體的基礎上再上一項空間屬性，所以三維四維之間的差別很小，對嗎？”
“是的！”葉飛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做錯了數學題，不得不面對老師質問的小學生。
“可是在我們四維生物的眼裡，三維空間和你們人類眼中的平面沒有任何區別！”光族提高了調門說。
葉飛趕緊表示歉意，光族這才繼續說道：“實驗並不是我一個人做的，還有另外幾個人知道實驗結果，而且我們那兒並沒有專利之類的說法。消息很快就傳播出去，沒過多久。我的同伴就一個接一個地神秘消失，我也幾次險死還生，過程就不和你說了，說了你也理解不了。”
葉飛臉頰一抽，恨得牙根都癢癢卻又半點辦法都沒有。
誰讓他理解不了四維空間的？
話說回來，四維空間還真是夠亂的。換成人類世界，最起碼可以向執法部門尋求幫助。
“我意識到進入三維空間的方法很可能惹來了某個大勢力的覬覦，爲了逃避追殺，乾脆躲進了三維空間。但是對方也掌握了進入三維空間的方法追了過來……”
“你是說寄地蟲？”葉飛猛地一個機靈，腦子裡像倒進了一鍋沸油。
“沒錯。就是寄地蟲！”
葉飛驚愕萬分：“怎麼會？寄地蟲不是沒有智慧嗎？”
“寄地蟲只是在三維空間沒有智慧。”光團特別智慧地說，“雖然我發現了進入三維空間的方法，但是空間本身就是一種限制和制約，四維生物進入三維空間，必然受到三維空間的規則約束，所以我失去了實體，虛化成眼下這副模樣，幸好我的智力還在。”
葉飛整個人都傻了：“你是說，寄地蟲是從四維空間追過來的？”
“沒錯！”光族說，“只不過他們付出的代價更大，直接退化到低智慧狀態，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完全失去了智慧，像植物一樣生存，可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寄地蟲越來越適應三維空間的規則，漸漸進化出了一點智慧，又開始四處追殺我。你也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了，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所以我只能培育三維空間的本土生物，幫助我對抗寄地蟲。”
真的假的？
葉飛聽得腦子直犯迷糊，理智告訴他光族的話不可信，但是情感卻又告訴他，光族說的都是實話。
他想了好一會兒，才理順了思緒：“那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把寄地蟲趕出三維空間？”
“那倒不用，只要消滅了這些寄地蟲就可以了。”光團說，“不過以人類的時間觀念計算，我與寄地蟲之間的恩怨已經持續了上億年，再有這麼長的時間，寄地蟲也未必能恢復智慧，所以我們有大把的時間慢慢揮霍。”
“你希望我們人類做什麼？”葉飛警惕地問。
“沒什麼，我只是看好你們的潛力。”光團十分自然地說，“我接觸過數以千計的種族，但是像你們人類這樣矛盾的種族，還是頭一回見到，人類很可能是我期待已久的變數。”
“你需要我們做什麼？”葉飛問道。
“當然是你們的全力幫助。”光族立即回答，“我還從沒遇到過哪一個種族，比人類更加擅長戰鬥。”
葉飛簡直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這算是誇獎人類麼？
雖然他心裡對光族的說辭仍然存有疑慮，可光族的科技層次遠遠超過人類是不爭的事實，只是光族的故事過於離奇，讓葉飛怎麼都放不下最後那點懷疑。
然而不管他心裡有多少疑問，光族的說法又有多少不合情理的漏洞，獵戶臂絕大多數空域均在光盟控制之下是不爭的事實，留在獵戶臂就避不開光盟的勢力範圍。
光族還一直說什麼幫助，實打實地說，光盟實際上就是光族的附庸團，以人類目前的實力，三家綁在一塊兒，都不值任何一個光盟成員的個，所謂的請求與命令完全沒有任何區別，壓根兒就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
這時葉飛突然想起了失蹤的軍方一衆高層，忍不住問道：“是不是我們所有的情況都在監視的範圍之內？”
“是的！”光族肯定地回答。
葉飛馬上講出了自己的問題，平靜的光團安安靜靜地好一會沒動靜，葉飛耐心地等了七八分鐘之後，光團的聲音再次出現：“人類是我好不容易纔選出來的種族，但是你說的那些人，在知道我的存在之後，試圖擺脫我的控制，將人類遠遠地遷到我的勢力範圍之外，所以，我不得不讓他們消失掉！”
葉飛登時心頭一顫。
軍方高層的集體失蹤事件早就翻了過去，可失蹤的人裡包括吳晗和徐世傑這兩位對他十分照顧的老上級，所以他一直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葉飛原本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想法隨口問一句，沒想到卻真的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可是這個消息也太讓人驚悚了，就連光族以人類指代共和國，他都沒注意到。
葉飛不說話，光團卻打破了沉默：“你現在已經坐穩了國防部長的位置，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現在就把人放回去。”
葉飛登時茫然了，好一會兒才鄭重地搖了搖頭：“能不能直接把人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