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過往探戈#5
遺蹟的深處，越往下走，越顯得現代化。
最後，遺蹟就變成了梅琳娜曾經寄託於夢想的城市的模樣。
巨大的高樓，寬敞的馬路，街道兩旁有着花圃，花圃後的紅磚人行道，復古煤氣燈造型的電燈，以及一排排華麗漂亮但空無一人的小店。
“全部都是因子組成的…”
羅德潔琳挑了下眉：
“這麼龐大的因子數目，讓我想到了一個人啊…”
“嗯，就在我們的身邊。”塔西婭看過來。
梅琳娜現在是完全可以對其進行反駁，甚至可以舉例子，但是她的心不在這裡。這條街道實在是過於熟悉，那是她曾經求學的年代中，在週末，與好友們一同走過的街道。
過去的故事就像是無法驅散的煙霧，她有形又無形的纏繞着梅琳娜。
“梅琳娜。”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想要做什麼樣的人？”
“我…”
現在的梅琳娜是一個作爲女妖存在，作爲女妖活着，無法分辨現實與虛幻，無法驅逐過往陰影的人。她想要成爲什麼樣的人呢？
“我……”
“梅琳娜。”
塔西婭的聲音將她從虛擬中驚醒，視線中浮現出塔西婭那張冷漠但關心的臉。
“你中陷阱了。”
她說。
“你剛纔的因子有點顫動，敵人對你造成的影響非常的大，你還要探索下去麼？”
“我沒事。”梅琳娜看向這熟悉的畫面，感覺到其中的虛假之處。
現實是不存在因子的，那個現實是不存在因子的。
而這裡，完完全全就是由因子組合而成的地方。
腳下。
視野中。
空氣裡。
全部都是高濃度的因子。
這個地方的本體恐怕就是一片【虛無】。
從時間線上面挖下來的一塊虛無，製作成了類似於溫室地塊的環境，卻需要無窮無盡的因子去維持，去形成這副模樣，去變成這個樣子。
“梅琳娜，這似乎是你的回憶中的一部分。”
羅德潔琳這樣說。
“嗯，存在於我的回憶之中，這屬於一種幻象，卻又寫實，由因子組成。”
“這個空間的主人想殺了你嗎？”
羅德潔琳走到花壇旁邊，伸手摘下一朵玫瑰，輕輕嗅了下，沉默了一下：“原來你回憶裡的玫瑰是這種味道嗎？”
“嗯，有點刺鼻，不像是我們那邊的玫瑰那樣，是被改良的物種了。”
“空氣裡也有些煙霧的味道，像是硝煙味？”
“……”
梅琳娜搖搖頭，隨着她在這裡越久，記憶就越來越清晰，而記憶一旦開始復甦，這個空間，就越來越真實。
“她不想殺我。”
梅琳娜能夠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那種淡淡的憂傷：
“她只想和我道別。”
“一個道別。”羅德潔琳開始懷疑外面的女妖了，“她們故意把你帶來的？”
“沒有人可以故意帶走我。”
梅琳娜說：
“能夠帶走我的，只有我在自己。我選擇如此，所以我在這裡，你選擇如此，所以你也在這裡。萬物起源於選擇，當我們選擇瞭如何開始，那麼自然而然，就會有延續。”
“聽上去像是因果關係。”
“嗯。因爲我們選擇了，所以纔會有後果，這樣理解倒也不是不行。” 選擇的一瞬間，未來就已經決定好了。
梅琳娜討厭這種變化。
但是，現在也是時候該清醒了。
雖然在如蜜巢都大部分規律都隨着梅琳娜的心情而可以進入到變化之中，但宇宙的規律卻不一樣，她無法更改，無法影響，因此只能去接受，只能去面對。
她往前走，走向了最熟悉的地方。
同時，她也放鬆下來，跟兩個女妖介紹着：
“高樓，這是城市爲了居住人口與居住空間的妥協的產物。”
如果可以的話，其實人人都想要住市中心裡的別墅，人人都想要更寬敞的生活空間。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市中心代表着昂貴，寸土寸金的環境。人人都想在這裡開店或居住，生活的一切垂手可得。
“馬路…”
“上面會有馬娘跑步麼？”
“…大概不會有，但也有可能有。”
鬼知道真正的現實是什麼情況呢？也許…馬娘是真實存在的呢？……梅琳娜見識的越多，對自身的記憶就越不相信。
“如果說相近的東西的話，就是低空掃帚通道了。”
梅琳娜踱步着，把穿越者的知識教給自己的兩個同伴。
塔西婭大概率是當做有趣的事物來聽，而羅德潔琳，似乎從中挖掘到有趣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這個世界的城市中，不，這個世界的國家中，其實運用着同一套法律？”
“嗯，大概率。”梅琳娜很難說有沒有地區法一類的東西，畢竟，她不是學法律的。
女妖的法律一直很混亂，可以說每個地區都不同。但這也是種族比較多帶來的壞處，比如說有的種族需要光照，有的則是光照對於她們來說是故意傷害…
但這不妨礙羅德潔琳憧憬的樣子：
“統一，同一套方案，這是多麼美好的詞彙。”
塔西婭心思細膩許多的問道：
“梅琳娜，你似乎還在懷念這些東西？”
“…”
是啊，誰會不懷念自己的過去呢？
梅琳娜原本以爲時間會沖淡所有的東西，但是有些東西是忘卻的河流無法沖刷走的頑石，這些屬於她人格存在過的證明，無法讓她忘卻這些東西。就像是一首過往的老歌，一曲令人無法忘記的一步之遙。
她突然笑了下。
“…抱歉，我真是彆扭啊。”
懷念過去這種事情沒有必要否認吧？
她想。
所以她說道：
“是啊，我很懷念這些。作爲一個人，這是我的過去。”
她已經鼓起勇氣了。
不再是那個獨自在外，羞恥的連給家裡打個電話都不敢的人了！
人，只有坦然面對過往之後，纔會明白什麼是強大。
梅琳娜在興致高昂的狀態下，帶着兩個同伴一路衝到了馬路的盡頭，一家巨大的如同圖書館，猶如體育館的電影院前。
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再然後…梅琳娜拖着兩個人往外走。
電影院裡面播放的，是名叫做【梅琳娜】的女妖，還是人類的時候，在名叫做KTV的地方歌唱的剪輯版本。
以及穿着一套不算好看的藍色麪包人運動服，在課桌上面銘刻【死了都要愛】這首歌歌詞的樣子。
…
“不，不，我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過去…”
梅琳娜合上了雙眼。
視線中，還殘留着剛纔電影院播放畫面裡面，她自己取的各種亂七八糟的網名的列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