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近晚柳絲長,蟲鳴啾啾嘆斜。碧荷暗香薔薇綻,蘭草依依玉欄涼。
夕陽似火,照亮了天邊一片浮雲,雪語輕搖執扇站在廊下,擡首看着被夕陽然後的瓦當,心中思度着後日大選之事。
忽然便見一片陰涼之中閃過一個柳綠的身影,和身後的排排垂柳正顯得相得益彰。
雪語看着漸漸行近的鶯兒,眉梢微蹙,這個丫頭,若是沒什麼事是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難道她有聽到了什麼消息?如此想來雪語心中不覺升起了一片寒氣。
一身柳綠長衫的鶯兒見雪語正巧在廊下,便加快了腳上的步伐,待進了,先上前給雪語行了個禮,顧不得擦拭額上的細汗,四周顧盼了一眼,看沒有旁人,才小聲說道:“大小姐這幾日可要小心。”
雪語聽鶯兒這麼說,不知道她心中用意,水眸劃過一抹凜冽,聲音一沉問道:“又是何事?”
鶯兒少見雪語這般神色,心中暗想只怕是這次劫持之事讓雪語不安,便小心回道:“小的也不知,只是二夫人說了,想盡辦法也不讓小姐你進宮。”
雪語聽鶯兒這麼一說,心中倒不由鬆了一口氣,爲了不讓自己進宮,她們背地裡做的事情還少了嗎?
這般想來雪語不由冷笑道:“她們也就會耍這些伎倆了?你又是哪裡聽來的?”
鶯兒見雪語這麼問,便回道:“今日二夫人叫我去她那裡詢問大小姐今日的情況。”
“哦?”雪語聽鶯兒這麼一說,眸子不由一緊,又問道:“你和她可都說了些什麼?”
鶯兒聽問也不敢有所隱瞞,便將早晨之事盡數講了一遍,又道:“二小姐來了以後,小的就離開了,只是小的聽院裡的姐姐說,二小姐可是有心要進宮呢,只怕這會也在尋思注意呢!”
雪語自然知道詩然的心思,只怕這次她也是勢在必得,自己道不稀罕這進宮做妃子,深宮高牆哪有他們想的那麼簡單?富貴榮華的背後哪一個不是忍受着常人無法理解的痛苦?
如此想來,雪語嘴角不由浮起一絲冷笑,復又道:“我知道了,我倒要看看她又要實出什麼伎倆來。”
鶯兒看着雪語這般不屑的樣子,心中不知該說什麼好,便接口答道:“小
的不敢揣度大小姐的心思,不過進宮做妃子之事乃是女子心中夢想,不知爲何,小的總覺得大小姐心不在此?”
雪語聽鶯兒這麼問,素指輕輕掠過一枝欲要落敗的薔薇,看着潔白的花瓣簌簌落如雨下,不由說道:“朱門深,宮門難道就淺嗎?”
說罷,擺了擺手,又道:“你下去吧。”
鶯兒聽雪語話中有話,眼珠子精靈的咕嚕一轉,便請禮退了下去。
雪語看着鶯兒柳綠的身影漸漸堙沒在一片綠影之中,不由長嘆了一口氣。心中暗賦這王氏等人又要做什麼?
鶯兒剛走沒過半盞茶的功夫便見王氏身邊的畫眉從院外走了進來,雪語心中惦記着鶯兒剛纔所言,此刻見到畫眉前來心知其中必然有詐,回首朝屋中正在做女紅的剪春招了招手,便換做一副笑臉朝畫眉迎了上去。
剪春在屋中看着雪語朝自己招手,便以爲雪語叫自己有什麼事情,趕忙放下手中的繡棚理了理裙衫便朝外面趕了出去,卻見雪語和畫眉在院中不知聊什麼,正欲上前,便見雪語已經隨着畫眉朝院外走去,剪春見此心中不覺感到疑惑,心想小姐如何這般匆匆就走了?
如此想來便覺得其中有些蹊蹺,便跟着雪語而去。
夜幕欲濃,滿園火樹琪花,樹影交錯。
雪語一路跟着畫眉朝花園走着,左右除了蟲鳴,便是腳下踏着鵝卵石路發出的“噠噠”的聲音,雪語看着身前畫眉,水眸在光暈中流轉着五彩波瀾,心中暗潮微涌,回首卻見樹影花叢中閃過一抹粉荷,不是剪春又是哪個,心頭不由長舒了一口氣,便跟着畫眉朝前走去。
花園中此時往來的下人漸少,畫眉帶着雪語穿過花園遊廊一直往後院走去。
雪語想着剛纔畫眉所言,說是王氏欲要爲自己設宴,心頭便不由起了兩分疑惑。
“畫眉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呢?”雪語的聲音很輕,將這滿園的寂靜打破。
“大小姐跟奴婢走就知道了,就在前面不遠處。”畫眉說着,朝着前方一片昏暗指了指。
雪語看着前方的重重黑影,眉梢一挑,似是開玩笑地說道:“畫眉姐姐可不要和我開玩笑,這二夫人怎麼會把設宴的地點選在這裡?”
沒成想,雪語話音剛落,畫眉臉上的神色便有了些微的變化,神情閃爍間,趕忙矢口否認道:“大小姐可不要冤枉奴婢,奴婢也不過是替主子辦事的。再往前走一點就到了。”說罷,又上前走了一步,方纔匆匆催促道:“我們快走吧,免得夫人可等急了。”
雪語此刻仍舊沒有明白王氏到底要做什麼。回眸間見剪春仍舊跟着自己,心頭倒不覺覺得踏實了一些,便也不推脫,便跟着畫眉就着燈影,匆匆朝前走去。
月色漸明,光華如水,交錯着院中燈火,竹影斑駁。
雪語一路跟着畫眉朝後院越走越深,越走燈光越暗,雪語不由駐足問道:“畫眉姐姐,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裡去?”
畫眉聽雪語這麼問,面上不由微微一怔,左右看了一眼,見也確實無處可去了,方纔不管不顧的大聲喊道:“你快出來吧。”
雪語只覺畫眉這話說的沒頭沒腦,正欲開口詢問,卻不料從暗處忽然蹦出一個黑影,一把將自己從後面環抱住。
畫眉也被忽如其來的人嚇了一跳,連連朝後退了一步。
雪語正欲問來者何人,卻見不遠處的遊廊下走過一隊人來。
雪語心中暗叫不好,回眸間畫眉已經不知去向。便聽耳畔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恬不知恥地說道:“小美人,以後你就跟着我吧。我定然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雪語登時明白了王氏的用意。只怪自己一時大意,心中正是懊悔,忽然想到了什麼,藉着月光擡腳用力在男子腳上踩了一腳,只聽身後男子“嗷”的一聲慘叫,隨之男子手上已經鬆開,雪語正欲掙脫,便見男子也反映了過來,一把將自己的胳膊又抓住攬進了懷裡。
這時候人羣已經越來越近,雪語的額上不由浮起了一片細汗,正是不知所措之時,便聽身後男子“哼唧”一聲,手隨之鬆開,“嘭”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雪語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暗歎回首,卻見月下正是剪春手握木棍站在那裡,雪語看着剪春,臉上浮起一絲欣慰的笑容,輕聲道:“謝謝。”
剪春微微一怔,手上一顫,便將木棍丟在了一邊,臉色早已嚇的蒼白,搖了搖頭,聲音也帶着幾分顫音道:“小、小姐這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