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語聲音清冽若泉水敲石,伴着清晨的爽風飄進了福嫂子的耳朵裡。
福嫂子聽雪語這麼一說,身子微微一顫,心中暗賦,不知今日這大小姐究竟是有何事?如此想來,擡首討好的問道:“不知今日小姐叫我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雪語莞爾淺笑,卻不說話,看着遠處竹林間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的身影,略微擡了擡首,長羽微微一抖。
廊邊,正好一瓣薔薇花瓣“啪嗒”落下,隨風飄搖落在了雪語肩上,雪語輕輕拂了一下,花瓣搖搖曳曳落入了荷塘之中,落花無聲,激起一層層水圈,岸邊芳草還掛着昨日晶瑩,“噗”一聲,水珠順着細長的葉子,也落在了水波正中心。
“今兒這前院是誰當值?”雪語聲音平靜,話若凝弦冷泉一般從她檀口中緩緩流淌而出,聽得福嫂子不由感覺身上一寒,只覺心扉透涼。
“今兒早晨是朵兒那丫頭當班,可是有什麼不妥嗎?”福嫂子輕擡眉眼,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雪語,見雪語面色如成人一般平靜,黑眸如一汪幽潭一般深不見底,哪裡還有少女應有的純淨,不覺心裡對雪語多了兩分忌憚。
“哦?”雪語似是不經心的挑了挑眼尾,復而又看了身旁剪春一眼,纔將視線朝方纔落橋離去的方向移了過去,又問道:“前些日子忙於祖母壽誕,都忘了請教你,那日我讓剪春吩咐下去的事情,可都分好了嗎?”
“那天剪春姑娘來吩咐過後,我便安排好了,小姐大可放心便是。”福嫂子一聽雪語問起當日之事,哪裡敢含糊,趕忙回道。
雪語聽福嫂子這般說,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擡手掠過身邊一枝綠枝,把玩了兩下,眼中冷光一閃而過。
“剪春,你去帶福嫂子去四周看看吧。”雪語說着,朝直通門口的小徑看了一眼。
剪春領命便朝福嫂子福了福身子,二人便匆匆而去。
雪語看着二人遠去的背影,嘴角劃過一抹
苦笑,心下又是一狠,方纔有了決定。
少頃,剪春便帶着福嫂子從門口轉了過來,見雪語還站在那裡未離開,福嫂子膽戰心驚的走上前去給雪語行了個禮,方纔門口那一攤水漬她看的明白,路上落葉她也看的一清二楚,只怕是今日小婢偷懶,不巧卻被雪語發現了。
想到這,福嫂子便主動說道:“負責打掃前院衛生的有四人,都是由我直接負責的,今日白天當值的應該是朵兒和玲兒,卯時應該還是朵兒。”
“這樣子。”雪語說罷,也不再多問,只默然點了點頭,道:“今日正午,通知所有下人在這裡集合。”說罷,梨渦淺露,水眸微微一彎,道:“有勞嫂子了。”
福嫂子被雪語這般看的心中發寒,只點了點頭,行禮稱是,也不敢多說什麼,便退了下去。
晨曦微露,綠絛垂柳清風漾,小荷出水別樣嬌,鳥鳴婉轉繞樑過,花影從中伊人笑。
“小姐,我回來了。”
雪語悠然的放下手中的茶盞,水眸輕擡,便見落橋身形匆忙的從屋外撂着簾子走了進來。
“你這丫頭,心急火燎的做些什麼。”剪春邊說,邊倒了一碗涼茶給落橋遞了過去。
落橋接過茶盞也不顧禮數,仰頭一飲而盡,罷了,還不忘舉袖擦拭了一下額角的香汗。
“越發沒了樣子。”剪春沒好氣的拿過落橋手中的茶盞,見她嘴脣乾裂,本欲再給她添上茶水,卻被落橋攔下,“不要了,不要了,我可有正事趕着和小姐說呢。”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剪春嗔怪說着,便將茶盞狠狠的塞進了落橋手中,轉身拎着茶壺又回到了雪語身邊。
雪語看着二人的樣子,眼中滿是笑意,絲毫沒有一點不滿。
落橋以爲剪春真生氣了,上前順手將茶盞放在了桌上,討饒道:“好姐姐,待我把正事說畢了,在來找你求饒。”
剪春見落橋調皮如此,美目輕輕
一挑,瞪了落橋一眼。
“快說說,你今日都打聽到了些什麼。”雪語此刻心中早已有了主意,見落橋此番出去似乎收穫頗豐,心中不由起了好奇。
“小姐,今兒你讓我去看那朵兒在林中做什麼,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她是在那裡繡荷包呢!”落橋說着,故意頓了一下,眼中盡是得意之色,故弄玄虛的問道:“小姐,你可知道嗎,她這荷包可大有問題呢!”
雪語聽落橋這麼說,便隨口問道:“你倒是看的清楚?她這荷包繡的什麼樣了嗎?”
“哪裡、哪裡,我是見她起身要走的時候,故意繞路和她迎面撞了一下,正巧將她手中的竹籃撞掉了!你猜我看到了什麼?”落橋話語中帶了兩分俏皮,聽的雪語連連皺眉。
落橋見狀,也不敢在造次,整了整顏色,道:“她那荷包上竟然繡了一副魚戲蓮葉圖案呢!”
雪語聽落橋這麼說,眼中不由浮起了一層疑色,這“魚戲蓮葉”的圖案本象徵的男歡女愛,這朵兒纔來府中不久,怎的就有了心上人了?
“你可看的清楚?”剪春在旁也有些疑惑,雖然她和這朵兒只有數面之緣,私下並無私交,卻也覺得是個激靈的丫頭,怎的會揹着人做這種事情呢?
落橋見剪春這麼問,不服氣的嘟囔道:“我可是拿起來看了半天呢,那小妮子嚇的一把從我手上奪了過去,你可沒見當時她那個表情……”
“男歡女愛倒也正常,我只是稀奇,這朵兒看樣子年齡並不大,進府也不久,這荷包繡了又是送與何人呢?”
雪語此言一出,嚇的剪春與落橋皆是目瞪口呆,雪語看着二人看着自己滿眼皆是不可思議的樣子,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忙訕笑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只怕你們到了年齡也是要急着出嫁的!有什麼好稀奇的。”
說罷,又朝窗外看了一眼,心道眼看時辰差不多了,復又問道:“你可打聽到其他什麼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