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臣抱了下膀子,低聲咒罵道:“這鬼天氣,怎麼找到明朗他們?”他旁邊的一個人笑道:“瑞臣,你還真打算找到明朗,得到天雲劍氣的修煉方法?”瑞臣惡狠狠地道:“我跟着明峰十幾年,他只是把我當成下人,隨意驅使,從來沒有教過什麼,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誰肯輕易放棄?”旁邊那人道:“也是,你去那邊的山峰找找,我在這附近看看,有什麼情況就放散光箭。”瑞臣道:“好,別讓其他人搶在咱們前面找到明朗,不然的話,今天功夫白費不說,以後恐怕也沒有翻身的日子了。”
野心就像野火,也許平常時候沒有機會燎原,但一旦有了苗頭,就不可遏制,洶洶燃燒,燒傷別人,更燒傷自己。
商議完畢,倆人分頭行動。瑞臣雖然名義上只是天雲山莊的一個僕人,但耳濡目染,也學會一些道法功夫,雖然並不深湛,但已經比一般人強多了,天下第一莊畢竟名副其實。不片刻,瑞臣已經來到最近的一座山峰,仔細的搜尋起來,不放過每個山洞,每個石縫,每片草叢,每片樹林……
天色愈發陰沉昏暗,已經能聽見隱隱的滾雷,看見細細的閃電,空氣中已經有種雨的氣息。視野所及,只能看到搖擺不定的長草灌木,遠處是隨風而動的樹林,更遠的是紋絲不動的冰冷的岩石。
山雨欲來。
正當瑞臣失望之即,突然聽見有人輕聲道:“是瑞臣嗎?”
瑞臣心下一震,先是驚恐,再是惶惑,細細分辨聲音後,卻驚喜交加,他也輕聲道:“是明朗少爺嗎?”
一片被隱藏得很好的草叢後,鑽出一個腦袋,赫然便是明朗。
瑞臣驚喜萬分,連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強壓心中的興奮,道:“果然是你少爺,太好了......”
明朗臉色看上去很是疲倦,道:“你怎麼找到這兒的,瑞臣?”瑞臣收起興奮之心,小心的回答:“林.....林中正那狗賊妄圖霸佔山莊,小人擔心少爺和老爺的安危,已經在天雲山莊附近的山脈找了大半天了。”他的話不盡屬實,但是疲憊的明朗無暇思考他話中的漏洞,雖然這疲憊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他微微點頭,道:“難得你如此忠心,只是沒想到林中正那狗賊竟然狼子野心,想要謀奪莊主一位,只是木葉叔叔爲了救我已經.....”說到這兒,他眼眶忍不住微紅。
這更讓瑞臣心中多了一份底氣,本來還懼怕木葉神威,可是看這情況,木葉已經掛掉了!明朗殘廢,明峰中毒,木葉逝去,哈哈,果然天賜良機,上天對我不薄!他心中已經狂喜,調整情緒,他也傷感的道:“木葉管家真是忠心耿耿,真是可惜了,只是不知道老爺在哪兒?”他心中畢竟還是對明峰平日的積威有所顧慮,不敢明目張膽下手。
明朗本來就不善於玩心機,加之剛剛遭遇重大變故,對於熟悉之人分外親切,也沒什麼隱瞞,指着後面道:“這後面是一個山洞,你進來吧,父親正在修煉排除清風酥魂散的毒,不可打擾,你小心些。”
瑞臣諾諾而入,明朗細心的把山洞用草蓋住,返回山洞。
山洞中生起一堆篝火,將洞中一切照的清晰可見,蓋因山洞深長,那些煙霧並不濃厚嗆人。一片亂石後,坐着明峰,正調息養氣。
瑞臣看着閉目調息的明峰,忽然對明朗道:“少爺,小人有事所求。”
明朗楞了下,道:“什麼?”
瑞臣深吸一口氣,道:“現在林中正正在通緝少爺,而眼下少爺修爲盡失,老爺中毒無力,若是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而且眼下少爺沒有人保護,所以”,他直視明朗,道:“請少爺將天雲劍氣的修煉方法授予瑞臣,讓瑞臣得以繼續保護少爺和老爺的安危!”
明朗明顯楞住了,道:“這......”
瑞臣急道:“難道少爺不信任瑞臣嘛?瑞臣在天雲山莊十幾年,一直兢兢業業,今日若非爲保護少爺和老爺的周全,一定不會有此非分之想。若是少爺擔心,瑞臣發誓,待老爺恢復之後,一定自廢修爲!”
這樣一講,倒顯得明朗不好意思了,他微笑道:“這倒不是不信任你,只不過,修煉天雲劍氣,需要特殊的“道身”體質,不然強行修煉可能會走火入魔,**而亡。”
瑞臣有些泄氣,暗想難怪那林中正許諾修煉天雲劍氣的方法,原來是不懷好意。忽又道:“那少爺你呢?你不也不是道身嘛?”
明朗有些尷尬,想起血魔的那一番話,忽然明白爲何自己不是道身也可以修煉天雲劍氣,而且比別人速度更快.....他只能道:“我麼,應該算是個例吧。”
瑞臣“哦”了一聲,心中不信,恨恨想:明明有辦法卻不告訴我,你別怪我翻臉無情!
山洞一時間有些沉默,篝火在微風的吹拂下,跳動搖曳,映地瑞臣的臉時明時暗,琢磨不定......
細聽下,洞外風更急了,呼嘯怒舞,滾雷陣陣,一道霹靂閃光穿透烏雲,穿過草叢,將山洞照的透亮。
一場暴風雨馬上要來了。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照亮天宇。
明朗藉着亮光,看到了瑞臣的臉色……他從沒有看見過那麼複雜的表情,有猶豫,有嫉妒,有貪婪,有憤怒,有怨毒,有狠厲,更多的是決絕。他不打算這樣平庸一輩子!他要賭!
明朗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不善攻於心機,但並不傻,看到瑞臣的表情,多少猜到了一些。
就在此時,瑞臣狂吼一聲,一把尖刀閃着寒光刺嚮明峰!明朗怒喝道:“你幹什麼!”撲過去就要奪下尖刀。
瑞臣狠狠一腳踢出,正中其胸口,將明朗踹飛,爬不起來,自己也覺得意外,哼了一聲:“果然是變成廢物了。”他獰笑道:“少爺,別怪我無情,要怪就怪你不識擡舉。如果你肯把天雲劍氣教給我,說不定我還會念舊情,放過你們。可是,你竟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我也只有將你們的頭顱拿去向林中正換天雲劍氣的修練方法了!”他慢慢地朝明峰走去,尖刀寒光閃爍,猛地紮在明峰胸口!
明朗險些叫出聲來,胸口彷彿堵了一快大石,喘不過氣來,只恨自己的無能。
刀尖碰到明峰,他猛然睜眼,澎湃的氣浪重重擊在瑞臣胸前,打得他橫飛出山洞,不見蹤影。明朗又驚又喜,叫道:“爹,你好了?”
明峰微笑,眉頭忽一皺,嘔出一口鮮血,忍了下,又吐出鮮血。明朗驚道:“爹,你怎樣了?”明峰擦去嘴角血跡,扶起明朗,嘆道:“你太輕信人啦!”明朗羞愧不已。
明峰卻笑了:“我曾經說你的修爲不能恢復,但其實並不完全準確。”明朗顫聲道:“是嗎?”
明峰的臉色好像比任何以往的時候都慈祥,微笑道:“天雲真氣中正平和,是一切邪氣的剋星。只要氣息強到足以對抗魔氣,你體內魔氣自然消散。剛纔我運行真氣被打擾,體內的毒素爆發,已經深入經脈,所以”,他慈和的看着明朗,道:“我要把真氣灌輸到你體內,我相信,你一定能恢復以往的修爲。”
明朗的眼淚第一次留下來:“我不要了,我不要修爲了……”
明峰將明朗像嬰兒一樣摟在懷中,嚮明朗也似向自己低聲道:“傻孩子,這都是命中註定的啊……”
一道道閃電撕碎烏雲,照亮天地,一聲聲滾雷炸響,震天動地,也震撼人心。雨下如注,沖刷天地間的污濁,卻洗不去人心的惡。
一臉雨水的瑞臣衝進山洞,惡狠狠地道:“該死的,我已經把散光箭發出來,你們等着吧!我絕對不會……”等到看清洞中的一切,突然說不出話了,他以後永遠不會忘記眼前的一切,如果有以後的話……
幾十裡外,石青陽看到天空一道劍型光柱劃破夜空,欣喜的對林中正道:“找到明峰明朗他們了!”
林中正精神一振,提聲道:“但凡能殺死血魔附體的不但可以修行天雲劍氣,被天雲山莊任命爲供奉,更能得黃金千兩!”
衆人欣喜若狂,一時間,“誅殺血魔,爲民除害!”“爲了天下安寧,大家上啊!”諸般充滿浩然正氣的怒喝聲音瀰漫了整個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