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一炷香。
甚至半個時辰都過去了，嬴政依舊沒能從幻境中醒來，在外界蒙恬他們看來，嬴政自踏上第一階臺階後就愣在那裡了。
一動也不動。
彷彿被定住一樣。
但蒙恬很清楚，自家陛下只怕被困住了，接下來難以出來了，畢竟江缺仙師親手佈置下的考覈關卡並不是那麼容易通過的，否則入得青玄宗的也不會只有一個人了。
“唉，陛下衝動了啊。”蒙恬苦笑道：“只希望他真的資質不凡吧，能夠堪破幻境。”
可一旁的副將卻皺眉道：“將軍，光是資質好還不行啊，還得品性好才行。”
蒙恬：“……”
他沒好氣地瞪了副將一眼，道：“那按照你的意思，是想說陛下品性不行嗎？”
“啊？”副將一驚，頓時冷汗直流道：“將軍，我可沒這個意思啊，還請將軍恕罪。”
同時也暗暗叫苦，剛剛怎麼就沒忍住說了句大實話，還偏偏被自家將軍聽到了。
還好。
這要是被陛下聽到了還得了，他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吧。
畢竟敢編排陛下的人可不多，這般明目張膽的更是隻有他一個，想想嬴政的恐怖就覺得混身肌肉都在哆嗦。
剛剛那番話分明就是在玩火啊。
稍不注意就會被燒成灰燼。
還好蒙恬也沒多追究什麼，只是謹慎地叮囑道：“僅此一次，若有下次你便自行了斷吧，咱們做臣子的只需要靜靜看着就行了。”
“是。”副將應道。
他可不敢過多回應，生怕又一次被蒙恬訓斥。
望着那位站在第一階臺階上許久的雄霸之主嬴政一直沒反應，他不由暗暗一怔，“看來陛下也並非真的資質絕世嘛，要不然也不可能到現在爲止還不能醒來。”
晚一步醒來，很有可能是被陣法推出來的，想上第二階臺階就沒希望了。
就連蒙恬心裡其實也覺得嬴政沒戲了。
更不要說四周那些看戲之人了，之前嬴政自信十足的樣子他們可是都瞧見了，現在朝其望去淡淡的笑容。
“快看，這個人之前可是吹噓得自信十足啊，還說什麼資質絕世滔天呢，現在都半個時辰過去了，卻連第一階臺階都沒能過，嗤。”
“我一開始都還以爲是某個了不起的人物呢，結果在仙師的手段面前依舊是普通人一個嘛。”
“第一階都過不了，比我還不如。”
“……”
很多人竊竊私語着，那淡淡的聲音並不大，可蒙恬他們還是聽見了，不由麪皮一陣抽搐。
要不是顧及人多，都想現在就派兵把那些普通人抓去修長城修地宮去，膽敢議論生非編排始皇帝陛下，簡直是找死。
不過一想到此地是青玄宗地盤，更是那位神出鬼沒的護國仙師江缺的地盤，蒙恬就當作什麼都沒聽見一樣。
也暗暗爲嬴政捏冷汗。
要是真的天賦絕世，現在就不是非議了，而是一片讚揚之聲不斷響起，倒是可惜了。
“陛下難道是個榆木疙瘩？”蒙恬心裡忽然生出這樣一個想法來，有點莫名其妙。
但他還是覺得自家陛下的資質真的不太好。
否則的話又怎麼可能出現這種情形呢，這都過去半個時辰了，一般有點資質的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堪破出來了。
完了。
陛下要陰溝翻船了。
想到嬴政之前誇下的海口，說了各種極爲自信的話，還說要四周那些普通百姓看看他的資質天賦，這回吹過頭了啊。
一想到那後果……
蒙恬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連忙顫聲安慰道：“陛下應該很快就要出來了。”
這喃喃之聲自然是他的自我安慰。
只是這話他自己都不信。嬴政還站在臺階上，依舊是紋絲不動，如同得了魔怔，中了邪一樣，有些怪異起來。
側面的人隱約間還可以看到他面龐上的猙獰和糾結，彷彿在掙脫什麼一樣，只可惜沒人能幫助他，哪怕是最忠心耿耿的蒙恬也是一樣。
原來，嬴政在幻境中的場景一變。
他莫名病逝後，丞相李斯聯合太監趙高假傳聖旨遺詔，讓十四子胡亥繼位，更是借他之手賜死扶蘇，賜死忠心耿耿的蒙家。
於是大秦朝開始動搖。
幾年後便分崩離析，最終毀於一旦。
如果說一開始的趙姬和呂不韋壞了他心境，讓他在幻境中無法走出來，那此刻他親手締造出的大秦帝國轟然倒塌後，便讓他雙目通紅，憤慨油然而生。
大秦，是他一生的心血啊。
可就是這輝煌的事業，竟然被一個丞相加一個太監就玩完了，連同扶蘇也是個腦子不開竅的孩子。
“這兩個叛逆之臣，朕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嬴政凝重望着李斯和趙高，眼神裡露出一絲冷漠和寒意。
旋即又看向扶蘇，“真是個榆木疙瘩腦袋，朕的大好江山若不傳位於你，又豈會大力培養你？”
真是個不孝子。
這些年讀書都讀傻讀呆了不成？
一時之間，嬴政沉寂在這場極爲真實的王朝破滅更替中，心緒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或許他的資質是真的不錯，但心有千千結，堪不破就是堪不破，此於修仙無益，自然也通不過江缺的考覈。
哪怕是千古第一帝嬴政也是一樣。
一個時辰很快就到了，嬴政也如同其他人一樣被陣法從幻境中推了出來，但他還沒有回過神，也沒有注意到四周那些人的眼神，似乎還沉寂在剛剛那兩次極爲真實的幻境中。
四周，不少人開始又一次議論起來。
“快看，他眼神裡恢復了一絲清明，且一個時辰已經到了，應該已經被推出來了。”
“嗯，如此看來也是沒有通過，之前那般自信十足現在竟然也如此羸弱不堪，真是……”
“好了，都少說幾句吧，那人一看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絕對不好惹的，咱們可惹不起，惹不起啊。”
“怕什麼，這裡可是仙師的地盤。”
“那出了這裡呢？”
“……”
很多人相互說了起來，不由得大大地貶低起嬴政來。
有認出嬴政的人更是心裡默默地鄙夷不已，心說：“這就是始皇帝陛下麼，原來只是一個資質最差之輩啊，哈哈哈。”
原來剛剛檢驗的人中最差者也是踏上了第二階臺階，而嬴政現在連踏上第二階臺階的機會都沒有了。
當真是可惜也可嘆啊。
命運或許就是這麼直接了當，還有些令人尷尬。
蒙恬左右看了看，沒人上去接引嬴政，生怕惹怒這位霸道的皇者，那可是會掉腦袋的呀。
嬴政已經被打臉了，還很疼，這個時候肯定生氣，也會很尷尬很鬱悶，畢竟之前都誇下海口了。
“陛下，已…已經結束了。”蒙恬小心翼翼地道：“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嬴政：“……”
他成了資質最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