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旺，張巧，求求你們幫幫忙，幫我問一下你們的藥物技術研發人有沒有案發，我就這麼一個孩子......”
當陳諾開着他的GTI和林姐開着她的瑪莎拉蒂回到公司的時候，隔了門就聽到待客室裡面傳來一個絕望般的哀求聲。
林姐腳步頓了下，搖頭：“在你進公司之前，楊建忠就和他老婆離婚了，這麼多年是一個人帶着孩子，按照他的收入條件和年齡不算太大重新找一個挺簡單，不過卻一直都沒找。
他雖然性格差了一點，但算是一個好父親，你能救還是儘量救吧。”
“我沒那麼小氣，答應救那肯定盡力。
真要算起來我和他也沒什麼根本性矛盾，他有他的KPI，我有我的生活需求，大家本質上還是工作職位的衝突。
性格差一點好啊，普通人性格太軟，在這資本社會永遠沒有出頭日。
一個拿着大專文憑，畢業專升本，不屬於高新技術人才還能夠在一線城市站穩腳供一套房，把孩子教育戶口等事情都解決，這百分之99的普通人都做不到。
說實話，以前我是挺佩服他的......”
陳諾輕笑一聲，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諾哥！”
“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推門進去，正面向大門的邵凱旺第一時間看到了他。
“嗯？”
陳諾沒有回答，目光注意到張巧那微微隆起的肚子，嘴角抽搐。
三月才顯懷，細數那晚喝酒張巧送邵凱旺回去，兩人攪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四個月。
這特麼是一炮打響？
“你們兩個牛逼！”
陳諾豎了一個大拇指，看着不復往日潑辣反而露出母性光輝的張巧和邵凱旺兩人，笑道：“日子定了沒，什麼時候？”
“嘻嘻，等孩子出生了再補上。”
被林姐拉進新生醫藥集團，生活壓力大消的邵凱旺拉着張巧在傻樂。
他剛過來沒幾個月，能力還在磨礪成長，工資其實比之前也沒高多少，但兩邊的工作氛圍還有福利待遇卻是天差地別。
新生醫藥對員工包住，他和張巧兩人一起分配了一個小區二室二廳不用再租房。
公司有飯堂和餐飲補助，五星級廚師掌勺，內部員工吃飯價格比外面自選快餐都要便宜。
少了這兩大開支減輕了極大的壓力，再加上未來生活有奔頭有着落，精神面貌瞬間就不一樣了。
“楊總，去醫院看看你女兒？”
和邵凱旺打趣了幾句，陳諾看向旁邊的楊建忠。
幾個月不見，這個前領導精神明顯萎靡了許多，兩邊頭髮白了，眼睛佈滿血絲暗淡無神，眼袋浮腫不知是連續熬夜還是哭過。
“你有辦法？”楊建忠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不確定，這裡是新生醫藥，你敢相信我，我就盡力試試。”
陳諾輕笑一聲，並沒有打包票。
楊建忠信得過他敢讓他試，那他就盡力救，要是信不過猶猶豫豫那他也不會倒貼。
楊建忠看了看林姐、邵凱旺、張巧幾人的神態，掙扎了一會兒終於點頭。
“多謝。”
這是他最後的一根稻草，不管是否有效，他都要抓住。
現代醫學包括癌症特效藥都徹底宣判了他女兒的死刑，哪怕現在立刻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但骨髓捐贈者打動員針抽取幹細胞都要一個星期，他女兒熬不了一個星期。
一行人開車去到市第一人民醫院，陳諾也見到了在ICU病房中的楊建忠女兒楊曉。
腦出血造成的昏迷已經清醒，楊曉正睜着虛弱的眼睛看着窗外的人。
陳諾拿起昨天的費用清單，因爲要透析多次再輔助化療輸血在維持着生命，一天的費用就四萬八。
號稱毀滅者的ICU，千萬資產的中產家庭，住一兩個月差不多就賣車賣房。
普通收入的家庭，住一兩個星期病情還不見好轉，那就只能放棄。
“楊總房子賣了？”
陳諾好奇地問了一句，聽林姐說已經住6天了，這一個開銷楊建忠手上的活動存款肯定不夠。
“還沒有過限售期賣不出去，上個星期用房子作抵押，在民間貸款先拆借了100萬。”
楊建忠眼神暗淡地搖頭，按照他女兒的病情，如果沒有奇蹟，在ICU也花不了100萬。
“找醫生，簽字出院吧，這裡不適合做治療。”
陳諾點點頭示意讓他找醫生出院。
“出院？”
醫生臉色變了下，下一刻沒跟其他病人那般進行勸說，而是沉重地拿過出院書在主治醫生一項簽下名字。
這個病人的情況他開始就隱晦提示過家屬放棄，只不過楊建忠不死心。
現在出院放棄也好，不用再爲了一個不可能的希望，把整個家庭都墊進去。
一系列的出院手續辦好，簽了重病患者出院的免責書，ICU醫生和護士拆除楊曉身上的一根根管子用輪椅推出病房。
周圍的護士醫生都走出了護士站和辦公室，看着楊建忠推着輪椅往電梯走去，目送着這父女倆離開。
這一個9歲小女孩的情況大家都聽說了。
急性白血病爆發體內各大臟器包括大腦都發生內出血，本該早就過世，但卻被她父親用錢硬生生延續了生命。
這時拆除儀器出院，當再一次內出血爆發，或者骨髓血液中的白血病細胞增殖抑制住正常血液的功能，生命就會正式凋零。
身爲醫護人員，他們已經見慣了死亡，但看到年齡這麼小的小女孩生命在走向終點，心裡依舊會感到一陣沉重。
“爸爸。”
電梯下到一樓大廳，剛從ICU出來，血液經歷透析過濾掉大部分白血病細胞，目前狀態還算正常的楊曉擡頭虛弱地喊了一聲。
“怎麼了。”
楊建忠小心翼翼地推着輪椅出電梯，回了一聲。
“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回家呀。”
“嗯，爸爸送你回家，開不開心。”
唯恐女兒聽不清，楊建忠推着輪椅上半身彎下腰，語氣很輕柔。
“挺開心的，這樣爸爸就不用再花錢了，可以把錢留着以後找個好阿姨。”
楊曉臉色蒼白，在露出開心的笑容，鼻子卻是突然流出了鼻血。
“爸爸不找阿姨，就好好陪曉曉......”
楊建忠回了一句，突然眼睛瞪大，看着滴落在女兒衣服上的鮮血，一滴一滴，一朵一朵，在嬌豔地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