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在外面迷路，成爲孤魂野鬼，到了最後一天，就可以送亡魂平安上路。”
“還有這樣的說法？”
林昊對這種帶着神秘感的風俗很好奇。
孔思思有點害怕這個古怪的村子裡的氛圍，一直想找話題說說話，讓自己分散下注意力，當下開口道：“厲姐姐，你說的七爺，年紀不小了吧？”
厲佳嘉點了點頭：“嗯，大概八十來歲吧，具體我也不清楚。”
“啊？”她這話讓孔思思突然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林昊兩眼一突，已經嚷道：“什麼？八、八十來歲！？他爹七天前才死？！”
厲佳嘉摟起額前一縷髮絲，嘆了口氣道：“不錯，七爺的父親是村裡最年長的老人，村裡人都叫他祖公，好你差不多有一百二十歲了，說起來，七爺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要這麼說也是，八十多歲的人了，還要死老爹，確實挺可憐……”
林昊撓撓頭，有點彆扭地道：“可也不對啊，八十多歲的人，還能有個爹，很幸福好吧？”
“不是因爲這個，”
厲佳嘉搖頭道，微微猶豫：“七爺從小就是個智障兒，母親很早就沒了，連生活都難以自理，你們也知道，有誰家女兒願意嫁給一個智障兒？”
“所以七爺活了八十多歲，也無兒無女，只有祖公一個親人，一直都是祖公在照顧他，現在祖公去了，剩下七爺一個人，年紀又這麼大，真的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啊？他好可憐啊。”孔思思忍不住面現憐憫。
她雖然曾經差點走岔了路，可說到底也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心地差不到哪裡。
“咦，不對啊，你不是說吹嗩吶的就是這個七爺嗎，智障也會吹嗩吶嗎？”
林昊突然納悶道。
顏世文一臉無語。
這傢伙的腦回路永遠這麼奇葩，都什麼時候了，這是關注點嗎？
“智障只是智力有缺陷，不是白癡。”
他看着林昊，着重說了白癡兩個字。
“這有區別嗎？”林昊並沒有反應過來。
“……”
“厲小妞，你說人是七天前死的？”
幾人正說着話，天魔化身忽然在前面回過頭來問道。
厲佳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道：“是。”
她也不是個笨人，天魔化身突然莫名其妙地問這種問題，又看了一下他的表情，詫異道：“先生難道認爲村裡發生的事和七爺有關？”
“有沒有關，待本尊看了就知道。”
天魔化身冷笑一聲：“哼，厲小妞，頭前帶路，本尊倒要看看，什麼邪祟這麼大膽子，敢戲耍本尊。”
“……”
幾人感受着他的怒氣，都覺得這醜大叔這麼大的火氣有點莫名其妙。
人家明明沒惹你，是你自己一眼把人瞪沒了好吧……
厲佳嘉雖然覺得他這懷疑有點沒來由，也並不相信那位儘管有點缺陷，卻和善慈祥的七爺會有什麼問題。
不過出於對某大師的信任，她也沒有說什麼。
“七爺就在祠堂，他和祖公一直住在祠堂後廳，祖公本來是村裡的三不先生，村裡的白事基本上都要找他，時間長了，祖公年紀輩份也越來越長，村裡出於照顧，就讓他帶着七爺住進祠堂，幾十年來，村裡的祭祀都是祖公負責，”
厲佳嘉一邊帶路，一邊解釋着，她還是想讓這位醜先生能打消那種荒謬的懷疑。
“鄉下地方，無論紅白事，祭祖祭神，都少不了敲鑼打鼓的，七爺的嗩吶也是這樣學起來的，祖公一直很怕他走後，七爺沒人照顧，有一門手藝在身，至少還能有口飯吃，四處求人，纔給七爺找了位師傅，每逢白事和祭祀都會把他帶在身邊。”
她倒是苦口婆心，不過聽在天魔化身耳裡，卻只是撇了撇嘴。
先天之境，早就超凡脫俗，已是天上仙，對人間事本就難免感到些疏遠淡薄。
這是不同的生命層次間的阻隔，連陳亦本體都有一些跡象，何況魔性難除的天魔化身？
“三不先生是什麼？”
五人小隊也在豎着耳朵聽着，林昊見醜大叔沒有說話的意思，就忍不住好奇問道。
“就是扎紙匠，好像是這行裡有什麼規矩，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大清楚，大概就是有些忌諱不能做，因爲這些規矩，所以才把扎紙匠叫做三不先生，算是一種尊稱吧。”
厲佳嘉回道。
她來這個村子也才幾個月，對於村裡的風俗知道的也不算多。
能說出這些來，也是因爲她自己當初對於村裡這位將近一百二十歲的老人也是極爲好奇，在平常和村民的相處中，就有意無意地打聽了一些才知道的。
“扎紙匠？”
林昊睜大着眼道：“就是老電影裡那種放靈堂裡，守着死人棺材，一男一女，兩腮貼着紅紙片的那種紙人？做這玩意兒的？”
厲佳嘉道：“差不多吧，不過祖公除了扎紙人，還會扎很多東西，紙馬紙車紙房子都有，手藝很好的，最近不是都喜歡說什麼傳統復興嗎？手藝人都很吃香，周圍幾百公里的城鎮，都有知道了祖公的手藝，專門找上門來求做的。”
“他不是一百多歲了？還能幹活呢？”
“當然，祖公年紀雖然大，可身體很健康的，腿腳比一般六七十歲的老人都好，誰都沒想到，他會走得這麼突然。”
厲佳嘉嘆了一口氣道。
幾人聽得嘖嘖稱奇。
他們在大城市裡，別說一百多歲了，就是七八十歲的老人也不多見。
“你們是什麼人！”
幾人說着話，前面突然響起一聲喝問，語氣很不客氣。
還有幾團強光照射過來，看着應該是手電的燈光，閃得幾人眼睛有點模糊。
“六叔，是我。”
厲佳嘉擡手遮了一下眼睛，從指縫下看到前面手電強光中的人影，趕忙走了過去。
“厲老師？這大半夜的你跑出來做什麼？”
那人的聲音仍然不大客氣，透着幾分質問的意思。
“六叔，就是這個女人！今天下午攛掇着二叔他們一起跑出村去，二叔他們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就她回來了，還帶着外人。”
後面忽然有人叫嚷道。
“我早就說了，這女人肯定有問題，她沒來之前，我們村裡好好的，自從她來了，村裡的怪事就一件接一件，她就是個掃把星！”
厲佳嘉聞言臉色微微一白，有點不敢相信：“你們……”
“好了，先別說了，小厲，我問你，老二他們人呢？你怎麼回來的？這些是什麼人？你從哪裡帶回來的？帶回來做什麼？”
那位“六叔”發出一連串質問，連稱呼也從厲老師變成了小厲，目光在天魔化身和五人小隊身上掃來掃去，神色不善。
“六叔……”
厲佳嘉有點語塞，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和她一起出去的七個人，剛纔已經化成了飛灰，更是不知道怎麼出口。
“真是聒噪，區區螻蟻，也敢擋本尊去路，質問本尊？”
天魔化身冷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最先質問的那人走了出來，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指着天魔化身鼻子罵道：“你是什麼東西？草，長這麼醜還跑出來嚇人，什麼螻蟻本尊，唱戲呢？別想裝瘋賣傻糊弄過關，告訴你們，今天不把事情交代清楚，你們別想有好兒！”
“咕嘟……”
勇士啊……
林昊等人齊齊吞了吞口水，看着那人像看着死人一樣，心裡幾乎同時發出一聲感嘆……
“呵呵呵……”
天魔化身陰陰一笑，讓幾人心中莫名一緊，下一刻，便聽轟的一聲響，那指着他的青年突然整個人像被卡車撞了一樣，倒飛而出。
看着青年砸落，將地面都砸出了一個坑，整個人都詭異地扭曲着，跟扭麻花似的，那六叔和他身後幾個村民頓時尖叫起來。
“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