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的拍攝按着計劃進行着, 沒有待上兩天,陸威帶着曹溪和餘劼離開了。
曹溪和顧風商不一樣,她的行程表姑且還是挺滿的, 而餘劼和許助理也不一樣, 陸威能放心讓許助理帶顧風商, 但是絕不會放心當餘劼單個帶曹溪的。
而陸威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應該說連一點水花都沒有濺起來過, 有心問一下顧風商,可是陸威不用想也知道顧風商要是願意說當時就跟他說了,顧風商不想說他估計也是問不出來的。
其實顧風商並非是不能說, 而是他也不知道許安榮到底怎麼了。
在他聯繫陸威去查的那天晚上,被風雪叫回來的莫陽和小狐也到了京城, 他把事情和他們說了一下, 小狐就興奮地表示要去解決這件事。
然後在他告訴陸威不用擔心的當天, 也就收到了小狐的消息已經解決。
至於是如何解決的,顧風商還真沒有細問, 他想着有莫陽跟着,不用擔心小狐做的太過火。
然而這種慶幸直到他在回到酒店,他的被子鼓起了一大團,大概還是個活物一直在蠕動,牀邊蹲着一隻白色的狐狸, 一看見他就立馬竄過來, 順着爬到了他的肩頭, 吱吱叫了兩聲, 口吐人言:“小叔叔。”
被子的活物也突然冒出個斗大的腦袋, 嘴張大幾乎成了一百八十度,痛苦地叫了一聲, 整條大蛇露出來,盤着身子打起滾。
林響下意識擋在顧風商身前,甚至顧不上那隻能說人話的狐狸。
蛇嘴大張,尖牙幾乎落在了林響腦袋上,林響被顧風商往懷裡一拉,顧風商擡眸看向那隻青色大蛇:“莫陽。”
大蛇愣了愣,痛苦地蜷縮回去。
林響雙目緊閉,顧風商趕緊試了一下鼻息,還有氣,才惱怒地把小狐從肩膀上拎下來,提溜在手裡:“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人類身上有法器,莫陽替我擋了一下,打到了他的七寸。” 小狐也急得亂叫,落地變成了成人的模樣,把痛苦的大蛇抱在懷裡,看向顧風商:“小叔叔,我一着急就帶着他來找你了。”
小狐出生才二百多年,這種情況下,能給莫陽提供的幫助好聽點是杯水車薪,難聽點,他根本無能爲力,纔會下意識向養他長大的小叔叔求救,而忘了他小叔叔現在比他更無力。
顧風商滿臉黑線:“你過來看看林響怎麼樣,別回頭也給嚇到要採靈芝仙草或者下地府搶魂魄的地步,莫陽他……”
“商哥,讓雪姐過來。”
顧風商從善如流地點頭,拿出手機:“我給姐姐打電話。”
林響還好,畢竟不像許仙是個文弱的書生,倒沒嚇死,只是混過去了,小狐幫不了莫陽,但是幫林響壓驚還是綽綽有餘的。
顧風商回來,看着林響臉色好多了,只是還在昏睡着:“怎麼樣?”
牀上滾着一條大蛇,顧風商把林響抱到沙發上,那條大蛇的蛇頭伸過來,在他的膝蓋上蹭了蹭,大蛇又喘了兩口氣,收回腦袋佔據了顧風商腳邊的地面緊緊地盤成一團。
顧風商眉頭一挑,看了看小狐。
小狐看莫陽似乎好了些,也顧不上爲莫陽親近顧風商吃醋,他自己還不是一樣,縮小了體型,窩在顧風商另一邊。
都是顧風商帶着長大的,都是一樣下意識朝家長要安慰。
而耳邊莫陽的聲音還在說話。
“謝謝。”
“商哥,你不用擔心,小嬸嬸只是受驚過度昏過去,我那裡有安神定魂的靈藥,回頭我送來一些,讓小嬸嬸喝一點便能穩固魂魄。”
小狐這時也將林響的情況說了一下,看着顧風商還有些愁眉不展,小聲說道:“我把小嬸嬸這段記憶遮掩了。”
小狐還做不到隨意地刪除記憶,就像是人在經歷了恐怖的事情後,很有可能會下意識將這段記憶埋葬起來,忽視過去,小狐的法術就是讓林響忽視掉這段記憶,以後如果顧風商願意或者在某些刺激下,林響也很容易就會想起。
顧風商點了點頭,他的計劃裡至少要等自己恢復了再告訴林響一切。
然後摸了摸身下大蛇的腦袋,大蛇也不見方纔的猙獰,堪稱是乖順地將腦袋擡起方便顧風商觸碰。
“你也不用擔心我,那個法器並沒有傷到我。”
“只是從上次以後,小狐又像以往一樣不願意接受雪姐了。”
“我想借這個機會,讓他們母子見一見。”
大蛇主動將腦袋落在小狐身前,蛇信子吐出在他的臉上舔了舔,像是在安慰無措的小狐,小狐眼眶通紅,抱住有他現在半個身體大的蛇頭。
風雪趕來的也很快,沒到一分鐘,就穿着一件吊帶的睡衣出現,一現身還以爲會看到莫陽失控大蛇抄家的場景,結果見到的是一副相當靜謐美好的景象。
沙發上坐着的顧風商,一邊是林響,一邊是小孩子一樣的小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腳邊盤着的大蛇,安靜的就像是這家睡着的寵物一樣,要不是時不時身體顫抖不自覺滑動,嘴裡還發出嘶哈嘶哈的呼吸,真看不出來是被打中了七寸。
小狐第一個躥下來,也顧不上和自己親孃鬧了快一年的彆扭了。
顧風商朝風雪點點頭,將林響輕輕地放在沙發上躺好:“姐姐,莫陽怎麼樣了?”
風雪早蹲在大蛇身邊檢查,與那雙橘紅色的眼睛對上,心裡頓時瞭然,似模似樣地皺眉,施法好幾次,那條大蛇才變回了人形。
小狐立刻抱過去:“莫陽。”
莫陽“虛弱”地靠在沙發上,捋了捋小狐的鬢髮:“我沒事了,讓你擔心了。”
顧風商揮了揮手,把林響從沙發上轉移到牀上。
風雪不知道莫陽裝受傷是什麼意思,但是看顧風商淡定地陪在林響身邊,裝個房間驚慌失措的似乎只有她親兒子一個。
她和兒子鬧彆扭不是一次兩次,她那時候受情傷,連帶着也不待見那個男人的兒子,小狐一生下來她就離開了狐狸洞,到小狐一百多歲纔回去過一次,滿打滿算都沒帶超過一天。
所以小狐不待見她也是正常的,她如果有這樣一個媽,她也不待見。
後來也不過是因爲風商和莫陽都希望他們能和好,小狐是風商一把屎一把尿從小崽子帶大,最聽他小叔叔的話,後來又喜歡上莫陽,而她也不忍見弟弟發愁,兩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勉強維持個母子的樣子。
她也不像小狐因爲莫陽受傷驚慌失措,一個無主的法器自動觸發的防護反擊傷到個小狐這種小妖怪也就算了,而莫陽是兩千多歲,而且七歲是蛇的軟肋,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地讓這種致命的地方受傷。
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莫陽的用心。
風雪看了看依偎着的二人,又看了看顧風商:“行了,莫陽如今剛好點,你別抱這麼緊,都先跟我回去休息吧。”
莫陽點頭,小狐再不想也不願意拿莫陽的身體兒戲,只能彆扭地跟着過去。
風雪靠近牀邊,手中憑空變出一個藥瓶:“這丹藥有安神定魂的功效,給我這可憐的弟媳婦吃了吧。”
顧風商點頭,還是不大高興的模樣。
廢話,莫陽想着藉機讓小狐不得不和風雪見面,讓他們有機會和好,可林響卻實打實地受了無妄之災,還好只是嚇昏過去,如果膽子小一點真如傳說裡嚇死了,他從哪裡去弄靈芝仙草來給林響還魂。
莫陽也眼含歉意,想要說什麼。
然而顧風商揮了揮手,打斷莫陽想說的話:“先去解決你想的事吧,下不爲例。”
“是,商哥。”莫陽也不好說下去,轉而說起許安榮:“許安榮看見了我和小狐的真身,應當是嚇瘋了,只是他身上帶着法器,我們沒有來得及帶走他,現在恐怕網上已經傳開了。”
交代完許安榮的事,風雪一手扶着一個,三妖轉瞬又消失在酒店的房間裡。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顧風商從風雪留下的藥瓶裡倒出一粒晶瑩如玉內裡彷彿含着煙氣的丹藥,同時漫溢一股清香,看上去就不是凡品,顧風商離得近聞到香味便覺得通體舒暢,胸口的火氣頓時散去,而昏迷中的林響眉眼也跟着舒展開來。
捏開了林響的嘴,顧風商將丹藥塞了進去,親眼看着丹藥入口融化成一股繚繞的青色水氣,順着喉嚨滑了下去。
顧風商親了親林響的嘴,也不想折騰洗漱,隨意地脫了兩人的衣服,相擁而眠。
或許是那枚丹藥的作用,兩人一夜好眠,一直睡到許助理在外面敲了半天門才驚醒。
林響坐起來時,顧風商已經快速地衝澡洗漱結束,從衛生間裡走出來。
林響抱着被子,坐在牀上,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和自家主人說話:“主人,我覺得我昨天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見了有一隻狐狸開口說人話,還有一條青色的大蛇。”
顧風商淡定地把林響推進衛生間:“是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