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這個護衛絕望地把水袋仍在地上,趴着身體,雙手不停地挖着地上的沙子。
直到挖到略有些溼潤的沙子時,這個護衛急忙把這些沙子抓了一把塞進嘴裡,拼命地吸取着上面僅有的一絲水分。
吸着吸着,這個護衛乾澀的眼睛突然變紅,又變溼潤,接着,眼淚開始一滴一滴地流出來。
五尺高的漢子,面對沙塵暴沒有低頭,面對沙匪悍然拔刀,但奈何敗在這一滴水上,屈辱的苟活着。
哭過之後,這個護衛又急忙吐掉口中的沙子,把流出來的眼淚小心翼翼地用手背擦下,然後放進嘴裡。
這一幕只是這個商隊的一處縮影,自昨日斷水以來,類似的場景時不時地在這個商隊某處上演着。
在商隊前面的一輛馬車上。
沉默了良久的車廂內。
“掌櫃的!”
面色蒼白,嘴脣乾裂滲着血跡的申屠燦,看着眼前頭髮凌亂,面容枯槁,眼神渙散的老掌櫃,嘶啞着聲音道:
“大家都快撐不下去了,我們這裡既然受到了沙匪的攻擊,想必洛公子他們也遇到了麻煩,我們可能等不到他們返回了。”
說完,盤膝而坐的申屠燦低垂着腦袋。
而老掌櫃,依舊眼神渙散地望着車頂。
良久!
老掌櫃的眼神才慢慢有了焦距,看着申屠燦,同樣嘶啞着聲音道:
“就算洛公子他們回來了又能怎麼樣?我們最多也只能再苟活一兩天而已。”
說罷,老掌櫃又透過車窗望向遠處的沙丘,看着沙丘上的衆多黑點,恨聲道:
“我們已經被那些餓狼徹底盯上了,他們是不會放過我們了,昨日的襲擊未殺我們一人,卻把我們的水全部搶走,駱駝殺死大半,這是想把我們活活拖死渴死在這沙漠上,可見亡我之心歹毒。”
申屠燦聞言,同樣擡頭看向遠處的沙丘,打量了一會兒後,回過頭來對老掌櫃道:
“掌櫃的!我們還有三十多匹駱駝,事已至此,不如我們舍了這商隊,帶着護衛騎着駱駝,輕車上路逃離這沙漠吧?”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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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掌櫃聞言,堅決地搖了搖頭,斷然道:“那些夥計都是跟了我幾十年的老人了,老夫不能扔下他們不管,更何況這商隊是老夫一生的心血,老夫就算是死也要跟商隊死在一起。“
“唉!”
申屠燦聞言,頓時嘆了一口氣,低頭不語。
而老掌櫃,說完之後又眼睛渙散了起來,愣愣地看着車頂。
一時之間,馬車內又變得安靜了起來。
而在老掌櫃兩人陷入沉默之時!
商隊中間的一輛馬車上。
“水!水......”
晉詩語昏迷着躺在馬車內,嘴裡不停地呢喃着。
此時的她,面紗退去,額頭上滿頭大汗,原本潔白水嫩的肌膚早已黯淡無光,嘴脣發白起着死皮。
“小姐,小姐……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旁邊,慕白摸了摸晉詩語發燙的額頭後,又手忙腳亂地擦着晉詩語額頭上的細汗。
“水!我要喝水!”
昏迷的晉詩語眼皮顫抖,睜開一絲縫隙後,又閉上了眼。
“水!屬下馬上給你喝水!”
慕白着急着,急忙扯下自己腰間的小水袋,拔出木塞,對着晉詩語的嘴脣小心翼翼的倒去。
可水袋中流出一滴水後,就再也沒有水流出,慕白急忙又擡高水袋,可依舊還是沒有水再流出。
“水……”
得到一滴水的滋潤,晉詩語對水的渴望更加激烈,張開嘴脣不停索要着。
“水!水!水!啊!”
慕白見狀,一邊着急着,一邊不停地抖動着水袋,越抖越快,見還是沒有水再流出,頓時一聲大吼,把水袋砸在地上。
看着猶自不停地張合着嘴脣的晉詩語,慕白的眼眶泛着紅,乾裂滲着血的嘴脣哆嗦着,一咬牙,拿起靠在車廂上的彎刀就跳下了馬車。
走到放置駱駝的地方,慕白拔出彎刀就朝一匹駱駝的脖子上砍去。
“當!”
預期中的刀砍入肉聲沒有聽到,反而是響起一道金屬碰撞聲。
看着擋在自己彎刀前的橫刀,慕白陰沉着臉偏頭朝右看去,看着同樣臉色蒼白,嘴脣乾裂的申屠燦,慕白寒聲道:“你想幹嘛?”
“是你想幹嘛?”
申屠燦的聲音同樣冰寒,面露不善的看着慕白,他沒想到自己剛從老掌櫃的馬車上下來,正準備查看一下衆人的情況,就看到慕白要拔刀殺駱駝。
“當然是殺駱駝取水!”
慕白毫不客氣地說道。
“哼!”
申屠燦臉色陰沉,沉聲道:“在沙漠上,駱駝有多寶貴你不知道?沒了駱駝,你靠雙腿怎麼走出這片沙漠?”
“命都快沒了,要這些駱駝又有何用?”
慕白眼冒兇光,咬牙道。
申屠燦聞言,心中一沉,不過想到這些駱駝是他們最後的逃命機會,於是毫不客氣道:
“無論如何,都不允許殺這些駱駝,更何況這些駱駝是我們商隊的,你沒有資格動它。”
“哼!我今天還就殺定了!”
想到馬車上還在承受痛苦的晉詩語,慕白不再廢話,揮刀又朝駱駝砍去。
“哼!想殺駱駝,先過我這一關!”
申屠燦毫不猶豫,揮刀又把慕白的彎刀隔擋開。
“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再次被擋,加上心中擔心晉詩語,慕白頓時怒火中燒,揮刀就朝申屠燦砍去。
“誰怕誰!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
申屠燦也眼冒火光,揮刀就迎了上去,兩人頓時戰在了一起。
隨即!這個原本死氣沉沉的商隊,頓時因兩個商隊中武力最高的兩人發生內鬥,而變得有些許熱鬧。
不過,這個熱鬧卻沒有人觀看,所有人都趴在陰暗處苟延殘喘着。
而在商隊發生內鬥時!
在遠處的沙丘上,一大羣沙匪正遠遠地眺望着商隊。
這羣沙匪大概有着七百人,騎着駱駝,手拿着彎刀,排成幾排立在沙丘上。
在這羣沙匪騎兵的身後,還有着十幾個身穿皮甲,騎着高頭大狼的兵卒,護衛在一把寬大的傘蓋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