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顧微妮從紫清手中接過保溫瓶,就像小時候要做什麼事情一樣,徵得沈管家的意見。
“當然可以!”沈管家激動地替她推開門。然後輕輕將門關上。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紫清也識趣地坐到了長椅裡。她知道要給少奶奶和顧太太足夠的空間與時間。
病牀上,林千夏面容蒼白,手術後的虛弱溢於言表,閉着的眼睛上方纏繞着厚厚的紗布,還有淡淡的血印。
顧微妮走到牀前,將保溫瓶放到牀頭桌上。只一個極其輕微的動作,卻驚擾了病牀上的林千夏,或許她只是假寐。
“都說過多少遍了!讓你們走!走啊!”她憤然睜眼,對上的卻是女兒淡靜的眸,“微妮?”她錯愕,掙扎着要坐起,因爲身體太虛弱,幾次三番又倒下。
“你別動。”顧微妮蹙眉,上前一步將她按下,眸含抱怨:“你這樣子傷口容易裂開。”
“是她們沒有照顧好你嗎?讓你發這麼大的火。”看着躺在牀上還未從震驚中恍過神來的林千夏,顧微妮心中掙扎了半晌:“媽媽,你以後別再做傻事了。”
林千夏錯愕地望着她,眼底忽然閃過溼亮的淚光,一股暖流衝擊着心坎,然後像溢滿時往外傾瀉一樣,“微妮……”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你剛纔喊我什麼?”
明明已經聽得很清楚了,卻還是想再證實一遍,好讓自己心中踏實。
“媽媽……”顧微妮雖然努力不讓眼淚滑下來,然而脆弱的淚花依然濡溼了她的睫毛,“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倔強,才傷了你的心……”
“不!微妮,是媽媽不好!是媽媽不好!”林千夏潸然淚下,“是媽媽沒能好好愛護你,是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該死……”
“別說了。”顧微妮擦乾淚水,一面揭開保溫瓶一面說:“我餵你喝點湯吧,剛熬好的,趁熱喝纔有營養。”她的聲音出奇地冷靜。
林千夏幸福得快要死掉!她終於盼到了這一刻,終於得到了女兒的原諒,如果她早知道一場車禍可以贏回女兒的話,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哪怕真的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發誓,等身體好了,一定好好彌補女兒,給她天底下最溫暖最偉大的母愛。
顧微妮將牀搖到合適的位置,她靜坐在牀沿,將溫熱滋補的湯小心翼翼地喂入媽媽嘴裡。這一刻,她也嚐到了幸福的味道。
林千夏愣愣地望着她,千言萬語都融化在這湯裡了,她從來沒有喝過這麼美味的湯,以至於她很期待能夠一直喝到這種味道。
這一天,在林千夏的再三請求下,顧微妮沒有回去,她答應留在醫院照顧媽媽,只是下午的時候,她去了一趟福利院,給孩子們上了兩節鋼琴課,然後和語燕敲定了唱歌比賽的歌名。
是一首經典的“Yesterday once more”,語燕對英文歌詞還不是很熟,所以顧微妮答應會抽時間陪她去買CD。(孤印在這兒小劇透一下,買CD買出了麻煩。)
這些天……
顧微妮照顧媽媽之餘,只要一空下來,腦海裡就縈繞着凌涵美的身影,那個奶茶店門口,將八寶粥遞給小男孩的身影……
“少奶奶,您都去過奶茶店了,結果呢?是誰做的?”見她心事重重,對那天的事情沒有提起,紫清已然猜到顧微妮是知道了些什麼。
她擡眸,默然不語。
在紫清一瞬不瞬的目光中,顧微妮才緩緩啓脣:“是凌涵美。”這個答案令她感到壓抑,是該找個人說說了。
“什麼?!”紫清驚詫萬分,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怎麼會是她?!”
“是啊,怎麼會是她?”顧微妮漠然瞪着一雙大眼睛:“我也不相信。”只是不相信也成了事實。
“那……您打算怎麼辦?”紫清也認爲這是一件棘手的事,凌涵美可是二少爺的未婚妻,這種事情一旦揭穿那是要坐牢的,搞不好要判個十年八年的,要是真把事情鬧大,冷家和凌家的顏面都掛不住。
其實顧微妮也想到這一層,所以她心緒煩亂。
“我不知道……”她感到茫然。
紫清思忖着提議:“要不要先告訴太子爺?聽聽他的想法。”
告訴他?顧微妮內心深處忽然如針扎般疼痛,她何嘗沒有想過告訴他?只是他已經不在乎了啊,他現在已經是快要做爸爸的人了,哪有閒心情管自己?
“廝宸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懷上了!”……
歐陽麗雅那天在電話裡的聲音好像還響在耳畔,顧微妮閉了閉眼,想讓那聲音遠離,可是卻好像更加清晰了。
“我會處理的,紫清,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她深吸一口氣,冷靜地交待。
這些天,顧微妮有回冷宅,卻沒有一次是碰到了冷廝宸的,跟傭人們一打聽,原來自那天下午離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又玩消失?
顧微妮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這一次是要消失很久的,或許,他會從她的生命中徹底消失也說不定。
嘴裡說着不離婚,卻早已形同陌路。
因爲有歐陽麗雅的存在,所以顧微妮將面臨着失去冷廝宸。儘管她不曾擁有他。
她,第一次淡定不了,慌了神。
林千夏身體日漸恢復,雖然需要長時間的療養才能完全站起來,但是醫生說她可以先出院,定期來醫院做檢查就好。
在沈管家的照料下,林千夏回到了顧宅。
“紫清,我要出去一趟。”沙發椅裡,顧微妮終於捺耐不住,站起身就往外走。
“少奶奶!外邊下雨了!”紫清急忙追過去伸手將她攔下:“您要幹嘛去呢?天氣預報說呆會兒會有暴雨!”
“給我準備一把傘!我要把他找回來!教他認清楚家的方向!”顧微妮眼底出現一絲淡淡的霧氣,氣憤而冷靜。
紫清猶豫着給她找來雨傘,她知道少奶奶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她擔心地說:“讓我陪您一起去吧。”她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兩人同行有個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