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懷孕
“東炫!東炫!...東炫!”直到那個甜美溫熱的聲音演變成了尖叫,他才忽然意識到,回首望去,那恍如隔世般的笑臉映入他那因爲焦慮而有些暗淡的眼簾。
“Anny。”當他看清楚那容貌時,不禁輕喚了一聲那個曾經熟悉的名字。
Anny便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因爲受不了他淡漠的『性』格而離開他的女人,現在卻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奇怪的是,他竟然絲毫不覺得心裡有一絲驚喜,彷彿這個人不曾在他的期盼裡,所以她回不回來都不那麼重要了。
見他怔怔的站在那裡不動,Anny笑盈盈的走近他,可能在美國住久了,說話都帶着口音:“嗨!我親愛的!我回來了!”不待申東炫回答,她便熱情的給了他一個擁抱,感覺他的衣服有點溼意,心跳也很『亂』,可是他身上的味道依然清新,Anny輕輕推開他問:“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跑這麼急?你應該不知道我回國纔對啊!我可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呢!”她還以爲申東炫是想去機場接她,纔會如此緊張的。
申東炫推開她放在他胳膊上的手說:“我有急事,先走了。”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快點確定林紫涵沒事,完全沒有跟Anny重逢的喜悅。
他剛剛轉身準備離開,Anny急急從他身後抱住他,語調充滿哀傷的說:“你是不是怪我回國也沒有通知你?我知道我錯了,我是怕你還會生我的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想你,這幾年我一直在等,想等你回心轉意,可是你居然狠下心,不跟我打聲招呼就自己回國了,所以我賭氣,如果你不去美國把我接回來,我就不回來了。”
“Anny。”他想要推開她死死抱住自己的雙手。
她卻抱得更緊,說什麼也不肯鬆開,急忙說着,聲音透着些許哽塞,聽起來是多麼的楚楚可憐:“可是你一直沒有去接我,我知道,你太驕傲了,根本不可能會輕易妥協,而我卻傻傻的認爲,如果你是愛我的,你就一定會去接我的,可是你沒有。怎麼辦?我那麼愛你,竟然你不肯放下你的驕傲,那麼我只能爲愛而委曲求全了,這次,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她的聲音夾雜着哀憐和乞求,她曾經也是驕傲的,可是爲了他,她失去了那份驕傲。
申東炫不顧一切推開她的懷抱,急躁的說:“我真的沒有時間聽你說這些。還有...我們不可能。”
“爲什麼?你不愛我了嗎?”她一直認爲他對她是特別的,他極少會跟女孩子接觸,偏偏答應她做他的女朋友,所以她比誰都要特別。
“或許,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他回答得乾脆而果斷。
Anny哭喪着臉搖頭:“不,不可能,你明明愛我的,爲什麼不敢承認?”
申東炫極其平淡的回答:“即便曾經愛過,現在也不可能了。”有沒有愛過她?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應該是特別的吧!不然他怎麼會同意與她交往呢?
“爲什麼?”Anny幾乎嘶吼了起來,她不相信自己回來晚了。
“因爲我有妻子。”他定定的說着,而且他此刻的心情告訴他,他是多麼的在乎他的妻子。
Anny雙腿一軟,彷彿失去了力氣一般,後退了兩步,眼睛裡閃過一絲絕望:“你騙我的對不對?你是想報復我對不對?你恨我曾經負氣離開你對不對?”
申東炫不去看她那悲傷的臉,靜靜地的說:“我沒有恨過你,過去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Anny很快的說服自己,吸了口氣說:“沒關係!我不介意,我知道你不愛你的妻子,我可以等你。如果你爲難,我替你勸她。”她的言下之意無非是想讓他離婚,然後跟她再續前緣。
申東炫不以爲然的冷笑:“我說了不可能,我很愛我的妻子,我會傾盡我所有的精力去守護這個家,所以請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
Anny低吼一聲:“不!你是騙我的!我不相信!”
申東炫沒有說話,他實在沒有餘力看她痛苦,他必須馬上趕去醫院。
Anny拉住他,不讓他離開:“你不能走!我千辛萬苦,好不容易纔說服自己回來找你,你怎麼能丟下我不管?”
申東炫不耐煩的咧了咧嘴,冷冷的命令:“放手。”
“不放,死都不放!”說完,她雙手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他會離開自己。
申東炫繼續隱忍着內心的煩躁,語氣越發陰寒:“放手。”
“我就不放!你不能撇下我不管!”她回國已經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如果贏不回她想要的愛情,她又情何以堪?所以她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手了。
申東炫情急之下,用力一甩,Anny冷不防一個踉蹌,跌坐在馬路旁,『臀』部以及腳腕傳來劇烈的疼痛,令她不禁“嘶”的低『吟』了一聲,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哭訴道:“你怎麼這麼心狠?我什麼都不要了,連自尊也踩在了腳底下,你還想怎麼樣?”
她的哭喊惹來不少路人的關注,申東炫無可奈何,只好回頭扶起她:“走吧!順便帶你去醫院。”
“順便?”她不解的看着他,什麼叫順便帶她去醫院?
他沒有心情解釋,走了幾步,然後攔了一輛的士趕往目的地。
把Anny送到急診室後,他便匆匆去打聽林紫涵的病房。
夏毓此時滿眼紅腫的守在女兒的病牀前,握着女兒的手哽咽個不停,一直把女兒當成寶一樣呵護着,何時讓她受過這般的傷?想想都覺得恨,埋怨的目光掃過嚴珍,緩緩放下林紫涵的手,來到嚴珍面前,指了指門口,嘴裡堅硬的吐出一個字:“滾!”
嚴珍先生很惶恐,繼而理直氣壯的說:“本來就是她不對在先,把我兒子騙得團團轉,還去勾引富家公子哥,難道我的兒子就活該被她玩弄,活該差點爲她丟掉『性』命嗎?”
“媽!”夏毓正要破口大罵,卻聽見一個急促的聲音,回眸一瞧,申東炫已經趕到了門口,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顯然是跑得太急了。
嚴珍譏諷的哼了一聲:“我說呢!也難怪你家女兒會選擇他了,長得舉世無雙,還富甲一方,傻瓜纔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呢!”
申東炫來到病牀前,看着昏『迷』不醒臉『色』蒼白的林紫涵,他的心不禁隱隱作痛着,甚至恨不得自己能夠替她躺在這裡。隱去眸中的情緒,冷冷的看向陳彬他們母子,他知道這絕對不會是意外。冰涼的聲音幾乎讓空氣也凝結了:“誰能告訴這是怎麼回事?”
夏毓抹掉眼角的眼淚,爲了不讓事情鬧大,她覺得還是不要跟他講清楚的好,於是避重就輕的回答:“紫涵是不小心摔倒的。”
“摔倒會這麼嚴重嗎?”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子,看見陳彬他們在這裡就知道一定事出有因。
嚴珍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的說:“是啊!是我推她的。”
申東炫一步一步靠近嚴珍,那氣勢可謂寒氣『逼』人,令人覺得彷彿靠近他一點便會立刻被凍結一般,嚴珍不由自主的慢慢後退,唯唯諾諾的問了句:“你...你想...幹...幹嘛?”
申東炫雙拳緊握,指關節也因爲太用力而泛白,白淨的皮膚下可以清楚的看見青筋凸起,可見他怒到了什麼程度,直到將嚴珍『逼』得無路可退,他才停了下來,每一個字都很用力的說:“我不管你們跟她有什麼關係,但是現在請你們出去。”
“我一直很好奇,紫涵爲什麼會嫁給你?如果是爲了救我,就請你放過她,我欠你的錢由我來還。”陳彬對他本來就心存怨氣,聽他如此不客氣的下逐客令,更加不爽,強力壓制着怒氣,他並不想在林紫涵的病房裡鬧事。
陳彬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申東炫那雙一直冷漠的眸子裡幾乎燃起了熊熊怒火,一想到上次見面的情形他就忍不住抓狂,甚至懊惱自己爲什麼沒有調查清楚她的過去。似乎憤怒到了極限反而冷靜的嗤笑:“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了,無論你們過去是怎樣,她現在都是我的合法妻子,她的確是因爲想要救你才認識我的,不過她卻不是因爲救你才嫁給我。”
“如果不是因爲幫我籌手術費,紫涵絕對不會嫁給你的。”陳彬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他怨恨自己的無能,如果不是因爲那麼昂貴的醫『藥』費,林紫涵也不會投向他人的懷抱。
“何以見得?”他問得雲淡風輕,可是心裡還是很不舒服,即使林紫涵不是因爲愛他才選擇他的,起碼也不是討厭他,否則依林紫涵的倔強,她絕對不會強迫自己用一輩子的時間去面對一個自己討厭的人,那麼他出再多的價錢也無濟於事。
“我跟她一起長大,沒有人會比我瞭解她。”陳彬說得毅然,好像對於林紫涵的所有事情都很有把握一樣。
申東炫挑了挑眉頭,不屑的輕笑:“是嗎?那你應該知道,她最喜歡什麼,最不喜歡什麼吧?”
陳彬一時語塞,由於林紫涵平時一向少言,從來不會主動告訴他自己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只是瞭解她的『性』格而已,於是挺直腰桿說:“我清楚她的人格,她不會是那種爲了錢可以出賣一切的人。”
申東炫玩味的撥了撥不長不短的指甲:“可你知道,她欠的不是你的錢,而是你的情,只有把欠你人情還了,她才能沒有顧慮的跟我在一起。而且...她『性』子剛烈,如果不是欠你的人情,你覺得她會三番兩次的任你母親欺凌嗎?你媽傷了人,你這個做兒子的卻假裝一副心疼的模樣,不覺得可笑嗎?在忍受了那麼多屈辱之後,你覺得以她的個『性』,會不計前嫌的接受你嗎?”他其實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爲急需要錢,林紫涵是不會這麼爽快的跟他簽訂契約的,但想到她可能對陳彬有情,他的心裡真不是滋味。
陳彬深吸一口氣說:“我媽是脾氣壞了點,紫涵她知道的,我相信她不會跟我媽計較。你們真正的關係,等她醒了,我會問清楚的。”
“不必了,你們現在立刻給我消失,否則...我真的很難保證我不會揍你!”他一把揪住陳彬的衣襟,說得咬牙切齒,如果不是怕吵到林紫涵,他真的會忍不住這麼做的。
陳彬毫無畏懼的挑釁:“怎麼?你害怕她會選擇跟我走嗎?你那麼優秀,身邊的追求者肯定不少吧?你覺得紫涵會願意忍受那些『亂』七八糟的攻擊嗎?你真的以爲自己適合她嗎?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彼此勉強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想到那個蔡蓉總是對林紫涵耍心機,陳彬忍不住替她擔心。
“她的選擇永遠只會是我。總好過你,得不到的就想摧毀,你除了傷害還給了她什麼?”他當然不會害怕,因爲他們有一張終身契約,除非雙方同意解除,否則誰也逃不離誰!
陳彬悽『迷』的揚起脣角:“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她,我可以爲她死,你能嗎?”他說得十分堅定,他認爲像申東炫這麼優秀的人,覺得不會爲了一個女人而毀滅自己。
“我只爲她而活。只有活着才能給她幸福。”爲她死?他甚至連愛不愛她的問題都從來沒有想過,直到剛纔接到夏毓的那通電話,他才猛然意識到她已經走進他的心裡,可笑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讓她住進心裡的。
“明明不夠愛她,還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陳彬對她的愛有多大的分量,他自己是最清楚的,所以他覺得自己纔是最愛她的人。
申東炫不溫不火的斜睨他一眼:“是男人就應該大方點,纏着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人,只會誤人誤己。”他不想繼續跟他們喋喋不休,他本來就是個不愛多話的人,今天可以說是他說話說得最多的一天了,向路過的護士招了招手:“護士,麻煩你請他們出去,我愛人需要安靜。”
護士看了看陳彬他們說:“麻煩你們尊重病人家屬的意思,請先離開吧!”
爲了不把事情鬧大,陳彬只好先跟嚴珍離開,誰知道剛剛走出門口沒幾步,查房的醫生便進了林紫涵的病房,他想聽聽醫生怎麼說,確定林紫涵沒事他才能放心的回去,接着一個男聲傳入他耳內:“申先生,我們剛剛給你夫人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這次算她好運,以後一定要注意,可能會有輕微的腦震『蕩』,需要留院觀察一天,如果沒什麼情況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給她開的『藥』量比較少,估計她醒過來會很疼,你儘量看着她,不要讓她『亂』動。”
申東炫不悅的質問:“爲什麼『藥』量不足?你馬上拿最好的止痛『藥』給她。”他怎麼會忍心讓她飽受疼痛的煎熬呢!
醫生微笑着解釋:“看來你還不知道,你夫人剛剛懷孕,最好還是控制『藥』的劑量。”
“你說什麼?”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思議的問,冷淡的語氣裡卻掩飾不住激動的情緒。
醫生重複回答:“你夫人剛懷孕不久,以後要多加註意,千萬別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了。”
嚴珍聞言頓時大怒,臉部扭曲得厲害,正要衝進去找麻煩,陳彬卻失魂落魄的拉住她的胳膊,有氣無力的說:“走吧!”再回去只會自找難堪而已,這個消息對於申東炫來說應該是個好消息,但對於陳彬來說,簡直是萬箭穿心之痛,縱使他再有多少毅力,也會被這個消息打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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