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幾乎是要掉眼淚。
心臟的某一處,像是有人拿着鋒利的錐子,將她的心紮成了一個三角形的血洞,痛到幾乎不能呼吸。
他爲什麼要說這些話,他爲什麼要告訴自己這些?爲什麼不讓她認爲他就是在派人監視他,爲什麼要說……相思成災……
爲什麼一定要逼着她?
她已經覺得很難了,因爲面對他的時候時時刻刻都要提醒着自己,不能動搖,要守住最後一道防線,可是他總是這樣,霸道強勢地鑽進來,不給她任何退縮的機會,就是要讓她面對她最最不想面對的東西。
心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她連聲音都在發抖,“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不想知道。”
“你說爲什麼?”他站不起來,索性用力一拉,將她整個人拉入了自己的懷中,雙手狠狠地扣住了她的纖腰,讓她面對着自己坐在自己的腿傷,他的額頭抵着她的,她掙扎,他就更加用力得抱着她,她無所遁形,只能被迫與他對視,他的眸光那樣異彩,如同深海的漩渦,能夠將人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他的聲音低低的,帶着一種奇特的磁性,震入她的心扉,“你知道的,靜靜,你知道爲什麼,承認有那麼困難嗎?”
半垂的長睫內漸漸地升騰起霧氣,她連動都不敢動,因爲害怕自己會失控,只能深深地呼吸過後,再輕輕地說:“求求你……不要逼我……”
“如果我不逼着你,你永遠都會躲在你的世界裡,不肯給我一絲機會。”他的語氣隱約有些急躁起來,扣着她腰間的手稍稍加重了一點力道,然後不由分說,低頭用力吻住了她的脣。
是一種熟悉到靈魂裡的氣息,她只覺得自己全身的武裝剎那間悉數被擊垮,再也無法假裝若無其事,他吻得很用心,細細地啃噬着她的脣,只是爲了攻破她心底最後一道防線,而她卻早就已經在他的進攻中丟盔棄甲,眼淚終於還是順着臉頰滑落下來,心尖酸了又澀,澀了又酸。
沒有人會知道,她有多麼的辛苦。
因爲很多年前就知道,這一份愛,不會被任何人認同。她知道他對自己造成的影響是有多大,所以當那個念頭稍稍一冒出來的時候,她就驚慌失措地想要壓抑住,她故作冷漠,一次一次將自己的心包裝起來,以至於到後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曾經也動過那樣的念頭。這個男人明明傷害過自己,可是愛上,也不過是那麼簡單又容易的一件事情。
可是她知道,愛上他,等於摧毀自己整個世界。
她做不到,因爲還有她的家庭,她的親人,還有屬於她自己的那一部分,她承認自己確實做不到義無反顧,可是越是這樣,她越是受痛苦和折磨。沒有人知道,她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纔可以站在他的身邊,假裝冷漠無情、公事公辦。當看到他躺在車邊,鮮血滿地的時候,她的心幾乎是被掏空了,於是想着要飛蛾撲火,可是冷靜下來才知道,原來她需要顧及的人和事太多太多,她還是做不到……
但是他現在竟然這樣抱着自己,告訴自己,他這四年來,對自己念念不忘,每天都聽着《心動》,看着自己的照片,相思氾濫成災。低聲問着自己,難道你不知道這是因爲什麼嗎?12356034
當然知道,她不傻,這樣明顯,她怎麼會不知道?PQmS。
她的心開始顫抖,所有的理智似乎都在消退,她也是人,有誰不渴望愛和被愛,人這一輩子是有多難的才能碰到一個自己愛而那個人也愛自己的?
只是庫存的理智還是在清晰地提醒着她:文靜,文靜,譚文靜,你難道忘記他是誰了嗎?就算你忘得了曾經的傷痛,就算你可以原諒他,難道你真的可以做到爲了他而放棄你整個家庭嗎?
爸爸和媽媽的話重新閃現在她的腦海裡,大哥的無可奈何同樣讓她覺得難受,身體裡面像是有兩隊人在竭盡全力地進行着拔河比賽,她只覺得自己整顆心臟都要被嚼碎了纔不會覺得痛。
終於忍無可忍,她開始掙扎,可是他一直都吻着她的脣,她用力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脣上,有血腥的味道頓時充斥着整個口腔,他卻依舊沒有鬆口,她越發覺得難過,淚水越來越多,最後終於抽泣到無法呼吸,他才漸漸地鬆開了她,可是依舊沒有放開腰間的手。
“爲什麼要哭?”他的聲音還有些暗啞,脣上帶着一點刺痛,他卻毫不在意,只是伸手輕柔地幫她拭去臉頰的淚痕,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放在她腰間的手緩緩地伸手到了她的後腦,然後一用力,將她按入了自己的懷裡,“寶貝,試着敞開你的心扉不可以嗎?承認你愛我,有那麼困難嗎?你只需要跨一步就夠了,剩下的都讓我來走,忘掉過去不可以嗎?我說過,曾經對你的傷害,你都可以在我身上討回去……”
“住嘴住嘴!”她忽然發了狠一樣低頭用力地要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悶哼了一聲,眉宇微微一皺,卻沒有推開她,而她覺得自己的牙關都覺得疼痛麻木,還是覺得不解恨,“秦宇晟,我恨你!你爲什麼一定要逼我?你說討回去就討回去嗎?你有站在我的立場爲我想過嗎?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你不要再逼我了,我不會……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你明白嗎?”
“靜靜……”
“你不要叫我!”她發了狠一樣,用力推開了他,他到底是坐着的,並沒有及時拉住她,看着她一臉悲慟的樣子,他的心也跟着緊緊揪成了一團,是自己太過急切了嗎?她還是沒有做好準備,她還是不肯接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