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其實易君臨想見季悠，也不是那麼容易。
在半個小時之前，他才知道，季悠考慮都沒考慮太久，就已是認罪了。
他聯繫過了自己的律師，季悠的這個情況，如果她自己認罪了的話，到時候最多就是按照自我防衛這樣的手段去打官司，可易君臨知道，就這事，別說是什麼自我防衛了，就認罪了，顧唯寧都不可能會接受的。
季悠在這裡待了兩天，整個人都不如當初那般光鮮亮麗，那是必然的，但一下子從雲端跌落到了地獄的感覺，她算是徹徹底底體會到了。
其實也一直都知道，顧柏林這男人是個怎麼樣的人，只是自己總會期待着，也許她就是他的最後一個女人，會讓他徹底改變吧？
至少不改變，也會真心對待自己，她哪會知道，自己對他而言，其實根本就什麼都不是。
見到易君臨，季悠也不意外，其實她本來就不算是年紀太大的那種女人，保養得好，這段時間不化妝，素顏看着也不是那種不堪入目的，倒是蒼老了幾歲，是真的。
易君臨見她這樣，也是有些不忍心，畢竟是自己女人的母親，也是他的準岳母。
季悠看了看易君臨身後，沒人了，就知道顧唯寧沒來，她嘴上雖然是不說，臉上還是寫着幾分失落。
“君臨，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這樣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蔣晟名的事，我完全扛下來了。”
季悠率先開的口，聽上去好像是很輕鬆的口吻，但誰不知道？這種事，無論如何都是輕鬆不起來的。
易君臨是特地騰出來了30分鐘的時間，就只有他和季悠兩個人，這談話，也是保密的。
“季女士。”叫她顧夫人自然是不合適了，叫她阿姨，總覺得叫老了，易君臨多少是有些不太習慣，最後還是稱呼她爲女士，他緩緩疊起了長腿，“我讓人安排過了，我很想幫你，但我不想瞞你，我的確是爲了唯寧，做的這些事，所以你要知道，如果你認罪了，心甘情願抗下這樣的一切，不管你最後被判什麼結果，唯寧都不可能會心安理得。”
季悠一說到女兒，眼眶一澀，聲音哽咽，“我爲了她。”
易君臨問：“顧柏林和你說了什麼？”
季悠看向他：“我告訴你，其實也沒什麼用，而且你這麼聰明，能猜到的，你應該是猜到了。”
“猜是沒用的。”
季悠沉吟了片刻，這才沙啞着嗓子，低聲說：“我一直都覺得，這個就是報應。我當人小三，破壞別人家庭的這些年，沾沾自喜，認定了自己拿下的是顧柏林這個人，卻是不知道，其實人家壓根就沒放心在我的身上，對你還有點興趣的時候，會迎合着你，對你沒有了興趣，你連他的一件衣服都不如。所以我心甘情願還債。做人的確不應該這樣三觀不正，破壞別人的家庭，到頭來，自己也會被人破壞。”
易君臨沒接話。
季悠繼續道：“林媚玥這個人，雖然我也很鄙視，但我現在……卻是覺得她也是可憐。顧柏林沒見過我，是趙律師過來了，他只告訴了我兩件事，第一件事，他說，顧家6小姐，要被顧董承認，纔是6小姐，如果顧董不承認她，她什麼都不是，想要讓易先生保護6小姐嗎？你認爲顧董有沒有可能也打壓到易先生呢？”
易君臨眉峰微蹙。
其實這話，雖是不怎麼好聽，但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
顧柏林在商界這麼多年，易君臨就算是再有翻天的本事，和他如果是真的大動干戈的話，必定是有很大的損傷。
“第二件事，他說，蔣晟名的死，到底是怎麼樣的，其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輿論現在都覺得，就是顧小姐謀害的，現在的網友，一個個都是福爾摩斯附身，還覺得自己分析得頭頭是道，你知道不知道，輿論很多時候都會逼瘋一個人的，你想看到顧小姐變成一個瘋子嗎？”
這些，是趙律師的原話。
季悠都重複了，其實一字不漏的，她已是反反覆覆想了36個小時了。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到傷害。
跟着顧柏林多年，能是不知道他心狠手辣起來是怎麼樣的嗎？
季悠眼眶泛紅，半響過後，又說：“其實君臨，我一直都知道，顧柏林是個怎麼樣的狼子野心，他和你合作的那麼多項目，也有不乾淨的，但你未必都會知道，所以我不想讓他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態，牽扯到了你。我知道你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所以我只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你可以照顧好唯唯。蔣晟名的死，我會承受的，就當是爲我眼瞎買單，畢竟趙律師和我說過，我只要是自己認罪了，到時候律師怎麼打官司，他們都不會干涉。勝算大不大不要緊，畢竟死因現在是有點意外的意思，可能到時候還會輕判。”
易君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話安撫她。
顯然，顧柏林已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就只挑選重點的問：“你知道爲什麼顧柏林要針對蔣晟名嗎？”
季悠一愣，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我和顧柏林沒鬧翻的時候，其實對於蔣晟名這個人，他根本就是不屑一顧的，你應該知道他這個人，他懶得理會的人，別說是對方說什麼做什麼，他根本就不會浪費一點點時間。”
易君臨抿着脣，想了想，又問：“那你知道，顧柏林之前就和許家的人認識嗎？”
季悠十分意外，“許家的人？你…是說那個許沫？”
“不，我是說許振良。”
“許振良？是誰？”季悠是真不知道，心裡猜着，也是姓許，十有八九是許沫的父親麼？
果然，易君臨回答，“許沫的父親。我見過顧柏林的助手，和許振良在一起的畫面。”
“這個我真的不知道，這麼多年了，我睡在他身邊，多少也知曉一些他的秘密，他其實心狠手辣的時候，什麼事都可以幹，但絕對不會暴露自己一點點痕跡的。但……許振良？這個人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