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城東坐入車子，黑色的邁巴赫駛出了別墅。
過了一會，有電話打了進來，“我已經到了，你還要多久？”嬌柔的女聲滿含期待。
“一會就到！”他嗓音清冽地說完，摁了掛斷鍵。
車室內一片昏暗，路燈掠過，只能看到他臉上模糊的輪廓，陰冷而又深沉。
歐城東一走，林嫣然獨自坐在客廳發呆，神情有些恍惚。
他晚上甚少出去，更何況剛纔走的還那樣匆忙。
他也說了，今天的客戶有閆瑾、張曦陪着，應該不是出去應酬，到底有什麼事，讓他非要大晚上的跑出去？
或許女人都有超乎尋常的直覺，又或許懷孕的女人都喜歡胡思亂想，不知爲何，林嫣然就是感覺，歐城東出去與蔚芷藍有關。
否則，爲何蔚芷藍一回來，他就變得神秘起來？
今天見到蔚芷藍，給她一種感覺，蔚芷藍不會輕易放棄歐城東，或許，剛纔那通電話就是她打來的。
想到這個可能，林嫣然面孔一白，心上像是密密麻麻爬滿了螞蟻，那種萬蟻啃噬的感覺難受極了。
就在這時候，宋小悠給她打來電話，“嫣然，我朋友給我從老家帶來了蜜餞，味道不是一般的好哦，想到你懷孕嘴饞，就給你帶來了！”
“你現在到哪了？”
“已經到你家門外了，我剛纔看到一輛車過去，像是你老公的，他出去了嗎？”
林嫣然眼睫一掀，像是突然做了決定，“那你先別進來了，等着我，我馬上出去。”
——
車子開了不到十分鐘，線條奢華的邁巴赫就在明月路路口停了下來。
遠遠的，能看到一輛火紅色的悍馬，以嫵媚冷傲的姿態停在路邊。
蔚芷藍一襲橘紅色連衣裙，風姿焯焯地站在那，路燈將她襯得美豔迷人，就連身旁那輛妖嬈傲慢的悍馬都黯然失色。
蔚芷藍看到歐城東的車子，面上露出欣喜，嬌美的紅脣彎起來，“你來了？”
她的眸底如落星光，那是愉悅的明亮，而對面的他，卻是一臉的陰沉冷澈，那張棱角分明的俊顏，此刻冷酷至極，殊無喜悅。
蔚芷藍一怔。
方纔她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她回到C市的消息，他能答應她見面，這叫她意外又驚喜。
出來的時候，她還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不僅化了淡妝，還穿上了新買的裙子。她其實很少穿這樣鮮豔的顏色，可是她希望自己的靚麗能第一眼就吸引住他，讓他清楚地看到，這幾年她不但依然美麗，還變得愈發嫵媚有風情。
可是，直到她對上歐城東冷漠的眼眸，她才發現自己做這一切不過是徒勞。
“我聽說你今天上昕姿閣了！”歐城東薄脣緩緩掀動，陰鷙冷酷的黑眸看向蔚芷藍，一來就開門見山，沒有半句廢話。
蔚芷藍看着他，雖然眼前這張臉還同自己日思夜想中的一樣，可眉宇間的英氣逼人，成熟內斂，終究不似以前了。
有一瞬間，蔚芷藍的心寒了，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整個冰封起來，每一次呼吸都是痛。
怎麼看他這次來都是來教訓她的，而不是來敘舊的！
莫非他是爲了林嫣然來教訓自己的？
蔚芷藍在心裡自嘲的笑着，無限的悲哀，“我只是去保養皮膚的。”
“我不管你是去幹嘛的！”歐城東眸光凌冽，面上籠着寒霜，咄咄逼人道：“你要做什麼我管不着，我只希望你不要去打擾我的妻子，有些話我已經對你說的很清楚，我不想再重複，適可而止，不要讓我厭惡你！”
歐城東口氣生硬，不含半分感情，蔚芷藍想起方纔自己內心的期待，再看看現在他那副冷酷無情的面孔，突然覺得很諷刺。
“是她對你說的嗎？說我怎麼她了？”
歐城東低哼一聲，“她什麼也沒說，可這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呢，今天你約我出來，就是爲了警告我？”蔚芷藍抖着紅脣問。
歐城東狹長的黑眸微挑，面無表情道：“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已經沒有可能！”
渾厚的嗓音沉沉的，格外好聽，可是，他卻用這樣的聲音，說着這世上最無情的話。
“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乘年輕，還能找到好男人！”
蔚芷藍倏地擡眸，路燈下，她的眼眶晃動着晶瑩的淚花，“我試過了，可我做不到！”
其實這段時間，她也有在家人的安排下相親，能讓她家人滿意的男人，各方面條件自然都不錯，可她就是看不上眼。
只因爲她依然無法忘記歐城東，如果她愛的男人不是這般優秀耀眼，或許她也就能接受別的男人了。
“那就繼續努力吧，沒事少折騰，我向來不喜歡胡攪蠻纏，尋死覓活的女人！如果下次你還想撞車，我絕對不會再去看你一眼！”
蔚芷藍沒想到他會說出如此狠絕的話來，臉色“刷！”地變得慘白，眸中淚花晃動的更激烈，看向歐城東時，神情有怨懟也有痛苦。
“城東，你非要如此絕情嗎？你移情別戀也就算了，難道還想強迫我忘掉你？除非我失去記憶，否則這輩子我不可能忘了你！”蔚芷藍依然很固執。
此刻，附近某個隱蔽的角落裡，還停着另一輛車。
雖然車室內的燈熄滅了，可是透過外面的路燈，能夠清晰看到外面的情形。
遠遠的，能看到歐城東英俊迷人的身影，而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因爲是背對着她們的，宋小悠只能看到對方窈窕的身姿，雖然只是背影，卻能夠想象出她的美麗動人。
“那個女人是誰啊？”
好奇的問題一問出口，宋小悠頓時就後悔了，她轉過頭去，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嫣然。
“嫣然，我相信東少他不會揹着你亂來的，你千萬不要多想！”
一邊爲林嫣然擔心，一邊在心裡暗罵，歐城東你這是鬧哪樣啊，大晚上的跑出來見別的女人，還被嫣然當場抓到，這下你死定了！
這種時候，宋小悠寧願林嫣然會氣惱地衝出去，狠狠地扇那女人一耳光，再揪掉那女人一撮頭髮，大罵她狐狸精不要臉。也不希望她像現在這樣，一臉平靜地坐在那，眼底不行波瀾。
可這……未免也太平靜了點吧？彷彿眼前這事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就算不去鬧，好歹也露出點生氣傷心來啊，反正林嫣然越是平靜，宋小悠就越是不安。
“嫣然，時間也不早了，我看我先送你回去吧！”
宋小悠伸出手去，拉住林嫣然的手，可一碰到才發現她的皮膚是冰涼的，冷的嚇人！
“嫣然！……”
宋小悠一驚，這樣的林嫣然叫她很心疼。
有的時候，人親眼看到的也未必是事實。
看到歐城東與蔚芷藍這樣站在一起，你或許很難不生出繾綣曖昧的猜測，而事實上，歐城東從頭到尾對蔚芷藍都是不假辭色，嚴肅的面龐上盡是冷酷。
“能不能忘那是你的事，你只需要記得，離我妻子遠一點，她現在懷着孩子，我不想她的情緒受到任何影響！”
“爲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樣子，莫非你以前對我的感情都是假的？”直到此刻，蔚芷藍依然不能接受他已經愛上別的女人這個事實。
歐城東皺起眉頭，顯然不喜歡說到這份上又被她扯回原點，此時，他的神情已經有些不耐，“你不需要一直重複問這個問題，你只需要知道，現在我心裡已經沒有你了！”
說完，再也不願多說，轉身要走。
蔚芷藍衝上前去，死死抱住他的腰，“不，我不相信，我死也不相信！”
看着這一幕，宋小悠的怒火“噌！”地冒了上來，這兩人私下見面不說，現在還熊抱上了，現在的小三未免也太無恥了，不給她點教訓，以後豈不是更猖狂？！
手剛碰到車門，卻被林嫣然拉住了。
宋小悠扭過頭，對上了林嫣然平靜深沉的眼眸。
“小悠，咱們走吧！”
林嫣然重新系好了安全帶，不僅臉色平靜如常，就連聲音也聽不出任何情緒。
宋小悠覺得自己要瘋了！
“嫣然！？……”
林嫣然衝她柔柔一笑，“放心吧，我沒事！”
宋小悠本來還想安慰她幾句，可她已經將頭靠在了車椅上，輕輕閉上了眼睛。
看着她一副閒適假寐的樣子，宋小悠有再多的話都嚥了回去，發動引擎，開着車子原路返回。
雖然身後有女人馨香撲鼻而來，歐城東一臉漠然不爲所動，將環在腰間的皓腕拿開，冷冷道：“以後別再給我打電話！”
他的視線在幽暗中透着冷澈，蔚芷藍看着他，雖然才兩個月沒見，她卻覺得彷彿隔了兩個世紀一般漫長，等了這麼久，終於能來C市，終於能再見到他，卻沒想到他的態度會如此冷漠。
看着他堪稱完美的五官輪廓，她漸漸紅了眼圈，因爲這個男人對自己無情無義，也因爲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愛護有加。
“你就這麼想要避開我嗎？”蔚芷藍忍住眼眶中的淚水，透過朦朧的視線看着走遠的男人。
歐城東沒有回頭，腳步毫不遲疑。
“那如果我告訴你，你根本不可能真的避開我呢？”蔚芷藍擡起下巴，露出一抹驕傲來，“等着看吧，很快，你又會與我牽扯不清！”
歐城東的手已經觸着車門把，一雙黑瞳映在燈下，就像是封住的冰面，折射出粼粼冷茫，“不可能，我們早已結束，別再執迷不悟！”
說完上車，拍上車門，動作一氣呵成，好不乾淨利落！
看着他的車尾越駛越遠，最終消失在了黑暗的盡頭，蔚芷藍握緊了雙手。
紅着眼眶站了一會，她也上了車。
她剛剛坐上去，副駕駛座的門也被拉開了，上來的人也是一頭齊頸短髮，是她的警衛員。
“中校，如你所料，東少剛到一會，就有一輛車也跟了過來，停在了那邊的路口。”
車內光線昏暗，襯得蔚芷藍臉上神情有些隱晦莫名，她“嗯！”了一聲，便發動了引擎。
——
車子在春深巷別墅停下，宋小悠看着靠在一旁，彷彿睡着了的林嫣然，輕輕叫她，“嫣然。”
濃密的睫毛掀動，林嫣然睜開眼睛。
“到了？”
“嗯。”
林嫣然伸手去推車門，宋小悠一把拉住她，滿是擔憂地看着她，“嫣然，你沒事吧？”
林嫣然莞爾，飽滿的紅脣泛着瀲灩的色澤，“我沒事。”
宋小悠看着她，並不相信。
林嫣然下了車朝着別墅走，忽然又頓住腳步，走了回來，“你剛纔不是說帶了蜜餞過來嗎？”站在車外衝宋小悠笑着。
宋小悠：“……”
宋小悠沒想到，林嫣然居然還能記着這個！
林嫣然抱着枕頭窩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吃着蜜餞。
不一會，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林嫣然回過頭去，看着歐城東俊美絕倫的臉龐，“回來了？”
“嗯！”
歐城東手裡還拎了一盒點心，她懷孕後嘴變的很饞，今天想吃這個，明天想吃那個，有時候饞的睡不着，半夜都會搖醒他。而他從來都是好脾氣，不管她想吃什麼，他每次都二話不說，拿起車鑰匙就出門去。
看她在吃蜜餞，他彎起脣角，“又饞了？剛好我給你買了點心！”
林嫣然看了那盒子一眼，“芙蓉閣的呢，都這個時間了，怎麼還會有點心賣？”
歐城東輕輕一笑，“我出門的時候就打了電話過去，讓他們留的！”
林嫣然一怔，將盒子打開，還沒伸手，他就已經拿出一個，遞到她嘴邊，“來，我餵你！”
他喜歡喂她吃東西，她懷孕後，他就更是上了癮。
她看着他臉上的笑臉，那笑就像是一灘溫柔的春水，攪動她心絃的同時，讓她鼻頭髮酸。
他不會知道，習慣了被人忽視的林嫣然，在感受到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後，內心對他有多依戀。
跟他在一起，林嫣然覺得自己就像是跳進了漩渦裡，她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依賴他，很害怕有一天他突然就厭倦自己了，害怕他會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他們在一起，本來就如同一場幻夢，她一直沉浸在夢裡，怕醒來後幸福被掏空，自己再度一無所有。
她早已習慣了被他細心地呵護，習慣了依賴他，所以才如此害怕失去他。
他爲什麼去見蔚芷藍，是因爲他動搖了嗎？
“剛纔你去哪了？”雖然林嫣然極力讓自己平靜，卻還是沒忍住問他這個問題。
雖然貌似漫不經心地問起，可她的心早已緊緊地繃住，多希望他能主動跟她說……
免她誤會，免她猜疑。
可他終究是不懂她的心，不懂她的自卑不是一兩天就能夠徹徹底底的改掉。
歐城東垂頭，看着她那雙乾淨透澈的大眼睛。
他內心坦蕩，覺得自己今天已經狠話說盡，徹底了斷了蔚芷藍的念頭，也就沒必要再說出來叫她煩心，於是俯下身去，吻了吻她的眼睛。
“出去處理了一點事，是不是我一走就想我了？”他攬住她腰，將她緊緊抱在懷中，一抱上她嬌軟的身軀，他就有些捨不得鬆開了。
林嫣然的心咯噔一下沉入谷底。
她看向他，“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女人就是這樣，如果男人肯對她坦白，那多大的事情她都會覺得沒什麼，如果這個時候歐城東能主動對她說他是去見蔚芷藍了，她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了，事情也就不會變複雜。
可是，他卻笑了笑，寵溺的捏了下她的臉蛋，“傻瓜，你怎麼了？到底想聽什麼？”
他當她在撒嬌，因爲平時她也會這樣，會纏着他，讓他對她說“我愛你”。
“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騙我，有什麼事情能夠告訴我。”
歐城東一愣，她的眼中閃爍着點點期盼，讓他有那麼一瞬間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什麼？
他伸出手，手指的指腹輕輕的摩挲着她的臉頰那滑嫩的肌膚，最後遊移到她嬌豔的脣瓣上，嗓音寵溺，“傻瓜，別亂想。”
林嫣然眸光霎時黯淡。
他不打算說嗎？她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是絕口不提蔚芷藍的事情。
是不是他也在掙扎，掙扎該怎麼去抉擇？
或許，這段時間，他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其實蔚芷藍髮生車禍的事，還是在他心裡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所以這次蔚芷藍回到C市，他纔會剋制不住去見她？
他以後還會這樣與蔚芷藍私下見面嗎？
林嫣然心頭很亂，這份愛情，讓她患得患失……
胸口傳來悶悶的痛，勉強吃了幾口點心，她輕推開歐城東的手，“我已經吃飽了，放着吧！”
歐城東看着她，幽邃的黑眸帶着幾分敏銳，“老婆，怎麼了？不舒服嗎？”
他這才發現，她的臉色不太好，原本白裡透紅的臉龐此時有些蒼白，一顆心不由就緊張起來。
“我沒事。”林嫣然笑了笑，“你去洗澡吧，我看會電視。”
“真的沒事嗎？”歐城東的目光並未自她臉上移開。
“嗯！”林嫣然沒有擡頭，她怕一看他，眼淚就會從酸脹不已的眼眶中掉落。
他繼續看了她一會，方纔站起來，“那我先去洗澡了，等我出來，給你泡牛奶！”
他轉身上了樓，她坐在沙發上，拿起一顆蜜餞塞入嘴裡。
她希望用蜜餞的甜，沖淡內心的苦澀，可她發現只是徒勞。
哪怕嘴裡是甜的，可心中到底酸澀難當。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他與蔚芷藍在一起的那一幕，心鈍鈍的痛起來。
他洗完澡下來，看到的就是坐在沙發上愣神的她。
直到腳步聲很近，林嫣然才發覺他已經走到跟前，擡起頭，扯了扯脣角，“洗完了？”
“嗯。”他深如幽潭的眼凝視着她，總覺得她不對勁，“你到底怎麼了？”
林嫣然感覺他銳利的黑眸似乎能看穿她，“沒有，可能是太累了吧。”
經過了一晚上的心裡交戰，確實是累。
“那你也去洗澡吧，洗完就睡覺。”歐城東看着她露出疲憊的神情，不由放柔了嗓音。
“嗯。”她站起來，朝着樓上走去。
她剛上樓，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眸底深處浮上冷色，徑直按了掛斷鍵。
電話再打進來的時候，他索性設置了拒接來電。
終於，手機安靜了。
林嫣然洗完澡出來，發現歐城東不知何時已經回了臥室。此刻正躺在前方的大牀上，黑眸灼灼地注視着她。
她故意視而不見，旁邊的桌子上，擱着一杯熱牛奶，她拿起來喝，手伸到一邊的架子，拿了本雜誌。
房間很安靜，安靜的能聽見她翻動書頁的聲音。
過了一會，他高大的身軀朝着她走來，抱住她，湊過來吻她敏感的耳垂。
“別鬧！”她抗拒地推他。
他拿開她手上的雜誌，要吻她。
她躲，可終究躲不過她，很快他就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她的紅脣，深深品嚐起來。
芬芳的脣，因爲沾了牛奶，更多了幾分誘人醇香。
經過了方纔的事，林嫣然其實對他有些牴觸，可是，在他熟稔的愛撫下，漸漸放棄了抵抗，棄械投降。
當他擁有她的時候，她有些悲哀的想，習慣他的，不僅僅是她的內心，還有她的身體。
面對他，她的身體總是會產生最真實的反應。
兩人深深地合爲一體，她在他身下綻放，融化。
繾綣纏綿，漸漸叫她意識渙散。
她忘了蔚芷藍，忘了自己的失落與痛楚。
只想攀附着他，與他一道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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