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這麼晚還麻煩你。
或許他只是表達歉意和感謝，可他這帶着疏離感的話，讓她覺得很刺耳。
白芨笑了笑，“沒事，再怎麼說她也是我的同窗，總不可能見死不救。”
說完，她就轉過頭，繼續盯着那個手術燈看。
商洛看着她，手術室外的燈光通明，可以清楚看到她的神情，淡淡的，沒有一絲不悅或者其他的。
淡淡的，就像她對他和方佳璐在一起並不在乎。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和方佳璐在一起嗎？”
聞言，白芨轉頭，微微一笑，“那你說。”
她不是不想知道，她是不想問。既然決定要和他斷得乾乾淨淨，那何須過問他的事呢？
商洛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白芨聽完，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的開口:“商洛，佳璐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
“我知道。”商洛輕輕應道。
白芨抿了抿脣，又說:“或許佳璐愛你的方式不對，可你對了嗎？你也不對，我們已經分手了，你的感情我同樣沒有辦法承受，我不求你馬上愛別人，但求你把對我的感情收回去，不值得。”
商洛苦澀一笑，眼神有些悲涼，他問:“白白，你捨得不要我們之間的感情嗎？”
捨不得。她在心裡輕輕的回答，可臉上卻揚着淺淺的笑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幹嘛捨不得？你對不起我在先，我選擇分手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商洛笑得更是悲涼，他無法爲自己辯駁，因爲真的是他對不起在先。
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白芨低下頭，脣邊泛着一抹苦澀的笑意，是啊，現在的她說這樣傷人的話已經是爐火純青了，就算心痛，可臉上也能保持淡淡的笑容，讓他看不出一絲異樣。
明明離得這麼近，可兩個人的心卻離得太遠了，想要靠近，卻無能爲力。
突然，鼻子一酸，她緊抿着脣，不讓自己哭出來。
“白白……”商洛輕喚了聲，白芨擡頭看向他。
“我……”
商洛剛開口想說什麼，卻瞥到一直亮着的手術燈滅了，他顧不上再說什麼，趕緊快步走到手術室門口。
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護士走了出來。
“誰是病人的家屬？”醫生問。
“我，我是！”商洛急急的應道，隨後焦急的問道：“醫生，她怎麼樣了？”
家屬？白芨抿脣，心裡五味雜陳，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是啊，他都自認是方佳璐的家屬了，怎麼還會想要挽回和她的感情呢？簡直可笑至極。
“大人沒事了，可是……”醫生停頓了下，面露歉意的對他說：“孩子沒有保住。”
商洛呆住了，孩子沒有保住，他的孩子沒有保住。
他不知道自己該要是怎樣的心情。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意外中的孩子，可爲什麼現在聽到孩子沒了，他根本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有種窒息感，心鈍鈍痛着。
白芨也聽到了醫生的話，除了震驚，緊接着是惋惜和憐憫。
那個孩子對方佳璐的意義有多重要，她是知道的。可現在孩子沒有了，方佳璐的希望也就跟着沒有了。
她不禁有些唏噓。
“先生，您和您太太還這麼年輕，孩子會再有的。”醫生見慣了這種事，只是淡淡的安慰了句，便攜護士離開了。
白芨目送着醫生離開，然後看到商洛還站在原地，於是，她走過去站到他的身邊，側頭看他。
他的眼睛發直，神情恍惚，那面無表情的臉上透着濃濃的悲傷。
他在爲那個離去的孩子傷心。
白芨猶豫了下，然後緩緩擡手輕輕拍着他的背，柔聲的安穩道：“大人沒事就好，孩子以後再要就有了。”
說完這句，她不禁在心裡自嘲，她怎麼能這麼大度的說出這種話呢？
“呵呵！”商洛突然笑出聲。
白芨倏然瞪大眼，因爲她看到有淚珠自他的眼角劃落。
他哭了。
她很震撼，原來他是這麼在乎那個孩子，可爲什麼他又總表現得那麼無情呢？
是在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後悔嗎？
“白白。”他突然喚她。
“嗯。”她輕輕應了聲。
“我怎麼哭了？”他問。
難道他不知道他爲了什麼而哭嗎？
白芨擡眼看向重新關上門的手術室，眼裡流露出一絲憐憫，她輕聲的說：“孩子他離開了，離開這個他還未來得及看一眼的世界。”
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可一個脆弱的生命就這樣離開了，怎能不讓人動容呢？
白芨吸了吸鼻子，轉頭看他，眼裡有着淚光。
“商洛，孩子的到來是意外，離開也是意外，他終究和你沒有緣分。”
商洛不知道是不是孩子真的和他沒有緣分，只知道孩子的離去，就像有人從他心裡挖了個洞，空蕩蕩的，特別的難受。
……
白芨沒有等方佳璐醒來就離開了。
“你說什麼？流產了？”徐琪琪驚呼出聲。
白芨輕輕點了下頭，徐琪琪嗤笑了聲，冷哼道：“這就是報應吧。讓她方佳璐用盡心機就是要和商洛結婚，這倒好，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才這樣懲罰她的。
“琪琪。”白芨低低叫了聲，斥道：“別說這種話，不好。方佳璐或做得不對，但孩子總歸是無辜的，是一條小生命，現在沒有了，多多少少都會讓人唏噓吧。”
徐琪琪翻了個白眼，撇着脣說：“我可不是你，我沒那麼好的心，我只覺得痛快，我倒要看看孩子沒了，她方佳璐還拿什麼要挾商洛。”
難道她認爲孩子沒了，方佳璐就會善罷甘休了嗎？
白芨笑了笑，她所認識的方佳璐不是這麼容易就會放棄的人。沒了這個籌碼，她還會相處另一個籌碼來，直到商洛點頭答應，她纔有可能安分。
徐琪琪看到她愛笑，納悶的問道：“你這是在笑什麼？”
“沒什麼。”白芨搖了搖頭，然後像是想到什麼，對她笑着說：“對了，謝謝你的車子啊。”
徐琪琪“嗤”了聲，“要是知道是要送方佳璐去醫院，我鐵定不會借你的，浪費車油浪費時間。”
白芨皺起眉，“琪琪，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的冷血了呢？”
“不好意思啊！我只對方佳璐冷血，不是變得冷血。”徐琪琪辯解道。
白芨失笑，“真是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