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佳想起那個女人到露灣國際那一次，從進門就一直用手機拍照，連洗手間都沒放過。簡直是見什麼就照什麼！後來對着沈季珞掛在牆上的車鑰匙每把都取下來，認認真真拍了好久。
“一個人怎麼可以虛榮到那樣的程度？”程然對簡小澄的做法不敢苟同，而且以簡小澄的家庭情況，她不是更應該踏踏實實努力工作掙錢麼？怎麼一天到晚就想着拿別人的成就來滿足自己那點膚淺的虛榮心？！
“一樣米養百種人，誰知道她怎麼想的？！”賈佳都懶得談論她了，“算了，我們聊點開心的。今晚要不要去外面吃飯？”
……
出租車駛回露灣國際，程然剛下車，兜裡電話響起。
她拿出來，對方是串陌生數字。
“你好~”
“程小姐，我是景少的司機，那天我們見過~”
是他？程然雙眉輕輕擰起，不懂他找自己什麼事。
原來司機請她幫忙看看藥袋子裡是不是有一張他遺落的名片？程然說回家再幫他找。
“謝謝你，程小姐。”司機放下手機，剛轉身就見後面站着一個女人。
“程小姐？什麼程小姐？”陸安琪又刁蠻又雞婆，什麼事都想知道。
司機沒料到她竟然在身後，如實說，“就程然小姐，那天差天被我撞上那個。”
也是那一天，安琪小姐約好和景少一起吃飯，後來因爲自己撞上了人，所以景少沒有在約定的時間趕到。後來安琪小姐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罵自己辦事不力，養自己還不如養條狗！
當時氣得都想打她一頓，但他不能。他惹不起這個千金大小姐！
後來聽說陸安琪被人打了，所以才把怒氣轉嫁到自己頭上。
哼，活該被打。
“程然？！”聽到這個名字，陸安琪頓時眼睛大睜，瞳孔劇烈收縮着，她逼近司機，雙手毫無預兆地抓住他的衣領，紅脣白齒咧開至猙獰的弧度，幾欲咆哮，“你給我說清楚，你撞的女人叫程然？”
那日在蛋糕店，那個該死的女人扇了自己兩巴掌，說她叫程然。這會兒司機又說他撞上的女人也叫程然。會這麼巧，同一個人麼？
司機不懂陸安琪爲何如此激動，他又想到那日在醫院，程然也打聽過陸安琪的消息。難道兩個女人認識？
陸安琪從司機那裡要了程然的電話號，拿去旅行社做對比，沒錯，就是同一個人！而且從旅行社留存的客戶資料上看，她住在露灣國際，而且還嫁人了。
露灣國際，入住者非富則貴。難道她老公不一般？可是，沈子妍爲什麼說她只是司機家的遠房親戚？
沈子妍搞不懂這裡面都怎麼回事，而且她還從司機那裡聽到一個更令她吃驚的消息。原來她竟然是爺爺舊愛的孫女！葬禮上她還看見了自己。可能是他們離得太遠的關係，而自己的心思也完全沒放在他們這種下里巴人身上，所以高傲的目光才從他們身上跳過，以至遺漏了這麼重要的消息！
程然，當日你衆目睽睽之下扇我兩巴掌。今日我會叫你知道，這兩巴掌的代價不是你輕易能夠償還！哼~
“啊啾~”剛進屋，程然就打了個噴嚏。
“寶貝，天這麼熱你還能打噴嚏，真服你了！”走在前面的賈佳回頭看她，笑。
程然揉着鼻尖，跟着走進去，“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心裡毛毛的，好像被人算計一樣。”
“嘖嘖，這闊太就是不一樣，時不時就要擔心會不會被人綁票，這算不算職業病？”賈佳坐在沙發裡打趣道。
“去！”程然懶得理她。
秋媽上來問兩人要不要喝些現榨果汁，程然不要了，她覺得累，想回房間睡覺。
可是就在她剛躺在牀上的時候，手機又響。她拿起來看，來電顯示--陸。
他又打來做什麼？莫非是那張名片重要到他必須立即知道它的下落。
“喂？”程然接起電話，但也下了牀，拖着一雙傷殘的腿慢慢挪步往牆角的沙發去。
“程小姐，不知你傷勢恢復如何？”他應該在室內，低沉的聲線從電話裡傳來，隱約帶着迴響。
“還行，多謝關心。”程然不冷不熱的回覆着，她拿起放在沙發裡的藥袋，將裡面的藥一股腦倒在沙發上，果然看見一張名片。
“我的司機打擾了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沒事。對了，名片找到了，我拍個相片給你發過去吧，你把微信號發我。”
“如果方便的話，晚上能請你吃飯嗎？我想當面向你道謝。”陸厲景做出邀請，末了他還附上一句，“也當我撞上你的賠罪。”
正好季珞也不在家，要不要接受他的邀請？稍微拉近點距離，如此一來，將來要請他出手助季珞一臂之力的時候也不至於太生疏而不好開口。
程然覺得自己真的很世俗，之前因爲爺爺和奶奶的事，對陸家人持滿滿惡意。現在因爲想要幫助季珞，又不得不想方設法與姓陸的拉近關係！
“好，晚上一起。不過我行動不方便，不想去太遠的地方。”
“地點你定，我過去接你。”
和對方約定好後，程然這纔回到牀上睡覺。
對秋媽和賈佳說晚上有事出去，傍晚六點，程然出門。
她走出小區，一眼就看見那天撞上自己的那輛黑色小車停在幾米外。不是頂級豪車，算是中端款。像他那樣的高官，凡事自然是要低調的。
“瞧，是不是她？”
男人看了看手裡的相片，“對，就是她。走，咱們上！”
說着，幾個坐在對面馬路欄杆上的男人跳下來，正要橫穿馬路，就見程然走向黑色小車。
爲首男人攔下大家，“看樣子她有接頭人，不急，咱們先跟着，看情況再說。”
程然渾然不覺危險靠近，她往車子去。
陸厲景下車，替她拉開副座的門。
“謝謝。”程然客氣地說。
“不用。”陸厲景紳士地用手在她頭上擋住車頂。
因爲受了傷，程然的動作很是笨拙。看她這樣，陸厲景心中就涌起更多歉意。
回到駕駛室，陸厲景繫着安全帶，說，“我不知道那地方怎麼走，你來當導航。”
“可以。”程然表示沒問題，但她又覺得奇怪，“你的司機呢？”
“他也是拿薪水，需要下班。”
程然微聳肩，覺得這個解釋雖然合理，但聽上去卻不太正常。司機的職責不是隨時隨地送主子去任何地方麼？不過他這麼說，那就這麼的吧！
一路上，兩人都不怎麼說話，氣氛沉悶。
程然有些尷尬地坐在副座，除了告訴他哪裡拐彎，哪裡轉向，其餘時間都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程然用眼角餘光瞥過去，陸厲景年近四十，經歲月打磨過後的容顏有着中年男人的成熟，他身穿藍色商務襯衣，手握方向盤，衣袖微微往後爬，露出一小截白金錶帶。
“我沒想到你住在那裡。”
就在程然偷瞄他的時候，陸厲景開口。
程然終於擡起臉來，光明正大看他，說出的話帶有一絲嘲弄的意味，“是不是覺得人不可貌相？當初你看到我的時候，我一身地攤貨。我和奶奶還有哥哥，我們三人住在政府賠償的拆遷房裡，家裡不僅裝修簡單，就連像樣的電器也沒有。所以你無時不刻不想着拿錢來解決所有事情！”
“如果當初我給了你那樣的印象，我很抱歉。只不過出於禮節，請你們到帝都來，費用自然該由我們承擔。”陸厲景倒不生氣，很平靜地解釋着。
程然呶了呶嘴，又問，“現在呢？知道我住露灣國際後，你又怎麼想？”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紅綠燈口，陸厲景轉頭看她，“你認爲，我該想麼？”
程然一時語塞。
“算了，當我沒說。”她也覺得自己有時過於牙尖嘴利，給人一種凌厲的印象。這樣不好，奶奶一生與人爲善，自己怎麼一點也沒學到？
“奶奶也在這邊？”陸厲景又問。
程然說，“今天送她回去了，這裡她住不習慣。”
看來那晚的男人應該就是顧青了。若不然送奶奶回去的人又會是誰？
綠燈亮，陸厲景輕踩油門。
“什麼時候請顧先生出來，大家一起吃個飯。”陸厲景邀請着。
那天由於臨時有緊急事情需要走進回去處理，所以爽約。但總像是欠着那個男人什麼，下次有機會約出來聚聚。
程然不清楚陸厲景把沈季珞誤會成了顧青，她只說，“到時再說吧。”
不一會兒，車子停在程然所選的餐廳門口。
不算豪華的館子，但堂面乾淨，食客也多。由於之前沒有電話預約，此時包間已滿，兩人只好在窗戶前面的桌椅前坐下。
尾隨而來的男人們將車停在路邊，把拍到的相片傳給電話那頭的人。
看到相片，陸安琪驚呆了。程然怎麼會和堂哥一起？從司機嘴裡應該聽得出，他們之前也沒怎麼聯繫，那麼現在坐一起吃飯究竟是幾個意思啊？
“陸小姐，待會兒我們還要不要動手？”久久聽不到指示，男人問。
“算了，你們回去吧，錢我會照付！”陸安琪放下手機。
她疲憊靠在寬大的沙發裡，翹起修長的腿，雙臂環抱，若有所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