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珞拿着電話環顧四周，身後不遠的位置，小店門前，程然穿着一件白色塗鴉T恤和果綠色的及膝短裙。簡簡單單的穿作令她整個人洋溢着一份青春靈動的美。
“既然你來了，我就和你把話說清楚。這裡人多嘴雜，我不希望我們的事傳到奶奶耳朵裡。你跟在我身後，我們另外找地方。”
說完，程然掛斷電話。
奶奶在這裡住了幾十年，經營的店鋪也在這附近，街坊鄰居大家都認識。和他已經走入最後的結局時分，程然不想在這種時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兩人遠遠望着彼此，空氣裡莫名的瀰漫着憂傷和遺憾。
程然轉身，拎起地上的袋子。她偏頭往一側的零食店裡看，沈子妍藏在冷飲機後，不敢出來。
程然往前走，前面二樓有個咖啡廳，程然打算把他領到那裡。
沈季珞跟在後面，兩人的距離僅僅五米，卻令他覺得永遠都邁不近。
咖啡廳內
程然選了個靠角落的位置，有綠植遮掩，不會被人打擾他們的談話。
程然將袋子放在旁邊，沈季珞跟着坐她對面。
“兩位喝點什麼？”服務員過來，她緊緊盯着英俊矜貴的沈季珞，眼睛冒出花癡的桃心。
“咖啡”
“檸檬水”。
服務員走，程然開門見山地說，“問候就免了，直接說吧，我和你還有哪些事沒斷乾淨？”
“我們之間，什麼事斷乾淨過？”沈季珞問。
程然不由得長眉一皺，憤眸看他，“我馬上要服務員拿紙和筆過來。我即刻就寫離婚協議，你那些資產我也一分不動，如數歸還。從今往後，我們再沒半點關係，如何？”
“資產還不還，對我來說無所謂。你執意離婚，我不會阻止。但你還欠我一個人，這個如何還？”
“欠你一個人？”程然莫名其妙地看他，“你沒病吧！”
“我的孩子，你打算什麼時候還我？”沈季珞步步緊逼。
他提到孩子，程然杏眸怒瞪，“孩子沒有了，你還要我怎麼辦？難不成我去搶一個給你？再說，那是我的孩子，我有權決定是否要生他！”
“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知道，不論是誰的責任，你終究是欠我一個孩子。”
“所以呢？”程然生氣地看着他，“沈季珞，既然都要離婚了，你還要個孩子做什麼？”
“要求我已經提出來，我人已經到了這裡，多的是時間跟你耗。如果你不想我登門找你談，儘快給我回復。”
“沈季珞你別太過分！”程然握着玻璃杯的手，骨節發緊泛白，真想把水給他潑過去，“我才動完手術，這還不足一個月，你就要我和你生孩子，你是要我的命嗎？”
“帝都方面我已經安排好，只要跟我回去，即刻就能實施代孕手術。孩子生下之前，你要留在這兒，或是出國散心，我一切都可以給你安排妥當。”
只要和她有了孩子，一方面可以向爺爺交待，另一邊她和自己有了羈絆，就算爲了孩子，也不會再離開自己了吧！所以
孩子必須儘快到來。
代孕？程然被他的話震驚得連該要說什麼都不知道，只能愣愣地盯着他看。
“這事我唯一能讓你考慮的就是由你決定幾天後動身跟我走，其餘照我的話做！”沈季珞語氣強勢，不容抗拒。
“等等，你是說你只要我的……”程然咬了咬脣，那個詞她一時還說不出口。因爲她連沈季珞的話都還沒來得及消化，完全不明白這個男人這麼急迫究竟是爲什麼。
沈季珞神情嚴肅，薄脣輕啓，“是的，卵子。”
這個男人真的瘋了！
程然搖頭，和他無法溝通，“你這要求太可笑了，也太可恥！”
程然覺得沒必要再和他談下去，她站起來，要走。
“我給你半天時間考慮，下午我會再給你電話。或者，我會上門找你要個答案。”沈季珞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誓不罷休的說。
已經走了幾步的程然又走回來，她一把抓起落在位子上的兩個袋子，“瘋子！”
她氣得面紅耳赤地狠狠罵他，氣沖沖離開。
沈子妍正坐在沙發裡忐忑不安，聽見開門的聲音，她嚇得往洗手間躲。程然看見她一閃而逝的身影，扯開嗓子說，“別藏了，他不知道你在這！”
聽她這麼說，沈子妍從衛生間門後偷偷探出半張臉，確定程然已經關上門，身後無人。她這才走出來。
“你和哥哥說什麼了？”她走上去，主動接過程然手裡的袋子，很關心他們倆都談些什麼內容。
“你哥那個王八蛋，他要我的卵子！”想想就生氣，程然抓起沙發上的抱枕狠狠甩在地上。
沈子妍杏眸大睜，“卵子？”
程然氣得鬢角發脹，想到咖啡廳內他那強勢得不容置喙的語氣，她就恨不得一巴掌往他臉上重重飛去。
“他要我跟他回去，取完我的卵子，隨便我愛去哪兒去哪，他不管。”所以自己對他來說算什麼？一個供他隨時取卵的倉庫麼？
程然火氣很大，沈子妍看着她，神情黯然起來，“哥哥會提出這個無理的要求，一切都有他的苦衷。”
“他還苦衷？”程然完全無法接受，“他那人從來都唯我獨尊，誰能讓他有苦衷？”
沈子妍嘆氣，她低垂着頭，纖纖玉指無措地絞着，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誠懇道歉想徵求大人的原諒似的，“因爲家宴那晚，爺爺發了好大的脾氣，他要哥哥把你休掉。哥哥說什麼也不肯，他還欺騙爺爺，說你懷了他骨肉。”
“他這麼說？”程然無法想象聽到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沈子妍看她，重重點頭，“是的，哥哥就是那麼瘋狂的着了你的魔，爲了和你在一起，他真的是什麼也不顧了。但他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你其實真的懷了孕，可就是因爲我，你們的孩子沒了。所以哥哥纔不原諒我，不僅僅是因爲我弄掉了你們的孩子，他更認爲是我毀了你和他的未來！也許你不知道，只要粘上你的任何事，那對哥哥來說，就比他的一切都還重要。他這次過來，這麼無理地提出要你的卵子，他也只是想盡快圓上對爺爺撒的謊。他是
不想和你分開！”
程然聽完很懵，腦子亂糟糟的像是一團梳不開的頭髮。
“我算什麼，值得他那麼做？”程然想不明白，她自以爲平凡，外人眼裡她卑賤，卻又是這樣的自己究竟有什麼吸引他？
“我也想不明白，爲什麼哥哥偏偏看中了你？”沈子妍也歪起嘴角，打量的目光將程然從頭至腳又看了個遍，最後搖頭，語氣依舊是傲慢又不屑的，“你算什麼東西？！”
程然瞪她，“我確實不算什麼東西！但現在，你這個東西立刻去廚房，把這些東西給我洗乾淨！”
程然用手指着放在茶几上的袋子，要沈子妍好好做完家傭應該做的事。
這一次，沈子妍沒有怨言，她乖乖拎起袋子，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程然，像個受氣小媳婦一樣走進廚房。
程然覺得沈季珞的要求太瘋狂了，她找賈佳商量怎麼辦？
“我覺得，你還是跟他走吧！”憑心而論，賈佳認爲沈季珞那樣的極品男人，誰不要誰傻！
“但就是因爲他，你纔會受這些痛，你還差一點點連命都沒有了！”一想到他背地裡做的那些事，程然就覺得那個男人太可怕。如果哪一天自己也得罪了他，到了他絕不饒恕的地步，是不是他也會找人收拾自己？最後，自己連一點骨頭渣都不剩。
賈佳知道她的顧慮，拍拍她的肩，打趣地說，“放心，他愛你愛得發狂，怎麼可能傷害你？再說了，我也沒死啊，這不好好的麼？他只是因爲太在乎你，太介意徐佳航對你做的一切，這纔想狠狠收拾他。說到底，他也是爲了你！”
“別說了！”程然覺得他的所作所爲太可怕，“他隨隨便便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他那麼高高在上，讓我很害怕。”
程然如實說。
之前，沈季珞給她的感覺是高不可攀，但那總歸是富翁和貧民的差距。但現在知道他竟然可以殘忍到對徐佳航做出那樣的事，程然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和這樣的男人生活，她甚至連脾氣都要乖乖收斂起來，否則哪天小命都沒有了。
知道這個女人的心結一時解不開，賈佳只好耐着性子慢慢開導她，“換個角度想想，你不覺得這樣的男人很MAN嗎？一旦誰惹到你，你可以什麼都不管，先打了再說。反正事後有他解決！真的，我羨慕你還來不及。其實我並不希望我的男人能有多少錢，我只希望在我受欺負受委屈的時候，他可以把我保護在懷裡，然後狠狠教訓欺負我的人。也讓我真真切切地感覺一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氣！”
真的可以這樣？
看賈佳對那樣的生活目露嚮往，程然越發想不清楚，沈季珞爲自己所做的這些，究竟是對還是錯了。
下午，他果然打來電話。
眼下程然最擔心的是她和沈季珞的事被奶奶知道。但他是個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之人，程然知道她沒有退路，只說，“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和你回去。”
再有兩天是自己的生日，程然希望能陪在奶奶身邊。
“好”，沈季珞放下電話，心裡的陰霾一掃而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