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跟零二他們談完,看看時間,他便回到了房間,這是每天和洛晴聊天的時間,天知道他多想他們,恨不得立刻飛回去找他們,可是這邊的突發事情又太多,既然來了,他就不會半途而廢,所以他硬是強忍着思念。
可是奇怪的是,平時早早地等在電腦前和子軒視屏的洛晴,這一天卻沒有在電腦前,子軒發了好幾次視頻過去都沒有見她迴應,他便打了洛晴的手機,也一直沒有接,他心中的不安漸重,立刻打給彥熙,才知道英國出事了,他連忙下樓跟零一他們說了一聲,便趕回英國。
邱氏的城堡裡,一片兵荒馬亂,因爲兩個小祖宗出事了,渾身發紫,慕晴哭得撕心裂肺,念軒小聲地抽泣着,他素來安靜,自從出生之後就沒怎麼哭過。洛晴守在兩個孩子身邊,不住地掉淚,孩子才一個多月,就要受這樣的罪,她心疼地不得了。
彥熙皺着眉頭,小心地幫兩個孩子分別注射了不同劑量的血清,他其實有點擔心,這麼小的孩子注射血清,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不過當務之急要立刻幫他們清除身體裡的毒素,他也顧不上孩子們的身體能不能接受了。
幸好發現及時,而且毒素的含量也不多,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他又想到了洛晴的早產,他早就懷疑城堡裡有問題,但是他調查之後卻毫無發現,只能按兵不動,卻不想今天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最恨的就是大人們之間的鬥爭,把孩子們牽扯進來,尤其還是一個多月大的孩子,那些人怎麼忍心。
“怎麼樣了?”洛晴急得淚流滿面,慕晴哭得她心都碎了,向來不哭的念軒也不停地輕聲哭着,她這個做母親的卻只能在一旁愛莫能助,她恨不得代他們痛。
“沒事了,睡一晚就好了。”小孩子的抵抗力比較差,而且這兩個又是早產兒,不過他已經給他們注射了血清,他們的身體也沒有出現不良反應,這代表他們的身體接受了血清,這是好現象。
慕晴哭淚了,翻了個身,睡着了。念軒微微地抽搐起來,洛晴心疼地把念軒抱在懷裡,小傢伙彷彿也感覺到了媽咪的心疼,伏在洛晴的胸前,小聲地抽噎着,可憐兮兮的模樣讓洛晴心底又是一軟。
“寶寶乖,不怕了,媽咪在。”洛晴輕輕地哄着兒子,見兒子不再顫抖,總算放下心來。
念軒估計也累了,沒多久也跟着睡着了,洛晴小心地將兒子放回嬰兒牀,看着兒子的淚痕,忍不住也跟着抽噎起來。
等兩個孩子都睡熟了,洛晴纔回過神問彥熙,“這是中毒嗎?”
“這是一種很罕見的毒素,少量的用在大人身上幾乎察覺不出,但是小孩子的身體比較弱,所以即使只有一點點也立刻會反映出來。”彥熙解釋道,“我剛纔讓柳給兩個孩子的乳母檢查了,一會兒血液報告就出來了。”
“你懷疑是乳母?”洛晴蹙眉,神情嚴肅,她向來厭惡這種豪門裡的陰謀詭計,但是她不允許自己的孩子成了無辜的犧牲品,所以這件事她必定要追究到底。
“恩,這是最簡單的方式,給乳母吃帶有這種毒素的食物,然後再給兩個孩子餵奶,這樣一來,就神不知鬼不覺了。”當然這只是彥熙的猜測,他把今天兩個小傢伙吃的東西都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所以他只能懷疑到乳母的身上。
洛晴握緊了拳頭,恨恨道,“他們不過是一個多月大的孩子,爲什麼要這樣對他們。”
“凱睿和喬治已經回來了,他們會徹查這件事的,你放心。雪吟阿姨不會讓她的兩個小外孫白白受折磨的。”彥熙安慰洛晴,將紙巾遞給她,“我讓柳過來照看孩子,我想你應該很想知道是誰給小傢伙下毒。”
“恩。”洛晴點點頭,回頭又看了一眼兩個小傢伙,纔跟着彥熙一起下樓。
她的傷口其實早就好了,一個半月的調理,她其實早就恢復了,彥熙爲了保險起見,才讓她躺滿兩個月。他伸手將洛晴抱到輪椅上,然後推着她往樓下走去。
他們下去的時候,樓下客廳裡坐滿了人,幾乎所有人都到了,連向來不願意出房門的邱宏文都坐在沙發上,一見到洛晴,蘇雪吟第一個上前詢問,“兩個孩子怎麼樣了?”
“孩子們都睡了。”洛晴的雙眼紅腫非常,看得蘇雪吟心疼萬分,她可以理解洛晴的感受,當初子軒三歲的時候突然夜裡發起了高燒,她揹着兒子跑去醫院,也如她這般焦急心痛。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蘇雪吟也紅了眼睛,她剛纔看到兩個小傢伙渾身發紫,微微抽筋的樣子,也心疼得不得了。
就在這時候,桐帶着乳母走過來,他對彥熙說道,“乳母的身體裡確實含有毒素,我問過她,她吃的東西和平時都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吃了一碗血燕。”
“血燕是我買來的,讓歐嫂燉了很久,然後盛了一碗給秋嫂的。”蘇雪吟皺眉,“難道是血燕有問題?”
桐點點頭,“恩,我驗了血燕,確實有毒素,但是,我驗過歐嫂燉血燕的盅,沒有毒素。”
也就是說,血燕沒有問題,而是送給秋嫂的那碗纔有問題。
“是誰送血燕給秋嫂的?”邱正豪也很生氣,兩個曾孫居然在他的地方被人下毒,他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歐嫂顫巍巍地走出來跪在地上,邱正豪的怒氣嚇得她頭都不敢擡,“是我,老爺,是我送過去給秋嫂的。可是,我沒有下毒,老爺,我沒有下毒啊。”
凱睿冷笑,一揮手,便有兩個保鏢走過來,他語氣冰冷,“把他們兩個帶下去,看看他們的嘴是不是真的這麼硬。”
喬治見洛晴不說話,連忙走過去安慰她,“嫂子,我們不會讓念軒和慕晴白白被人下毒的。”他向來疼那兩個小傢伙,如今他們被人下毒,他自然也氣得不輕,而且還是在家裡被人下毒,實在是讓人覺得可怕。
“洛晴姐姐。”沐藍走過來,眼中閃着猶豫,“我下午看到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在二樓,當時覺得有點奇怪,不過也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來,這個人似乎很可疑。”
“你還記得他的樣子麼?”凱睿看着沐藍問道。
“遠遠地看了一眼,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如果讓我再看到,一定可以認出來。”沐藍偏頭細細想了想,突然間說道,“對了,她走路有點跛腳。”
凱睿和喬治互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訊息,他們大概知道那是誰了。
喬治一轉身,便離開了客廳。
沒多久,喬治便帶了一個人過來,一個穿着樸素衣服的婦人,沐藍一見,就指着她,“就是她。”
“明嫂,你今天下午來主樓做什麼?”邱正豪看着跪在地上的婦人,這人和歐嫂是表姐妹,在邱家呆了十幾年,原本她是伺候沈曼文的,後來沈曼文死了以後,她就被打發到了其他地方,做一些粗活。
“老……老爺……”明嫂顫顫巍巍地抖着雙肩,“我,我是給小歐送東西的。”
“送什麼?”邱正豪見她的樣子,就覺得一定跟她有關係,不然她不會怕成這樣。
“送……送……”明嫂支支吾吾說不出來,邱正豪怒極了,狠狠地朝她腰上踢了一腳,明嫂立刻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卻沒想到,一個清暖的聲音突然插入,隨後便是一個纖瘦的男子走了進來,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皮膚白皙,有點不太健康的樣子,可能是常年不曬太陽的關係。
“智臣?”喬治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弟弟,聽說他被爺爺命人關在城堡最外圍的那棟樓裡,囚禁了起來,誰都不許去看他,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嫂子,看着心愛的孩子受苦,感覺怎麼樣?”智臣看起來很柔弱的樣子,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是你做的?”洛晴看着智臣,有點不相信。
她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見過他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這個蒼白的男子讓她印象很深刻,因爲他和邱家的男人一點都不像,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霸氣,而且還很容易害羞臉紅,又非常怕生內向,總是喜歡低着頭,幾乎是個很沒有存在感的人。
可是爲什麼,這樣一個善良的人,會狠得下心,對兩個嬰兒下毒。
“是我。”大方地承認,讓洛晴有點意外,智臣輕輕一笑,“嫂子,看到自己的孩子受苦,是不是很心疼?”
洛晴向來溫吞,心地善良,在她的心裡,幾乎每個人都是好的,即使在經歷過那麼多痛楚之後她依然對人性充滿了希望,她相信每個人都是善良的,只是暫時走錯了方向,如此而已。
這一刻的洛晴,真的恨不得殺了智臣,殺了這個讓她的孩子遭受折磨的男子。只是她還殘存了一絲理智,她只是揚起了手,狠狠地打了面前男子一個耳光,恨恨道,“爲什麼?”
明明被打了一個耳光,半張臉迅速地紅腫起來,可見洛晴用了多少的力氣,但是智臣看起來卻沒有絲毫狼狽,亦或者這根本就是他預料到的,他只是淡淡地淺笑,笑容不達眼底,“嫂子,這就是我的感覺,看着媽咪受苦,看着她痛得在地上打滾,而我卻只能隔着牆心疼。”
洛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很顯然在座的其他人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媽咪是咎由自取。”邱正豪冷冷道,“不守婦道的女人,還生了你這個野種,你以爲,你有資格在這裡說話麼?”
“爺爺……”智臣冷笑,精緻蒼白的臉上泛着譏笑,“真是可笑,您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我的母親,不正是因爲你的執迷不悟,纔會讓她的人生徹底毀了麼?您的眼中只有您的兒子,爲了留下他,您用盡一切辦法,只是很可惜,最後還是失敗了,您的兒子一點都不留戀邱家的一切,因爲這個地方的一切,都讓人噁心。”
“智臣。”邱奕清低喝一聲,一掌揮去,智臣被大力揮倒在地上,嘴角破裂開來,流出了殷紅,但是他卻毫不在意地淺笑,“爹地,我是不是野種,你根本就不在意,不是麼?不論我是不是你的兒子,你的眼裡只有你身邊的那個女人,我和媽咪,根本就是垃圾,在你的眼裡,就是多餘的,不是麼?”
聲聲的指控,出自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男子,智臣緊緊地握着拳站起來,身子微微搖晃,卻拼命站得筆直,“爹地,你捫心自問,你有沒有盡到過一個做爹地的責任,你的眼中有過我嗎?你的妻子,你的兒子,就算死了,你也不在乎,對吧?所以,你即使知道媽咪是被誰害成這樣,即使知道她經歷了怎樣的痛苦,你還是選擇冷眼旁觀,因爲在你的心裡,她根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
邱奕清小心地護着懷裡的蘇雪吟,面色微冷,他聽懂了智臣話裡的意思,卻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媽咪被折磨地體無完膚的時候你在哪裡,媽咪被羞辱的時候被傷害的時候你在哪裡,如果不愛她,你何必給她希望?”智臣冷冷地看着邱奕清,“爹地,你這樣的人,不配得到愛。”
洛晴走到智臣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打斷了他的話,“邱智臣,你沒有資格說任何人,因爲你比任何都要卑鄙。那兩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你居然忍心傷害他們,你到底是不是人?”
“呵呵,這句話,你還是問我那個親愛的哥哥吧?啊不對,爺爺說我是野種,那麼也許他也不是我的哥哥。”智臣自嘲道,“你知道我多恨自己出生在邱家嗎?這個骯髒的地方,到處都是陰謀,一個不留神就會被折磨地粉身碎骨。”
“智臣,你夠了。”邱奕清看到父親鐵青的臉色,低吼一聲阻止智臣的話,智臣不清楚,他卻很清楚,邱正豪不會因爲智臣是邱家的子孫而手下留情,在邱家的顏面和子孫之間,他選擇的絕對是邱家的顏面,更何況智臣根本就不是邱家的孩子。
“你知道媽咪在地下室被折磨成什麼樣子嗎?她跪在地上哀求,苦苦哀求,可是我那個偉大的哥哥,邱子軒,卻只是冷笑,你們的心都是冷的嗎?我媽咪,她不過只是想要努力地活下去而已,她哪裡錯了,是你娶了她,卻不善待她,心心念念別的女人,如果她有錯,她就錯在不該嫁給你,不該對邱家有所期待,更不該想得到邱家人的尊重。”智臣幾乎是用吼的聲音,紅了眼睛,仇恨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邱智臣,我可憐你。”一句低沉冰冷的聲音,從大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