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到了聊天結束,爵墨其實一直很奇怪,子軒這個傢伙怎麼會這麼能聊,平時他們幾個在一起的時候他的話並不多,通常都是他跟子皓在那邊狂說,他和若楓相當淡定地保持老和尚入定的姿態,甚至有時候他如果真的懶得說話,他甚至可以一場聊天中一句話都不說。
兩人隨意地走在慕尼黑的大街上,來往的行人都會好奇得向他們投去驚豔的目光,更有大膽的德國女人對他們拋去媚眼。不過這不能怪別人,實在是爵墨和子軒這兩個東方人的臉孔在這個非常排外的國家很是少見,再加上這兩人又是俊美異常。
隨便找了家露天的咖啡座,點了兩杯咖啡就聊了起來。
“羅德知道你的身份麼?”子軒開門見山地詢問。
“應該不知道吧。”爵墨聳肩,他其實一點都不介意他們知不知道,畢竟不管他們知不知道他跟肖櫻都是要在一起的,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改變。
子軒倒不是這樣想的,畢竟德國政治豪門有一個意大利黑手黨教父的女婿,這件事情怎麼看都覺得非常怪異。
“你那邊事情處理地怎麼樣了?”言下之意,打算什麼時候回去,子軒知道爵墨心裡在便妞什麼,但是他也不是個不知分寸的人,離開了這麼久再不回去,大概又要面臨一次內亂了。
“過幾天就回意大利。”爵墨苦笑,果然子軒他們都知道他來德國的目的,大概只有他一個人沾沾自喜地想要獨自一個人解決成家的問題,不過想想也是,若楓是搞情報的,有什麼事情可以逃過他的法眼,再加上子軒這個不需要情報就能把事情抽絲剝繭猜個七七八八的傢伙,他就算有心想要隱瞞恐怕也瞞不住,更何況他也沒有打算瞞他們。
在這一點上,他們幾個人都是非常默契的,不論自己再忙碌都會關心彼此的事。很多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不會放到明面上來說,如果他沒有要求幫忙他們不會隨意地出手,這是一種對於他驕傲的尊重,也是一種信任,當然,除非他們認爲事情已經大到無法處理了,那麼他們纔會出手。就像當初子皓失蹤,子軒幫他處理那一堆爛攤子一樣。
“有些事,過去了,就讓他過去吧,作繭自搏,不是聰明人的行爲。”子軒攪拌着咖啡,低着頭說話。
爵墨一愣,隨即明白了原來他是來勸自己的,心底一暖,他當然知道子軒不是在幫成耀榮求情,他是擔心自己,擔心自己被仇恨矇蔽了雙眼,一旦失去了平常心,那麼就是毀滅的開始。
他微微擡頭,看着蔚藍的天空,淡淡一笑,真好,有心愛的女人,有義氣的兄弟,這一生,足矣。
“本來,我也沒打算趕盡殺絕。”爵墨輕聲回答,他是不會被仇恨矇蔽心智的,因爲他知道他還有一羣關心他的兄弟們,就算他真的彌足深陷,他們也有辦法把他拉出來。
“肖櫻,很好。”子軒頓了頓,又說,“這麼多年,這次見到的你,是真正的快樂的。”
眼底沒有絲毫陰霾,滿臉的笑意,而且是由心底發出的微笑,顯而易見的快樂。
子軒認真地看着爵墨,其實身邊這幾個兄弟,最讓他擔心的就是爵墨,這傢伙任性傲慢,個性衝動魯莽,還偏偏非常傲嬌,經常會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讓人爆笑,他看似沒有煩惱每天都很高興的模樣,但是子軒常常很擔心,會不會有一天他突然清醒過來,然後發現自己的心丟了,回頭卻再也找不到了。
無論是他,還是子皓若楓,都把爵墨當成了自己的弟弟,不只因爲這傢伙是他們幾個裡面年紀最小的,也因爲他始終不甚成熟的心,雖然他坐上了黑手黨教父的位置,也只能代表他的能力很強,但是他卻總是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把自己束縛起來,不給自己一點喘息的時間,子軒常常懷疑這傢伙有自虐傾向,不把自己弄到精疲力竭決不罷休。
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時候,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好,還可以更好,然後不顧一切地勉強自己,相信只要踏破了這個坎就能更上一層樓,爲了逼出自己的潛力看到自己的極限,無所不用其極。
事實剛好相反,我們只是不夠自信,覺得自己還不夠好不夠優秀,所以努力地往前奔跑,沿途的風景飛快地往後,眼中卻只看得到前方的燈塔,那是一種病態的積極,因爲除了讓自己拼命奔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一旦停下來就會茫然不知所措。
爵墨就是這樣,離開了成家的他,依然有着根深蒂固的自卑,即使他已經做得很好,讓所有人都讚歎不止,他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好,拼命地繼續努力,所以他的眼底總是深藏着疲倦,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辛苦,這麼努力到底是爲了什麼。
我們常常會這樣,跑到半路的時候發現忘記了初衷,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忙碌些什麼。
“這些年,讓你們擔心了。”爵墨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子軒一笑,帶着幾分羞愧。
“哼哼,你居然知道?”子軒沒好氣地瞪他,“不過你這次動靜也太大了,一下子成了德國政壇的風雲人物,還好靖雷一早就告訴我你在德國,我讓若楓注意德國這邊的風吹草動,不然你的身份早就曝光了。”
“原來是你們……”爵墨恍然大悟,隨後便有點鬱悶,他原本還以爲是他的身份藏得好,原來是這幾個人在背後幫他隱藏了身份,讓他白開心了一場。
子軒冷哼一聲,這傢伙被青碟組盯上了,他們當然會十分注意他了,奕派了好幾個一流殺手出來,幸好都被若楓的人幹掉了,不然爵墨還能好好地呆在德國養傷?
不過話說回來,青蝶組發展地太過迅速,這樣的成長不是他們所樂見的,子軒微微皺眉,想到他是子皓的情敵,他總是對奕有一點很奇怪的感覺,這個人幾乎沒有軟肋,這樣的人太可怕,他有一種感覺,等他羽翼豐滿以後,子皓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你在想什麼?”爵墨皺眉,子軒這樣的表情他太熟悉了,每次他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就是在算計什麼,而且他的眉宇間透露出了隱隱的殺氣。
“沒什麼。”子軒揮揮手,這件事情他還是回頭找若楓去商量吧,讓爵墨好好地熱戀一段時間再說吧。
見子軒不願意多說,爵墨只好撇撇嘴,這隻狐狸不想說的話,誰都逼不出來,就算逼出來也絕對是個完美的謊言,爵墨自認沒什麼能力逼出來,再說反正子軒算計誰都不會算計他,他也懶得多管。
就這樣,兩個人在路邊聊了很久,直到爵墨收到一個消息,沉着臉對子軒說了三個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