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放下你手中的槍，把小語還給我！”
冷凝的男聲從後方響起，伴隨着幾道“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莫小語聽着那聲音，只覺得寒從腳起，直逼她的背脊和腦門。
這道清潤卻冷凝的男聲……
莫小語猛然回頭，就看到了從晦暗的暗道內走出的三道人影……
程靜面色蒼白，胳膊被反剪在背後，她胳膊處的衣袖上全是血……她的腦門上被抵了一把銀色的手槍，而站在程靜身後，握着槍的那個男人，竟然是赫連夜！
血液瞬間逆流，莫小語這一刻的聲音透着尖銳的難以置信，“赫連夜，你做什麼？你快放開程靜！”
赫連夜冷凝的眼底在見到莫小語的身影時迸射出了一抹流光，“小語，你快回來！”
莫小語被赫連夜那一聲“回來”給震懵了一瞬。
什麼回來，她好不容易能逃出去，他爲什麼要讓她回去？他難道不想逃離這裡麼？
赫連夜見莫小語不動，語氣中的冷冽又深了幾分，“小語，我要你回來，否則，我就再往程靜身上開一槍。”
“……”
就像是天地翻轉，莫小語覺得，自己彷彿已經不認識了赫連夜這個人。
他之前千方百計地誣衊冷修、欺騙她，可那也只是口頭上的……可他現在，竟然持着一把槍，利用程靜來逼她，他這算什麼，從騙子升級爲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了？
濃濃地失望讓莫小語的眼中充滿了悲慼，“赫連夜，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之前口口聲聲誣衊冷修，說他是個手上沾了血的壞人，那你現在呢……你手上沾的血，難道就不是血麼？”
赫連夜眼神閃爍了一下，莫小語眼底的失望和悲慼讓他的心口處刺疼萬分……
他不喜歡她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他也不想的，他只是想留住她而已……
脣瓣緊抿了一下，赫連夜道，“小語，只要你回來，我就放開程靜……”
“……”
說來說去，他還是要逼她……
莫小語瞬間覺得好可笑，“赫連夜，你要我回去做什麼，繼續過那種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日子麼……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你愛我的表現就是逼我過這種會把人逼瘋的日子麼……”
赫連夜被莫小語眼底的嘲諷刺到，他抿了抿脣，道，“把你囚禁在地下城的人不是我。”
莫小語看着赫連夜，嗓音透着痛心，“那我現在有機會逃出這座地下城了，你爲什麼還要逼我回去？”
赫連夜呼吸一滯，說不出話來，卻仍是固執地將槍口下移，抵在程靜的肩膀上，眼神透着不容置喙的陰冷，“小語，別逼我開槍，我給你10秒鐘，你若再不過來，我就往程靜肩膀上開一槍，肩膀不夠還有其他很多地方，你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麼？”
“赫連夜你是不是瘋了？”
莫小語嗓音尖銳，就像瞪鬼魅一樣地瞪着他，“她是程靜，她這幾天在地下城陪着小乖，小乖拿玩具扔你的時候，程靜有時還幫着阻止小乖，可你現在竟然拿她的命來威脅我，你還是不是人？”
赫連夜脣瓣緊抿，“只要你回來，她就不會死，她若真的死了，也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你說我逼你？”
莫小語雙目圓瞠，赤紅的怒焰在她的眼底燎燒，“赫連夜，一直以來，逼我的那個人都是你……你說你愛我，可在我看來，你只是想逼瘋我……你是不是非要我瘋了，你纔會放過我？”
“我只是想你留在我身邊！”赫連夜眼底猩紅，“你可以不愛我，但我只求你留在我身邊，讓我照顧你，讓我愛你……”
“我不需要你這樣的愛！”
莫小語截斷赫連夜的話，眼底有着厭惡的恨，“赫連夜，你根本不愛我！你只是恨我，你恨我，纔要把我逼瘋！你需要的不是我愛你，而是我像具植物人一樣躺在那裡，供你滿足你變態的佔有慾！”
“住口，你別說了！”
赫連夜被莫小語激得雙瞳顫動，食指下扣，就扣動扳機，在程靜的肩膀上開了一槍。
“砰……”一聲槍響……
誰都沒有想到，赫連夜真的毫不猶豫地在程靜的身上開了第三槍。
“唔……”
程靜面色此刻慘白一片，一口鮮血從她的嘴裡噴了出來。
“程靜！”
“嗚哇哇……嗚哇哇……”
劇烈的槍聲把小乖嚇哭，小乖踢蹬着手腳，顯然被嚇得不輕。
“小乖不哭……”
莫小語面色驚惶，抱着小乖轉過身，不讓他去看眼前血腥的場面。
她輕拍着小乖的後背，親吻着小乖的面頰，企圖阻止他的哭泣，可小乖卻依舊不停地哭着。
“嗚哇哇……嗚哇哇……”
一時間，哭聲穿破書房，順着基地四通八達的走廊，不停地迴盪着，造成另一種令人心駭的聲效。
所有人都因小乖的哭聲而心臟糾結着，除了赫連夜。
“小語，過來！”赫連夜依舊偏執地盯着莫小語，“你也不想小乖再聽到槍聲，你回來，我們回房，用玩具逗小乖玩……”
“你說夠了麼。”
驀地，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斷了赫連夜的話。
冷修橫出身體，架着冷擎天，轉過身，面對赫連夜。
他剛剛之所以一直不出聲，是爲了讓莫小語徹底看清赫連夜這個人，但他沒想到，赫連夜竟然真的當着莫小語的面，朝着程靜開槍了……
在心愛的女人面前開槍……承認自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儈子手……赫連夜這顆心，絕對夠狠！
赫連夜看着轉身的玄心，看着他清冷異常的眉眼，心底驀地打了個突……爲什麼玄心給他的感覺，那麼像一個人……
瞳眸微眯，赫連夜握緊手中的槍，道，“玄心，你帶不走小語的，放下槍，放開冷擎天，把小語還給我！”
冷修脣角冷冷勾起，好笑地看着赫連夜，“赫連夜，莫小語從未屬於過你，她生的孩子姓冷，她記掛在心底的那個人也姓冷，你一個姓赫連的憑什麼說出‘還’這個字？還什麼還？你怎麼不把你的命還給上帝？上帝一定很後悔當初讓你投胎到人間吧，你應該投胎在地府纔對。
”
“……”
那嘲諷的嘴角，那毒舌的字句，瞬間讓赫連夜反應過來，“你不是玄心，你是冷修！”
赫連夜的話，讓周圍的保鏢們都驚了一下，這個人是冷修？可冷修不是躺在病房裡麼？
一直默默站在赫連夜身後的邵塵，此刻也明白過來……玄心，怕是對冷修下了降頭，讓冷修的魂魄付在了玄心的身上……
可那，不是很危險麼？
邵塵眉心微擰，有些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該放過冷修，以免傷及他，造成冷修和玄心雙雙斃命，還是遵從冷擎天的意思，阻止冷修帶走莫小語……
而且……
邵塵視線複雜地看向身前的赫連夜，他是真不怎麼喜歡赫連夜……一個可以朝着女人連開三槍且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男人……這股狠勁，着實讓人心驚……
冷修斜睨着赫連夜，順便往後瞄了一眼邵塵。
冷修並不認識邵塵，不過，看剛剛邵塵的反應，應該不是站在赫連夜這一邊的……
瞳眸微眯了一下，冷修看向赫連夜，道，“你要朝程靜開槍儘管開，慢慢開，不送。”
話落，冷修就看向莫小語，道，“抱好小乖，我們走！”
莫小語面色糾結，“可是……”
“沒有可是。程靜之前背叛過我，她如果真的死了，那也是她自找的。”
話落，冷修就用槍口抵着冷擎天的腦袋，朝着書房的門口，大搖大擺地走去。
莫小語看着面色慘白的程靜，眼底透着掙扎，就在她搖擺不定的時候，她忽地瞄見站在赫連夜身後的邵塵朝着她搖了搖頭……然後邵塵用口型說了一個字，走……
莫小語瞬間瞭然，沒有再猶豫，她轉過身，就抱着大哭不止的小乖朝着冷修跟去。
“小語！”
赫連夜厲喝了一聲，“你真的要跟着冷修走麼？程靜好歹做了他4年的秘書，他竟然能眼睜睜地看着程靜死，這種無情無義的男人，你爲什麼要跟他走？”
“我無情無義？”
彷彿聽到了什麼大笑話，冷修頓住腳步，微轉過身，譏嘲地道，“赫連夜，既然你有情有義，那你就放開程靜，別拿個女人來要挾莫小語，真是丟臉！”
微頓了一下，冷修又道，“對了，你怎麼不用槍抵着自己腦袋，用自己的命來威脅莫小語留下呢？要不你試試，莫小語一向心軟，或許，你用自己的命來要挾她，她會願意留下。”
“……”
赫連夜面色陰鷙，握着手槍的手不禁緊了緊……用自己的命來要挾莫小語……
視線晃過莫小語的臉，莫小語回視他，面色冷漠，道，“或許你可以試試。”
赫連夜不用試，就知道，莫小語估計巴不得他死吧……
可縱使她恨死了他……他依舊放不開她……
眼底滑過一道陰狠，赫連夜扣動手槍的扳機，就欲再朝程靜開一槍，以挽留莫小語的步伐……
倏爾……
腦門後被抵了一把槍，赫連夜聽到邵塵冷沉的嗓音。
“赫連夜，夠了，放開程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