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49.待一切都塵埃落定蘇澈卻出了事……
只是，才走到一半，蘇澈就一把推開了佟儷，一個人朝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的門被他從裡面關緊，很快，一陣陣劇烈的嘔吐聲從裡面傳出來。
蘇子衿再也坐不住了，不顧左擎宇已經黑了徹底的臉，起身朝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洗手間的門被從裡面反鎖，蘇子衿叫了一聲：“哥，你怎麼了？旆”
“沒事……”裡面傳出蘇澈的聲音。
佟儷遠遠的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切，說道：“他最近總是這樣，把自己灌得很醉……”
蘇子衿回頭看向佟儷，洗手間裡傳出嘩啦啦的沖水聲。
很快，門被蘇澈從裡面打開窠。
蘇澈站在蘇子衿面前，臉色不太好，說道：“我沒事，你們慢慢吃，我去躺一會兒。
蘇子衿遲疑的點了點頭，看着蘇澈繞過她，走去臥室。
佟儷反應過來，顧不得和客廳裡的左擎宇打聲招呼，就隨着蘇澈進了房間。
蘇子衿一個人站在洗手間門口，迎接着左擎宇意味深長的目光，沒再多說，走回到飯桌前坐下，重新拿起筷子。
左擎宇吃的不多，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聽蘇秉承自吹自擂，自己在工作單位是如何的受到領導器重，又不時的給左擎宇講一些年輕人工作要腳踏實地，想要出人頭地靠的不是運氣，是實力一類勵志的話。
左擎宇聞言，臉上只是淺笑從容，時而點頭應和，時而幫蘇秉承的酒杯了填滿酒。
蘇秉承對這個未來的女婿頗爲滿意，不光從長相上，從氣質和談吐上，也穩重的讓人覺得喜歡。
電視裡的畫面依舊在繼續，只是聲音調到了最小。
裡面是一段財經類的訪問節目，是很久以前的重播。
從蘇子衿和李芳瓊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電視畫面裡在接受採訪的人是誰。
李芳瓊將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裡，看了左擎宇一眼，又看了電視一眼後，嘴裡的肉都忘記了咀嚼，一臉不敢相信的看着左擎宇：“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正經的話來，倒是一旁的水杯被她碰倒，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蘇子衿趕忙從位置上起身，朝着廚房走去，拿起掃把出來清理。
李芳瓊已經忘記了水杯落地的事，起身就朝着電視走去，深怕自己是看花了眼。
蘇秉承微微有些惱，看着一臉怪異的李芳瓊，低聲呵斥道：“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毛躁的跟個小孩子似的。”
李芳瓊回過頭來，盯着左擎宇，問道：“你就是左擎宇？”
左擎宇點了點頭，笑着應道：“是，怎麼了？”
李芳瓊手裡還拎着的筷子終於落地，走到蘇秉承面前，捅了捅的他的胳膊肘。
蘇秉承沒理解她的意思，眉頭緊皺。
李芳瓊的確疏忽了，她只知道子衿的男朋友姓左，至於叫什麼，她根本沒去細問，沒想到竟然會是ax集團的總裁，這樣的結果她不能不吃驚。
李芳瓊臉色青白的對着電視指了指，示意蘇秉承看。
蘇秉承不耐煩的朝着電視瞥了一眼。
可就一眼，他就愣住了。
左擎宇也回過頭朝着電視看了一眼，語氣平靜的笑道：“那是3個月以前接受的採訪，照比現在我的，似乎瘦了一點……”
蘇秉承的一張老臉在逐漸漲紅，不自然的彎起嘴角，伸出手，拘謹的說了一句：“小左……小夥子，您……你坐……”
左擎宇面帶淺笑，低頭坐下，說了一句：“謝謝。”後，彷彿電視裡的那個人本身就與自己沒什麼關係。
倒是蘇秉承喝李芳瓊不自在了起來，尤其剛剛蘇秉承還在左擎宇面前吹噓自己在單位的那點“豐功偉績”。
蘇子衿將碎玻璃用膠帶粘在了一切，放進垃圾桶內，洗了手轉身出了廚房。
飯桌前，三個人臉上表情各異，唯有左擎宇一臉平靜。
蘇子衿坐回自己的位置，給蘇秉承夾了點魚肉，奇怪的看着蘇秉承這夫妻二人，問道：“爸，媽，你們怎麼了？”
李芳瓊看了蘇子衿一眼，低聲道：“怎麼來之前也不提前打聲招呼！”
蘇子衿有點納悶：“我打電話過來了啊。”
李芳瓊瞪了她一眼，道：“我說的是他的身份！”
左擎宇笑的平靜，問道：“我身份怎麼了？”
李芳瓊訕訕的笑了笑，忙說道：“沒什麼，只是我們沒想到而已，您是ax集團的現任總裁，我們子衿何德何能，能找到您這樣的優秀男朋友……”
這話說的左擎宇皺了皺眉，笑容也斂了一點。
李芳瓊自顧自的笑着說道：“沒想到，我們子衿還真是有本事，之前是陸氏集團的少爺，這回又是ax的總裁，平時還真看不出……”
蘇子衿的臉色白了白，左擎宇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李芳瓊，道：“我不懂您這話的意思……”
左擎宇的話音剛落，蘇秉承就低聲斥道：“你嘴裡都胡說些什麼？過去的事你還提它幹什麼？”
李芳瓊從位置上起身，一臉笑的說道：“你看我，怎麼也和我兒子一樣，沒怎麼喝就已經醉了，小左，你以後可一定得好好待我們子衿。”
左擎宇面無表情。
一頓飯吃完，蘇秉承收斂了許多，席間再也不多說一句廢話。
……
離開了蘇秉承的家，左擎宇一路上不語。
直到將她送進家門，蘇子衿纔回頭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認識佟儷？”
左擎宇摸了摸她的頭頂，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蘇子衿總算鬆了口氣，看着從裡面打開門的顧楠，蘇子衿對着左擎宇說了一句：“路上小心些……”
左擎宇點了點頭，和顧楠打了聲招呼，就轉身下了樓。
夜裡，蘇子衿睡的並不踏實，已經2月末的天氣，幾天斷斷續續的小雨下起來，讓今年的景城變的異常的溼冷。
蘇子衿在接到蘇秉承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兩點。
她的手機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顧楠衝進來，打開了房間裡的燈，一眼就看到癱坐在地上的蘇子衿。
蘇子衿的臉色泛白，目光空洞的朝着顧楠看過來。
顧楠跑上前，一臉擔憂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蘇子衿，問道：“你怎麼坐地上了，地上那麼涼……”
“楠楠……”蘇子衿擡起頭看着她。
顧楠扶着她的手勢停了下來，心裡一種不好的預感已經襲來，心跳在加速。
“阿澈，出事了……”
蘇子衿的嘴脣在抖，眼淚流了下來……
……
第一人民醫院的病房裡，蘇子衿和顧楠趕到的時候，李芳瓊已經哭暈了過去，被幾個護士攙扶着去了急診室。
蘇子衿看着被護士帶走的李芳瓊，腳下突然生了根一般的，說什麼也動彈不得。
她不願意上前，或許是她更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
蘇秉承就坐在走廊的椅子裡，臉埋進手掌，在低聲嗚咽。
病房裡，蘇澈身上插着各種管子，已經完全進入無意識的狀態，身邊只有佟儷面色蒼白，彷彿失了魂一般的呆呆坐在那裡。
不等蘇子衿上前，顧楠已經衝了進去。
病牀前，她死死的握住蘇澈的手，哭的泣不成聲。
佟儷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把目光收回，淡淡的說：“沒用的，他不會醒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顧楠問道。
佟儷的眼淚流了下來，低頭咬着嘴脣：“他……已經病很久了……”
顧楠的眼淚止在了眼眶裡，不敢相信的看着佟儷：“他之前還好好的……”
佟儷是顧楠第一次見，對她，顧楠生不出好感，只是在這種場合下，顧楠也沒空去顧忌這些，她更想知道，蘇澈怎麼會變成這樣……
佟儷雖然臉上蒼白，情緒卻遠沒有顧楠這麼衝動，除了面上蒼白以外，和無聲的眼淚外，語氣卻平靜的很。
回頭看了蘇澈一眼，佟儷用力的彎了彎嘴角，從顧楠手中將蘇澈的手拿回來放在自己的手心。對着蘇澈說道：“阿澈，很抱歉，現在我也幫你瞞不住了，大家都知道了……”
佟儷像是在和他商量一般，而蘇澈卻毫無反應。
蘇子衿走上前，腳步停在蘇澈的病牀前。
佟儷緩緩的從椅子上起身，看向蘇子衿……
不等蘇子衿開口，佟儷的一巴掌就已經甩了過來。
蘇子衿被打的回不過神來，被顧楠一把接住，險些摔在地上。
蘇子衿的臉頰發麻，看着佟儷走到自己面前。
眼看着顧楠就要替她出頭，蘇子衿出聲阻止道：“楠楠，你先出去吧，這是我家裡的事……”
顧楠的臉色變了變，站在原地沒動。
佟儷突然歇斯底里的笑了起來，確實對着顧楠的。
“顧楠，雖然我之前沒見過你，但從蘇澈的口中也是聽過的，我不得不說，你這個人實在讓人討厭，自私，虛僞！”
聽到佟儷開口辱罵顧楠，蘇子衿心裡不是滋味，畢竟蘇澈還躺在病牀上，人事不省……
顧楠的嘴脣抖了抖，不敢去看佟儷的眼睛。
佟儷原本瘦小的身子，在蘇澈的病牀前猶如一頭母獸，在保護身後受傷的配偶，不許任何人接近。
“蘇子衿，顧楠，你們一個是蘇澈喜歡的女人，一個是深愛他的女人，可爲什麼最終還是把他逼到死路上去，他欠你們什麼了？”
佟儷的眼淚洶涌而出：“你們知道嗎？他在和我結婚之前就知道自己已經得了胃癌！”
蘇子衿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勉強扶着顧楠才能站穩。
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那個時候，她自己不是還和蘇澈在一起嗎？
佟儷似乎看出了蘇子衿臉上的疑問，一臉諷刺的說道：“也許，你在想，阿澈當時不是正在和你準備訂婚嗎？”
蘇子衿怔怔的看着她。
佟儷繼續說道：“沒錯，他是準備要和你結婚，哪怕他知道你一點也不愛他，可他愛你，愛的發瘋，愛的不管不顧！你們真的以爲，蘇澈不知道蘇子衿跑去夏家和溫凝萍簽署協議的事？他不但知道，而且還知道的很具體！”
蘇子衿不敢相信的看着佟儷。
佟儷看着蘇子衿：“阿澈愛你愛的魔障了，就算他知道這些，可他仍要娶你，你們就不奇怪，既然是這樣，爲什麼他訂婚儀式上突然不出現了嗎？”
顧楠上前，臉色蒼白道：“不是我將子衿和溫凝萍協議的事告訴給阿澈，阿澈才拒絕和子衿結婚的嗎？”
“當然不是！”佟儷突然打斷道：“阿澈早就知道子衿去了夏家，子衿突然答應了和他交往，他怎能不懷疑？他是在訂婚儀式的當天得知自己得了胃癌，纔沒有出現在那場訂婚儀式上……”
蘇子衿退後了一步，小腹突然的疼痛，讓她有些直不起身來。她只能扶着牀尾坐下，面上沒有一點血色。
“阿澈揹着你和家人，和我結了婚，在醫院裡做了胃部切除手術，他一直聲稱自己很忙，卻從不許你們去公司探望，因爲他根本不在公司！”佟儷激動的說着。
蘇子衿閉上眼睛，無力的說道：“不要再說了……”
“我非要說！”佟儷上前一步，站在蘇子衿身前逼視着他。
“他公司裡的事情，全是左擎宇在部署安排，而我一直來往於醫院和蘇家之間兩頭跑，一邊要照顧阿澈，一邊還要瞞住你們所有人！”
蘇子衿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掉落在手背上。
佟儷勻了口氣，繼續說道：“本來阿澈的病情已經控制住了，一直在康復期，蘇子衿，要不是你急着要和左擎宇在一起，他也不會……”
佟儷說不下去了。
蘇子衿懂她的意思，一個被切除了一半胃的胃癌病人，就算已經暫時排除了危險，可依舊有擴散的可能。
當然情緒上的鬱結無疑是癌症細胞最好的溫牀，佟儷是在怪她，是她讓蘇澈的病再次難以控制。
佟儷哭的兩眼模糊，站在蘇子衿面前，說道：“我幾次求你，讓你離開左擎宇，蘇子衿，是你太自私了，阿澈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沒救了，這些你都知道嗎？！”
蘇子衿捂着嘴，眼淚在她手指的縫隙間穿梭流淌，她壓抑着自己就要爆發的情緒。
“佟儷……”
身後傳來蘇澈虛弱的聲音，佟儷猛的回過頭去，奔到窗前。
顧楠的腳步止住，站在不遠處，一步也挪不動。
蘇澈的臉色蒼白如紙，卻勉強自己擠出一抹笑來。
蘇澈的笑從來都是溫潤的，如陽春三月裡的梨花，乾淨透徹。
“別怪子衿……不管她的事……”蘇澈說的有些費力，臉上因痛苦而表現的有些無力。
蘇子衿走到牀前，握住蘇澈的手，單膝跪在牀邊，將他的手放在嘴邊，溫熱的眼淚滴在他手背上。
“今天下午，你一個人在洗手間嘔吐，之所以把門從裡面鎖上，是因爲你在吐血……你怕我們看見，是嗎？”蘇子衿哭着問道。
蘇澈彎起嘴角，輕輕點了點頭：“我怕你們擔心……”
蘇子衿哭的像小時候一樣，將臉埋在蘇澈的掌心，嗚咽道：“你是我哥，我怎能不擔心……”
蘇澈伸出手在她頭頂輕輕撫摸。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蘇子衿抱着蘇澈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他的手很涼，像小時候幫她堆砌好雪人之後那麼清冷。
蘇澈不語，許久之後纔開口說道：“我不想看着你那麼早……就跟着傷心……”
蘇子衿哭的更厲害了，身子在止不住的顫抖。
顧楠捂着嘴站在一旁，木然的看着這一切，像從前一樣，沒有蘇澈的允許，她始終不敢靠近。
蘇澈似乎也無暇顧及着她，目光只停留在蘇子衿一個人的臉上。
任誰都看得出，那裡面有弄弄的眷戀，溫柔的都化不開。
蘇子衿哭的有些失了力氣，一條腿已經跪的痠麻，她已經完全不顧，乾脆坐在了地上。
病房裡安靜了許久，
蘇子衿看着蘇澈即將入睡的模樣，突然開了口：“阿澈，你病的這件事，左擎宇……他早就知道的，對麼？”
蘇澈已經閉上的雙眼，再次睜開。
他安靜的看着蘇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