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由火龍軍幻化出來的火龍已經超出了東西二城的想象,更由於陳功故意加入的太陽真火和蓮心火,這火龍根本不是他們所能夠控制得了的了。
所以如今的琦王與琮王想得更多的是,如果北荊城的備王死了,那麼他們還能夠擋得住陳功嗎,原本自信的他們在這一刻居然有些害怕起來。雖然他們不斷的在心裡告訴自己,只要不出城就不會有事,可是仍然忍不住擔心。
備王想殺劍靈,如果不是劍靈到了這裡,他又怎麼會相信陳功,雖然沒有完全相信,卻終歸是因爲劍靈的到來讓他損失了八十萬的乙木軍,損失了那麼多的神將,他的實力受到了極大的損耗。
劍靈被封印着,卻不見她臉上有任何一絲害怕的表情,也並不說話,只是看着那頭將天空都點燃的火龍。
就在這時候,臥龍河的上游,也就是延伸入古霄山脈的源頭處出現了刺耳的尖囂聲,這聲音就像是天地間所有的靈力都被驚醒,人們只覺得眼前有着無盡的塵埃在浮動着。
“斷!”一聲大喝如雷霆一般震響,自源頭處滾滾而來。在備王的眼中,臥龍河中從古霄山脈裡延伸出來的靈力突然減緩,並且還在以極快的速度衰弱下去。
備王心中疑惑,側頭看向劍靈,只見劍靈一臉驚訝,隨之便是擔憂。
備王立即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想不到這個時候居然有人截了臥龍河,真是天意啊。”
他所說的截了臥龍河自然不是截了臥龍河的河水,而是截了古霄山脈與臥龍河之間的靈力聯繫。
話音還未落下,備王已經騰空而起,身形在虛空之中晃動,只見臥龍河上空人影閃爍,備王已經出現在了那裡,他自高空而落,頭下腳上,手中有着一枚黑色的大印,大印在虛空一按,那一方空間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靈力與河水都像是被封印住了,不再流動。
隨着備王的落下,那枚印也化爲一座城,這城開始的時候非常模糊,卻快速的變得清晰起來,在將神廟罩住之後,已經完全了一座城池的模樣。
這城池一罩住那神廟便快速的下沉,就像是一條魚正在向着深水之中潛行,而那城便是追逐魚兒的網。
東陵城頭站立着的城隍,也是琦國的國主琦王這個時候同樣突然騰空而起,他的手中也有一枚大印,向着天空一拋,大印化爲一座大山落入了臥龍河中,竟然將臥龍河與當曲河交匯之處截斷了,他本人也出現在了山頭之上。
這印化成的並不是真實的山,水依然源源不斷地流着,只是靈力卻被堵在了外面難以進來。
琮王也同樣的騰身而起,不過他並沒有像備王與琦王一樣幻化出城池本源去戰鬥,而是使出了他的本命遁術。他的真身是陰魅,無形無質,只要境界與法力足夠,便能夠與萬物相融,遁於萬物之中。只見西襄城的城頭黑影一閃,他便消失了,他遁入了河中,想來個捷足先登,雖然很危險,可是在這巨大利益的誘惑之下,他的信心又回來了。
只是這頃刻之間,形式便已經逆轉了。
陳功就像是一條即將乾涸的水塘中的魚兒,上面被堵住了,下面逃不掉,中間又有人已經要來抓他。
柳依看着那迅速消泯的火龍,心中鬆了一口氣,原本提着的心總算是入下了,她看着劍靈,笑道:“你家山神爺玩左右逢源,還想各個擊破,真是好算計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們沒算到他居然會這般行險一搏,他也沒有算到這個時候有人來尋仇吧。”
劍靈側頭,向着她笑了笑。
柳依道:“你還能笑得出來,呵呵,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備王不會殺你的,他回來之後,應該會納你爲妃吧。”
這時劍靈卻說道:“可惜,他是回不來了。”
柳依一愣,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劍靈又道:“山神爺,你來了啊。”
她的話一落,虛空之中便有一人出現,這人白色的法袍,雖然面容算不上俊秀,卻十分耐看,只是那眼神卻格外的冷漠,不過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只一出現便從嘴裡噴出一隻暗紅色的蝴蝶,這蝴蝶也同樣的模糊不清。
只是當城頭上的諸人看到這蝴蝶時,便覺得危險襲上了心頭,而那蝴蝶已經消失,包括那個突然如影子一般出現的人。
憑空出現,幻滅一念之間。
而城頭上的諸多神祗妖靈則永遠留下了這個景象,一個朦朧的人,如水中倒影,一隻蝴蝶自他嘴裡飛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了。
城頭上的衆人只看到一個身着白袍的人如水中倒影一樣浮現,又在一陣風吹起的漣漪中破碎,虛空再平靜下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了。只是那城頭的諸人之中再也沒有別的意識了,他們的記憶如果還能夠存在於天地間,那也只是永恆記錄着那一刻的景象。
並不是他們的修爲太低定力不夠,而是他們在勝負逆轉之時,心神發生了極大的震盪,從大驚轉爲大喜,然後在劍靈說出那句“山神爺,你來了。”這句話時,他們的意識幾乎毫無防備。
劍靈額頭的印形封印也在那一剎那間解去。
只見她拿出一面鏡子,來到了北荊城的邊緣,將手中的鏡子向着城頭緩緩的按下去,那北荊城的城牆就像是泥做的一樣,只是一會兒,那北荊城的北荊兩個大字上方就出現了一面鏡子,這鏡子鏡面漆黑,什麼都照不到。
這面鏡子一印到城頭,這座北荊城就變了樣子,原本是有神光自城中散發出來,而現在卻沒有了。這城居然被劍靈用照魂寶鑑給封禁住了。按說劍靈的法力不可能封禁得了北荊城的,就算是有什麼特別的法術也不是這麼簡單就能封禁的。不過,很顯然現在的劍靈又進入到了一個新的層次中,無論是對於照魂寶鑑的應用還是本身的境界都進入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也就是在劍靈封禁北荊城的一剎那,上游突然傳來洶涌的浪潮之聲,就如大河決堤,又如山崩地裂。
奔騰洶涌的浪潮之聲席捲而下,那聲音並不是真正的河浪發出來的聲音,而是古霄山脈之中的靈浪,由於太過巨大,所以發出了河浪傾泄的聲音。
這聲音世俗凡人平時是不可能聽得到的,只有那些睡覺之時心境陷入了沉靜之中的人才有可能聽到,然後他們會突然驚醒,醒後便又不能夠聽到什麼,只會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惡夢,卻又不明所以。
只是在有修爲在身的人眼中,那洶涌浩蕩而下的靈浪足以衝殺一切。
那靈力成形,如萬馬奔騰,又如百龍躍空,猶如收割生命的惡鬼無窮無盡,他們咆哮着,怒吼着。
備王驚怒交加,他驚的是臥龍河源頭之處截斷靈脈的人怎麼突然消失了,心中涌起了不好的預感。怒的是北荊城有變,他對於北荊城的感應已經降到了極點。
他騰身便要飛起,卻發現那一方城隍印重如萬斤,被臥龍河緊緊吸着,他心中大驚,再次集中神力收回城隍印,只覺得那城隍印雖然有所鬆動,可卻如拔樹一樣,感覺即將拔出,然而又不能夠馬上拔起來。
他心中大急,再次盡全力收回城隍印,這次城隍印依然像是要離開臥龍而出,不過也仍然只是他的感覺,卻還是差那麼一點。不過他很快就醒悟了過來,騰身便走,放棄了城隍印,直接向着北荊城飛遁而去。
他感覺到了身後的水氣,那些水氣就像是劍絲一樣觸上了他的後頸皮膚,他使盡全力的飛遁,然而他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遁術是如此的慢,第一次發現從臥龍河之上到北荊城是如此的遠。
他努力的溝通着北荊城,想從城中攝取到力量,這樣他就能夠一瞬間回到城中,只是那不遠處的北荊城在他的眼中,卻不在他的心中,在他的心裡面,北荊城已經是一個死物,不再是他的歸宿之地。
他感受到自己的護身法術被刺穿,他感受到自己的法袍被割裂,他感受到皮膚上有利刃劃過。他看到北荊城就在眼前,他感受到城中的信仰靈力觸手可及。他已經在北荊城前端的上空,只是他眼中卻只看到劍靈安靜的站在那裡,原本他還覺得劍靈無論是動還是靜都如靜夜中綻放的黑靈花,而現在他卻覺得她就是一個惡魔。
備王的皮肉被刺穿,被分解,血肉皮骨在空中分離,頭顱在大地上翻滾,瞳孔之中依然殘留着劍靈獨自一人站在城頭擡眼望向天空的樣子。
東陵城的琦王與備王的情形有些類似,他幾乎是在備王騰空而起的瞬間便向自己所在的東陵城逃去,不過東陵城並沒有被人封印。
所以東陵城中有神光沖天而起,向着琦王捲來,只要他能夠沾上那神光,便可以直接遁回東陵城,那時候他就算是安全了。而臥龍河之中同樣有着靈浪如劍一樣向着他追逐而去,靈浪與神光的速度相差不多,可是畢竟琦王是奔着東陵城而去的,看上去似乎靈浪根本就追他不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劍靈伸手在虛空中一抓,照魂寶鑑已經出現在了她的手上,只見她朝遠方一照,那琦王身形突然一頓,眼中出現了驚駭之色,只是他並沒有像以前被照魂寶鑑照到過的人一樣栽落虛空,而是繼續向前飛遁着,只是他這一頓卻已經將他拖進了鬼門關中,後面的靈浪瞬間將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