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是歸爺侄子的頭顱!”青面一臉震驚地指着那個被陳功扔到了山神廟前的巨大龜妖頭顱說道。
贏蘇皺了皺眉,略一思索後便道:“哼,這不過是歸無名想要絕了後患,故意派他們來打頭陣罷了。一來是消耗那陳功的溘和,二來也是怕萬一自己拿不下陳功,反倒是在陳功重傷之後,讓手下這些妖獸趁機奪了神位,佔了便宜。不過對自己的侄子都這麼狠,這歸無名還真是幹得出啊。”
青面和獠牙大汗淋漓,特別是青面想着當日歸無名那‘陰’冷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發‘毛’。
而山神廟前的人卻在大聲歡呼着,似乎山神戰勝在即。
然而就在這時,從天平峰方向出現了沖天的殺氣,那殺氣就如‘浪’‘潮’一般滾滾而來,只一會兒便已經衝過了天平峰,來到了天劍峰。
贏蘇微微有些變‘色’,道:“這歸無名煉的什麼法寶,居然剛一出世就有如此重的殺氣。”
那殺氣如狂風呼嘯而過,山峰上面的雲霧瞬間就被衝散,原本霧氣騰騰的天劍峰重現清明,而居於山峰之頂,一個麻袍人,手持長劍立於一株參天大樹之上,黑髮與衣襟隨風狂舞。
在這名麻袍人的左邊有一頭山豬,晃動着大獠牙,耀武揚威,可惜那獠牙只剩下一隻了。在他的右邊卻是一隻巨大的水族貝殼,安安靜靜地閉合在那裡,也不知道怎麼會跑到這天劍峰來了。
一名黑袍青年自遠處踏空而來,手中託着一塊灰‘色’的石頭,那沖天的殺氣便是從那石頭之中散發出來的,陳功的目光不由得被那石頭吸引了過去。
黑袍青年只是看了一眼那頭已經被陳功吸成了‘肉’幹,只留一身龜殼的龜妖,冷冷地道:“擅自行動,死有餘辜。”
陳功目光移到他的臉上,道:“我自成爲山神以來,從來不曾離開過天劍峰,與你天罪峰更是隔着天平峰,不曾有半分得罪,你爲什麼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來者正是天罪峰的山神歸無名,他根本就不答話,也沒有看那些已經被陳功斬殺了的妖獸,只是冷笑一聲,將手中的託着的那塊巴掌大的灰‘色’石頭向着空中一扔,那灰‘色’石頭迎風便漲,瞬間就化爲了一座小山大小,向着陳功頭頂壓了下來。
山神廟前的衆人啊地一聲驚呼,只見陳功根本就沒有躲,又似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那小山一般的巨石壓了下去,整個人被完完全全地鎮壓而下,參天大樹轟然倒塌,引得山中妖氣四溢,山崩地裂,滾落的山石騰空而起,越過了山神廟,向着臨劍村墜落下去。
本來那山神廟是能夠鎮壓住天劍峰的妖氣和山體的,只要是有妖孽前來破壞,都會有山神廟進行護持。可是這山神廟畢竟是新建的,陳功還沒有加持足夠的法力,而且廟中的香火也不旺盛,所以之前的穿山甲能夠威脅到山神廟,現在的山石更是越過了山神廟,砸向了臨劍村。
所幸的是飛起的山石都不算巨大,大部分的臨劍村村民又都集中在了山神廟前的廣場之上,就算偶有砸毀的房屋,也傷不到人。
巨大如小山一般的灰石壓住陳功,直接鎮在了天劍峰頂,然後便再無動靜,只是山峰之中的靈氣突然盤旋着向着山峰頂上捲去。
歸無名皺了皺眉,隨之卻又不屑地冷笑一聲,他知道陳功正在以這天劍峰的靈力去鎮壓自己剛煉出來的寶物。
“就算現在讓你鎮住了,也必定讓你法力耗盡,到時候你又拿什麼跟我鬥?”歸無名輕聲自語道。
事實上,一名神祗去另外一名神祗的神域是一件極爲危險的事情,畢竟對方可以驅動整個神域的靈力來戰鬥,而另外一個則只有依靠存蓄於本身的法力,這存蓄的法力多少,一般要視這名神祗神位品階的高低而定。
以歸無名的神位品階,也不過與陳功相當,是最低的九品,所以他之前並不想冒險,便想要用靈脈之力衝擊天劍峰,讓陳功受人間的怨恨而魂散神移,哪曾想竟然沒有得手。他心中自視甚高,根本不把陳功放在眼裡,現在動了手自然不會罷休,所以便冒險硬攻,用新煉製成的法寶鎮壓陳功。
陳功在巨石壓下的瞬間便已經使出了土遁之術,向着山峰深處遁去,同時御使着山域靈力鎮壓着那塊巨石,隔斷巨石與歸無名之間的聯繫。
天劍峰頂,陳功突然從地下騰空而起,出現在了巨石的上方,只見他的手掌向着天劍峰一抓,一個虛引,掌心像是出現了一道玄奧的符紋,沉重地拍在巨石上面,整個天劍峰上空都響起了一道恢宏的聲音:“鎮壓!”
天劍峰整個山峰突然一靜,似乎瞬間就凍結了一般,只是那些山風霧氣依然在翻騰着,可是其中已經沒有半點靈氣。
陳功在剎那之間,法力便被‘抽’空,不過仍然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蒼白地從巨石之下一躍而下,凌空虛立,看向歸無名。
歸無名冷笑着道:“我倒要看看,你現在還有什麼本事與我鬥法。”
遠處的贏蘇也笑了,只聽他悠然地道:“此時那陳功的法力與整個天劍峰的靈力都被用來鎮壓歸無名的法寶了,呵呵,他還有什麼辦法來護住神位呢?真是愚蠢。”
歸無名御氣飛行,步步向陳功‘逼’進,只是飛得極慢,似乎故意要給陳功壓力。
陳功神‘色’平靜,就算沒有了法力,憑着‘肉’身力量,他並非不堪一戰,臉上笑容一現,道:“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力量斬殺於你?”
言畢,他又突然轉向山下山神廟前的衆人,喊道:“諸位父老,此人乃是三百年龜妖修‘成’人身,殘忍嗜殺,暴虐無道,諸位可要看我斬此妖孽?”
聲音順着山風飄散在山神廟的上空,山神廟前的人聽了,卻沒有一人敢於回答。
歸無名眼現不屑,冷冷一笑,可是遠處的土地神贏蘇卻是大驚失‘色’,失聲道:“糟了!”
青面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麼了,土地爺?”
“那歸無名所在的神域地勢險惡,百姓稀少,不知人間願力的強大。我身爲土地,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他的話音才落,聽只天劍峰上又傳來陳功的話語:“此妖摧山裂石,‘欲’毀我劍威鎮,讓諸位無家可歸,可要我將之斬殺!”
聲音虛幻飄忽,卻又直入人心,只有呆在陳功身邊的朱投山纔看得出,陳功在喝出這幾句話之後,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還是無人回答,歸無名索‘性’停下了腳步,似乎是在看陳功如何出醜。
遠處的贏蘇卻是緊張萬分,他連忙向着身邊的青面道:“你速去告訴歸無名,要他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速速奪了這天劍峰山神之位,遲則生變。”青面低聲應着,就地一滾,化爲一團黑風而去。
“此妖要毀你們祖宗基業,要讓你們妻離子散,背井離鄉,可要我斬殺此妖孽?”陳功聲音略帶沙啞,卻是恢宏浩然,傳遍了天劍峰三十里方圓的地界。
近處的朱投山看到陳功兩眼赤紅,嘴角似有鮮血溢出,身體有些搖搖‘欲’墜,心中實在想不明白,陳功爲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問這樣的話。就算是那些沒有法力的人類說要,又能怎麼樣呢,難道他們說了要,就可以斬殺天罪峰的山神了嗎?
朱投山的眼睛又開始轉了起來,在他看來,自己必須考慮一下後面的事情了,眼前這位固執得不可理喻的山神,看樣子是死定了。
天空之中黑雲滾滾,電閃雷鳴,飛沙走石,歸無名再一次步步‘逼’近,看在贏蘇的眼中,那天劍峰原本凝固的靈氣在歸無名的腳下居然有了裂開的趨勢,而陳功的神魂之中的敕符竟然也有了裂痕。
陳功已經用盡了最後一絲法力,聲傳三十里方圓,如果得不到迴應,他便只能夠以‘肉’身之力拼死一戰了。雖然他還沒有失去最後的抵抗之力,可是單憑‘肉’身力量,他實在沒有取勝的把握。本想靠着人間願力,聚攏願望,可卻根本沒有一個人開口,或者是麻木,或者是懼怕,或者是認爲一切都離他們很遙遠。
陳功似乎有些明白這神道所存在的意義了,庇佑一方,卻又依靠一方,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可是他卻不甘心,不甘心死在這自己認同的天道規則之下。
劍威鎮的一所‘私’塾學堂之中,坐着二十多名學生,大的十二三歲,小的才六七歲,此時卻靜悄悄地看向他們的先生,這位先生一縷黑鬚,衣袍整齊,充滿了儒邪之氣。
他這時候卻在側耳傾聽着,只是聽了一會兒,根本就不得要領,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們剛纔可聽到了什麼聲音?”
因爲剛纔他在學生讀書之時,隱約聽到了一道聲音在問什麼。
其中有一個男孩子站了起來道:“回先生,剛纔聽到有人問,要不要斬此妖孽。”
那先生皺眉,想了一下,卻突然大驚失‘色’,已然把剛纔聽到的話理了清楚,便向着虛空之中大喊一聲:“要!請山神斬此妖孽!”
同時,鎮中的大街之上,一個老道坐在一座橋邊的柳樹下,旁邊豎着一面旗幟,旗幟上寫着:“江湖神算,鐵口直斷。”
他突然看着天空,一捋鬍鬚,笑盈盈如自語一般地說道:“嘿嘿,老道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緊接着便聽他喝道:“要!請山神斬此妖孽!”
此話一出口,老道鬚髮皆張,威風凜凜,引得街上的行人側目,話音一落,他便又恢復成了之前那種半死不活的模樣。
天劍峰上,陳功腳下雲霧散天,人一晃便要因法力耗盡而落到地面。
就在此時,他聽到兩聲如霹靂一般的聲音劃過長空,那兩道聲音其中一道帶着浩然之氣,另一道則有着玄妙的靈力,讓他原本虛弱的‘精’神爲之一援,神魂更是一清。
緊接着,山神廟前又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要!請山神斬此妖孽!”